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突然变得猛烈，卷起两人的衣袍和发丝。贺玄的表情在暮色中晦暗不明，只有那双眼睛依然亮得惊人。
“你恨我是应该的。”师青玄继续道，声音有些发颤，“但我希望...希望能有机会弥补，无论要我做什么，只要你开口。”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解开细绳，倒出一枚蓝色的扇坠——正是当年贺玄送给他的水师信物。八百年过去，玉坠已经有些磨损，但保存得极为完好。
“我一直带着它。”师青玄将扇坠托在掌心，递向贺玄，“就像带着对你的愧疚和...怀念。”
贺玄的目光落在扇坠上，瞳孔微微收缩。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扇坠时停住了，转而一把抓住师青玄的手腕。
“你的灵力怎么回事？”贺玄眉头紧锁，手指按在师青玄的脉搏上。
师青玄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自从开始修炼贺玄留下的那本水系功法，他体内的风水两种灵力就时常产生奇特的共鸣，有时甚至会不受控制的互相转化。
“是你给我的那本古籍...”师青玄解释道，“我按照上面的方法修炼，两种灵力开始融合，但有时候会...”
“胡闹！”贺玄突然厉声打断，“那本古籍是给已经筑基的水系修士参考用的，你一个纯风系体质，强行修炼只会损伤灵脉！”
师青玄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震住了。贺玄的手指紧紧扣着他的手腕，灵力探入他体内检查，脸色越来越难看。
“已经有三条灵脉出现裂痕了，你感觉不到疼吗？”贺玄冷冷道。
师青玄这才意识到最近胸口偶尔出现的刺痛感并非错觉。他勉强笑了笑：“比起心里的疼，这算不了什么...”
贺玄的眼神骤然一暗，他松开师青玄的手腕，转身走到崖边，背影僵硬如石雕。
“贺兄...”师青玄跟上前，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没想到自己修炼水系功法的尝试会给贺玄带来这么大的反应。
“为什么要这么做？”贺玄突然问道，声音低沉，“明明知道我对你......”
“因为我想了解你。”师青玄打断他，“八百年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连你最基础的痛苦都不曾察觉。现在我想真正了解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力量，你的痛苦，你的...”
“够了！”贺玄猛地转身，眼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你总是这样...毫无保留地付出，从不考虑后果。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师青玄被贺玄这突然的爆发惊得后退半步。月光下，贺玄的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我...”师青玄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自从那次黑水鬼域后，他还从未见过贺玄如此情绪外露的一面。
沉默再次降临，远处传来海鸥的鸣叫，显得此刻的寂静更加沉重。
终于，贺玄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你的灵脉需要调理，接下来的一个月，不准再使用水系法术。”
师青玄眼睛一亮：“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贺玄别过脸去：“只是不想看你走火入魔而已。”
“那你会留下来监督我吗？”师青玄趁机追问，心跳加速。
贺玄没有立即回答。月光洒在他棱角风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鲜明的轮廓。许久，他才轻声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这个回答比师青玄预期的要好很多。至少不是果断拒绝，至少还有希望。
“好。”师青玄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的失落，“我可以等，八百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他从腰间取出那把特制的折扇，双手递给贺玄，“这个...送给你。扇面是我新画的，希望你喜欢。”
贺玄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扇子。他轻轻展开折扇，月光下，旋风与海浪交织的图案栩栩如生，角落还有一行小字“风水同归，死生不悔”。
手指抚过那行字迹，贺玄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合上扇子，郑重的收入袖中。
“三日后，我会去东海之滨的断崖。”贺玄突然说道，“如果你还想谈...就在那里等我。”
师青玄心头一热，连忙点头，“我一定去。”
贺玄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让师青玄一时难以理解。下一秒，贺玄的身影化作一道水光，消散在海风中。
师青玄独自站在崖顶，手中紧握着那枚扇坠，胸口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三日后......贺玄给了他一个新的约定，一个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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