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九月总被台风搅得不安分。
徐函缩在实验中学传达室的屋檐下,白衬衫下摆浸了水,贴在腿上凉飕飕的。他怀里抱着本《飞鸟集》,书角被雨水泡得发皱,却仍固执地用铅笔在空白处画风信子——母亲生前最爱的花,紫蓝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要把整个雨季都揉碎在里面。
“同学,要借伞吗?”
声音从雨幕里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徐函抬头,看见个穿月白色校服的男生,额发沾着水珠,正举着把黑伞站在台阶上。他腕间系着条褪色的蓝丝带,在雨里泛着幽光,像极了徐函画里风信子的花蕊。
“我、我去高二(7)班。”徐函声音发颤,怀里的书又往下淌了水。
男生没说话,直接把伞倾向他这边。两人挤在伞下,徐函的发顶蹭到对方下颌,闻到雪松味的洗发水,心跳突然快得听不见雨声。陆雨辰的校服袖口蹭到他湿掉的书页,《飞鸟集》里夹着的半张银杏叶飘出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
“你画的风信子真好看。”陆雨辰低头瞥了眼他怀里的书,“像真的。”
徐函耳尖发烫:“我妈以前种的。”
“我妈也喜欢风信子。”陆雨辰的声音轻了些,“她走得早,我只记得她床头总摆着蓝紫色的花。”
传达室的广播开始报时,徐函这才想起自己的狼狈:“我、我家就在隔壁小区,我自己跑回去就行……”
“我送你。”陆雨辰把伞往他那边又推了推,“你鞋都湿了。”
两人踩着水洼往小区走。徐函住在云溪别墅区3栋,陆雨辰在5栋,隔着一株老银杏。路过单元门时,陆雨辰忽然停住:“你等一下。”他跑回传达室,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包纸巾,“擦擦头发。”
徐函接过纸巾,指尖碰到陆雨辰的手背——温度比雨水高,像团小火。
“我叫陆雨辰,高二(1)班的。”他站在楼道口,雨水顺着伞骨滴落,“你呢?”
“徐函,高二(7)班。”徐函低头抠着伞柄,“那个……谢谢你。”
陆雨辰笑了笑,转身走进雨幕。徐函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腕间的蓝丝带被风吹得扬起,像朵在雨里盛开的花。
那天晚上,徐函在日记本上写:“今天遇见了一个人,他的伞总是倾向我这边。他腕间的蓝丝带,和我画的风信子花蕊,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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