京城之内,天子脚下,有多少风流传颂,就有多少诡谲暗涌。刚刚调入锦衣卫的时候,李重安就经常替师兄在狱中值班,见过不少大户人家豢养的死士,这才知道普通人和会杀人的人究竟有什么不一样。后来接的任务越来越多,他自己也渐渐成为了那种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知道对方手上到底有没有沾上过人命。
杀过人的人啊,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兽。是兽,那就得驯化,驯化不得的,再怎么厉害,那都只能杀掉。
当初,在北镇抚司的大牢内,师兄一边震了震手中沾满盐水和鲜血的皮鞭,一边语重心长地告诫李重安关于京城宫囿的生存法则。那时李重安刚刚挎上绣春刀,站在师兄身边,凝视着面前被鞭打得奄奄一息的死士,还显得格外青涩。他眨了眨眼,透过昏暗的光线,没办法从犯人身上看到任何一块完整的皮肤,但是他却在猩红的血肉之中注意到了那抹眼神,那抹像狼一样阴森而冰冷的眼神。
和如今书房正门外这个黑衣之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唐乔屿。是个杀手。今天本不要你的命,要那个老头子的。”
台阶上,年轻人懒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已听不到多少水液摇晃的动静。不知是生**酒,还是只想以此打发无聊之际,他不禁轻叹了口气,在打了个酒嗝之后便意兴阑珊地放下葫芦,目光则顺着地砖交错的方向,渐渐凝聚至李重安蹙起的眉尖。
“但是,不好意思,谁让你这么倒霉呢,正好就撞见了。”
说罢,这个主动报上姓名的家伙剔了剔中指的指甲缝,便趁着秋叶未落的瞬间,一个跨步俯身,像是一阵寒风,直接冲向门边宽袍大袖的李重安。而那一瞬间,凌厉的剑光迅速划破蛟龙般飞舞的墨发,李重安来不及惊讶就迎着攻势,灵巧地侧身躲过长劈,同时落下匕首至手心,借着格挡的机会挑拨对方的剑尖,试图打乱剑身行进的节奏。
但他明显低估了剑的重量,或者说忘记自己耍的是一把小匕首,而非百炼花纹钢的绣春刀。
草木簌簌的声响摇落耳中,面对次次直击要害的攻击,李重安再也顾不上在身法上做出任何伪装,稳住下盘,便直接用匕首使出绣春刀大开大合的磅礴气势。
于是衣袂翻飞之中,利刃相撞的声音如迅捷雷霆,激起耀眼的火花。交手中,一个翻身抡挂剑,别的是虎牙的突袭,一个仰身横扫,退的是麒麟的盖顶。不大的院落里,两人来来回回争斗了不下十个回合,都无法彻底定出胜负之势,黑衣的年轻杀手似乎也看出了什么端倪,一个行步带剑抽身退开后挽了个剑花,斗笠下漆黑的眼眸顿时惹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你是官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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