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侃大年今天下午就得飞北京，国外的活儿还没收尾，他必须尽快回去。
临走前，他把银行卡又给了赵淇。
“你这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啊，都还你了，又给我。”
赵淇的嗓子还有点哑，拿着那张卡左看右看，仿佛这样就能看到里面的金额似的。
“三十万。”
“多少？！”赵淇傻眼了，赶紧两个手把卡捏住。
“嗯。”谢侃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这里面是不是你上学那会儿本来攒着想要出国的钱？”
“嗯呐，”谢侃点了点他的头，“所以这次你给我拿好了，密码就写在后头，任谁捡到，都能直接取钱。当时为了攒这些钱我废了老鼻子劲了！”
“我的乖乖，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真是给我的？”赵淇乐的都要笑开花了。
“都是你的，我已经把这张卡绑你手机上了。”谢侃把赵淇微信支付时的扣费渠道也从中国银行的卡转到了这张卡上。
“快，把我外套拿来！”
“你要出去吗？”
“不是，我得把它放好了，等我出院了，爷也潇洒走一回！”赵淇把卡塞进外套里面的口袋里，还把拉链拉好，拍了拍。
“想买啥买啥，不够还有。”
“妈的你们怎么都这么有钱？”赵淇很不服气，“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肾，动力不足？”
“又胡说！”谢侃瞪他。
“嘿嘿，开玩笑！”
“因为我上学的时候有奖学金，实习的工资也不少。”
“洋票子？”赵淇满眼都是对金钱纯洁的渴望。
“嗯，英镑。”
“唉！还是得脑子好才行啊！”赵淇把手往头后面一放，撇了撇嘴，眼馋得不行。
“我等会儿就去机场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干啥，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可能要过几个月再回。”
谢侃本来打算手上这个项目跟完了就回国，但是现在要考虑赵淇肾移植的事情，他就要做万全的准备。
国内的肾移植手术费用相对于国外要低出不少，但因为国内的医院严格遵循“中国人体器官分配与共享计算机系统”，优先本地、重症患者。加上器官短缺，等待的周期长达数年，甚至更久。
欧洲的移植费用高昂，但是好处是器官捐献率高。比如西班牙，一百万人口中有捐献意愿的高达50人。还可以配对捐赠，等待时间大大缩短。
在谢侃看来，赵淇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但是按照医院的评估标准，还远不算危重。所以如果在国内移植，赵淇的等待时间可能会突破五年。
五年，谢侃都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了。
“之前你不是说年后就回来吗？”
“那边临时又有点事儿，才通知我。”
赵淇将谢侃从头到脚细细地看了一遍，好像要用眼睛将谢侃画出来一样。然后，他对着谢侃张开了双臂。
“要抱抱？”谢侃问他。
“嗯，抱抱。”
“好。”
谢侃坐到床边，将瘦瘦的赵淇拥到怀里，“你太瘦了，要好好吃饭。”
赵淇将头埋在谢侃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谢侃，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怎么闻都闻不够。”
“嗯，”谢侃将胳膊收紧，亲了亲赵淇的头发，“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你当时为什么会喜欢我啊？我那么普通。”
“你哪里普通了，进班第一眼我就看上你了，只不过你刚开始不理人。”
“啊？没有吧，我觉得我挺有礼貌的。”赵淇笑道。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过分的礼貌就是疏远。”
“没有。”
“那你现在听说了，等会儿记得写到你的笔记本上。”
“什么鬼，那个笔记本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
“在我英国的家里。”
“啊？你当时走那么急，还有功夫带我的笔记本？”
“我以为再也不会见了，总得留点念想。”赵淇的声音越来越懒，谢侃轻轻拍着他的背，估计是早上挂水醒得太早了。
“悄悄告诉你，你的那本理科数学，我也一直留着。”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赵淇笑了一下，“对。”
“我以为你......会恨我。”谢侃没想到赵淇居然也留着自己的东西。
“怎么会真的恨你......”赵淇的声音低了下去。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谢侃爱恋地摸了摸赵淇的头发，他想就这样一直抱着赵淇，时间要是能定格在这一刻该多好。
“我不困，就是感觉好累。”
“睡一觉就好了，睡一会儿，好吗？”
“谢侃，遇到我你后悔吗？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一个人跑到国外去受苦，你的嘴那么刁，国外的饭怎么吃得惯的？”赵淇的声音哽咽着。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谢侃的喉头也好堵。
“谢侃，你说人有下辈子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有。”
“谢侃，人死后会变成蝴蝶，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谢侃，你说我死后变成蝴蝶你能不能认出我？”
听到这话，谢侃的身体一僵，他将赵淇拉远了一些，正色道：“你要是敢死我前面，别说变成蝴蝶了，变成扑棱蛾子我也不认你。”
“好好好，不认，不认。再抱一会儿。”赵淇抓起谢侃的胳膊环在自己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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