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刚要起身,一声极其尖锐的声音便似针扎般,刺进几人的耳朵,周然听见后马上站起身来,杨闻尘则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衣摆的灰,慢悠悠的起身。
张忆安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起身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来人已经到了三人眼前,张忆安道:“范大人好。”
范洲乜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忆安,并不理睬,转头看向杨闻尘,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呦,杨大人也在这。”
杨闻尘朝张忆安横跨一步,对范洲道:“范大人,张公子向您问好。”
范洲的笑僵在脸上,略有气急败坏的朝张忆安随意摆摆手,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道:“张公子也好。”
张忆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杨闻尘便道:“范大人来这里是来吃酒吗?吃酒的话请去前堂。”
范洲冷哼一声,慢悠悠的在几人眼前踱着步,一双猥琐精明的眼睛在张忆安身上来回打量,而后眼露鄙视道:“范某可不像杨大人如此清闲啊,也不会在这等穷酸的地方吃酒,衙门又出案子,鄙人真是忙的不可开交呢。”
杨闻尘并回答范洲的话,转而向张忆安笑道:“范大人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衙门的事都轮到范大人亲自管,可见范大人才是为民做主的好官。”
张忆安与周然皆听出杨闻尘语气里的嘲讽,没忍住轻笑出声。
范洲倒似没听懂般,继续道:“别扯这些闲话,本官今日亲自前来,自是有要紧事要办的。”
杨闻尘道:“我已经听周然说了,只是没想到这点小事,竟劳动了范大人,只是这无凭无据的,范大人来到逢雪是想抓谁呢,莫不是怀疑我是那盗贼不成?”
范洲面上浮现出一丝怒意,提高了声音,颇为阴阳怪气道:“本官知道你和这位张公子关系非同寻常,你们日日厮混在一起,本官也管不着,可是如今杨大人心里清楚,也没必要包庇一个强盗吧。”
蘅罗从厨房冲出来,颇为生气,她涨红了脸,拿着把锅铲指着范洲道:“你说谁是强盗呢?忆安哥哥从来不是这种人。”
范洲一脸嫌恶的喝道:“哪来的野丫头,胆敢在本官面前放肆!”
蘅罗还想说什么,张忆安拉住蘅罗柔声劝道:“阿蘅,我没事,你且回房去吧。”说着朝屋里喊了一声:“月生,带阿蘅进去。”
月生低头小跑出来,半推着蘅罗进了屋。
张忆安道:“范大人之意,我已经明白,但想必衙门办案也讲究个人赃并获,如今没有赃物或证据,草民恐不能跟大人回衙门交代,一是浪费大人时间,二则实在不是草民所为,如今跟大人回去,待日后查清真相,岂非有损大人名声,让百姓觉得大人冤枉好人?”
张忆安的话怼的范洲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指着张忆安的脸咬牙切齿道:“好一张伶俐的嘴,好好好,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而后袖子一甩转身走了。
“范大人。”杨闻尘出声道:“小心脚下。”
范洲莫名其妙的回过头来,杨闻尘居然会关心他,真是大白天的见鬼。
“多谢杨大人关心。”范洲冷哼道。
杨闻尘挑挑眉毛道:“我的意思是,别踩到我的书。”
范洲气的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将一摞书踹倒扬长而去。
那书页被一踹,似散架般,书页散落一周,蘅罗跑着从屋里出来,迅速收拾好书,生气道:“有此昏官,百姓苦矣。”
张忆安惊奇的扭头问道:“蘅罗这话你从哪里学的?”
蘅罗道:“书里。”
周然过来道:“范大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恐怕日后还会再来。”
杨闻尘道:“忆安没有偷盗更没有抢劫难道范洲会不知道?他只是想找个由头让忆安受几日罪,理他作甚。”
话音刚落,之间两名官兵带着一个弯腰弓背身材瘦小的女子吵嚷着进来。
“瞧瞧,没完了。”杨闻尘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张忆安也严肃起来,这样搅得他如何做生意。
范洲从后面快步走至众人眼前,指着张忆安道:“此人可是那名强盗啊?”
女子抬头,这女子面容清秀,只是左脸颊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女子冷眼的上下打量着张忆安,道:“似乎不是他,没他这么高,小女子不能确定。”
范洲道:“你可看清楚,有没有一点相似,比如衣裳靴子之类的?”
张忆安今日所穿也是一件白色衣裳,那女子道:“衣裳似乎有些相似。”
杨闻尘道:“姑娘,说话可要三思啊。”
范洲道:“杨大人不必恐吓证人。这小女子既然说有点相似,本官办案一直是宁肯错杀也不能放过,还是请张公子和我们走一趟。”
“若是我今日不让你带走张公子呢?”杨闻尘沉下脸色,眼里浮现一丝怒意。
范洲似乎没想到杨闻尘竟然真的敢和他作对,他咬牙切齿道:“杨闻尘!你要知道,你和我作对便是和整个宁王府作对,其中后果希望你仔细想想清楚。来人!将张忆安押走!”
“放肆!谁敢?”杨闻尘冷哼一声。
他面色严厉,看着范洲继续冷声道:“说到底我才是衙门的官员,你只不过是宁王爷身边的一条......”话未说完,杨闻尘的嘴便被张忆安一把捂住。
张忆安皱着眉轻轻摇摇头,见杨闻尘神色缓和才放下手来。
几人就这样僵持半晌,张忆安压低声音道:“闻尘冷静。”
范洲道:“算你识相,押走!”
“慢着!”杨闻尘还想说什么,范洲将腰间令牌抽出举到两人眼前,精致的铜制令牌坠着金黄色的穗子,上面穿着几颗鲜红的玛瑙珠子,只见令牌刻着“宁王之令”。
杨闻尘见了令牌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忆安死死拉住,也无可奈何,只得道:“眼下证据不全,好歹张公子不会逃走,待找到证据再抓不迟。”
范洲身边的人也小声道:“大人,杨大人说的确实如此,这样贸然抓人,确实不妥,毕竟门外有百姓看着......”
范洲转身,果然见逢雪门外聚集了不少百姓,想来日后自有许多时日慢慢清算恩怨,不必急在一时,再追下去,恐怕得不偿失,他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范洲压低声音道:“杨大人,我知道你什么用意,若是三日之内你找不到真正的盗贼,那我一定好好审问你家这位张公子。”
杨闻尘道:“范大人放心。”
范洲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冲身后的人道:“回府。”
“大人,这小女子......”
范洲有些气急败坏:“让她哪来的回哪去,她家的事自有杨大人查明。”
众人散去,杨闻尘急匆匆唤过周然:“这件案子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周然细细讲了,两人听了,左不过是一般的盗窃案件,这种案子一般很难找到盗贼,以往这种案子都是搁置下来,最后不了了之,一般人遇到丢了东西也不抱什么希望。
张忆安道:“听起来就是寻常的盗窃案子。”
周然道:“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有一点,这女子报官的时候曾在堂上说过,希望大人您来查,这才让范大人心生报复。”
杨闻尘眉头一皱:“她认识我?”
周然摇摇头:“想必是不认识的,我方才仔细看了,她看到大人是没有什么反应的。”
“不管怎样,我先去一趟吧。”杨闻尘拿起搁在一旁的剑。
“那我也去。”张忆安道。
杨闻尘道:“周然回去吧,我和忆安去城外看看。”
张忆安走在路上想了一路,他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范洲,更想不通范洲为何这般锱铢必较。
“和你没关系,他是看我不顺眼。”一旁的杨闻尘突然出声。
“啊?”张忆安反应了一下又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杨闻尘道:“不然你还能想什么,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一幅莫名其妙的表情。”
“上次你说范洲心眼小,我没当回事,今日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张忆安苦笑道。
“不必担忧,我定查出真相,不让他为难你,到了,就在前面。”杨闻尘看着不远处的一处茅草屋道。
正要走近,张忆安拉住杨闻尘的胳膊,挑挑眉毛歪嘴一笑:“大人,有人跟着我们。”
杨闻尘回身道:“出来吧,姑娘。”
眼前的草丛里悠悠的冒出一个人,此人正是方才跟着范洲的姑娘,也是她报官的。
两人细细看去,只见此人身形佝偻,似一年迈的阿婆,又面容秀丽,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模样,身上衣服收拾的很是齐整,想必是个体面人。
“姑娘怎么称呼?”
“与你们何干?你们只管查案。”女子冷冷道,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
“可我们总不能一直叫你姑娘吧?”张忆安笑道。
那人思忖半晌道:“我姓萧。”
“萧姑娘,那我们......”杨闻尘话未说完,萧姑娘便打断道:“你们自去调查,最近我家里还有些怪事,你们一并帮我调查。”
萧姑娘抬手指向一座阔气的宅院,道:“那里。”
“不是那个茅草屋?”杨闻尘问道。
萧姑娘冷冷看向两人,并不回答杨闻尘的问题:“你们自去查看,我还有别的事,不能奉陪。”
张忆安心中的猜测已然明了,从萧姑娘踏进逢雪的一瞬间,张忆安就注意到,此女子虽装扮简单,但衣裳的布料却是一等一的,绾发的簪子更是少见,想来这样装束与宅院的人家,不会因为丢几只鸡和一些散银子就如此大费周章。
杨闻尘亦是察觉到不对劲,两人交换眼神,不动声色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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