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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朝梦醒何以对

“淡了。”

“咸了。”

“好辣!”

云晞愤怒地推开面前汤勺,溅出的热汤落在孟柯手背,他并不觉得有多疼,更为焦急的是云晞今日什么也没吃几口。

“晞儿,你还想吃什么?我去做。”

云晞瞥了眼不远处桌子上摆满的饭菜,又看向面前满是关心的脸。

她心中不痛快,故意耍他,可他却丝毫不生气。原本看他被戏弄地团团转,云晞心中畅快了几分,可看他没有被戏耍的自觉,又觉得自己做的这些毫无意义。

云晞心中愈发憋闷,翻身面朝内侧不想搭理他。

看她生闷气,孟柯越发担忧,凑近撑在床边俯身柔声询问。

“晞儿,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云晞呼吸一滞,眼中迅速闪过怒气猛得推开孟柯。看她情绪有些激动,孟柯不知方才的动作引得她想起昨夜之事,焦急地想要靠近,又被她踩住腰腹不得靠近。

“晞儿?”

看着他不明所以又满是关切紧张的星眸,云晞心中越发焦躁。不耐地收回脚,冷声道。

“我累了,你出去吧。”

看着她的背影,孟柯张了张嘴,只能咽下要说的话悄声离开。

……

日子就这么在云晞的折腾下一日日过去,每每她心中不快,便要狠狠折腾戏耍孟柯一番。

孟柯虽不觉辛苦,可也觉得云晞的脾气越发古怪。

听孟柯说完之后,李大叔搔了搔下巴,眼神奇怪地看了看孟柯,直让他越发糊涂。

“李大叔,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她这样折腾你,你也不生气?”

孟柯奇怪道,“我干嘛生气?”

李大叔不由咋舌,“小子,你脾气是真好。”

要是他的婆娘这般难打发,他早一巴掌抽过去了。

孟柯不知他心中所想,念着云晞的变化追问道。

“李大叔,晞儿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傻小子,这都是正常的。”

李大婶早就听见这爷俩嘀嘀咕咕的话,不由开口解释道。

“女人怀孕都会这样的,小柯你多耐心些,过去头三个月就好了。”

孟柯似懂非懂地点头,李大婶见他性子好,又疼媳妇,不由多叮嘱了些。

他们一个耐心教,一个用心学,只看得李大叔啧啧称奇,轻哼一声嘟囔道。

“哪个女人不怀孕的?真是矫情。”

……

“嘭——”

一人高的大石被劈得粉碎,林静初一掌打碎飞溅而来的石块兴奋地拂过手中剑,随意挽了个剑花还剑入鞘。

“啪啪啪——”

“师姐,你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静初眼睛一亮,扭过身果然见到了让自己日夜忧心的少女。

“小师妹!”

而又是鼓掌又是夸赞的少年见她就这样越过自己奔向他身后的家伙,不由俊脸一黑。

“林静初!你当我是空气啊?!”

林静初才不理他的叫嚣,拉着面前少女仔细看了又看。

“小师妹,你的伤怎么样了?可好了?”

少女柔柔一笑,“我已经没事了师姐。”

接到消息的鱼莲舟匆匆赶来,见到日思夜想的少女平安归来,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下。

看她们师姐妹二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会子话,他这才笑盈盈地走过去询问。

“小师妹,当日带走你的人是谁?你为何会受伤?”

“大师兄,我……”

少女刚刚开口,林静初便不乐意地打断。

“大师兄,你也太无情了!小师妹刚刚回来,你至少要让她休息一会儿再问呀。哪有人家刚回来便问东问西的?”

看她打抱不平,鱼莲舟不由失笑。

“是我考虑不周了,小师妹,你先去洗漱一番,休息休息,待明日再与我们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少女笑着点头,林静初将剑丢给正黑着脸的凌云峰,便拉着师妹往后院去了。

——————————

“晞儿,我回来了。”

孟柯刚推开院门便瞥见一黑影闪过,可左右一看,又什么也没瞧见。

「看错了?」

孟柯攥了攥衣角只当自己看错了,放下手中猎物净了手后,这才悄声推开房门。

见云晞正倚在床上休息,孟柯放轻了脚步靠近。察觉到孟柯的气息靠近,云晞忽的挣开眼睛。

对上她的眼睛,孟柯心虚地直起身轻咳了两声。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云晞压下心中不耐烦笑着询问。

“怎么了?”

几番挣扎过后,孟柯还是如实说道。

“晞儿,今日我在湖边遇到了两个人。”

云晞心中一咯噔,面上笑意不变,起身理了理少年衣襟。

“什么人啊?发生了什么事?”

孟柯没有注意到她言语间的试探,想到那二人所说的话,不觉惶惶。

“那二人自称与我相识,叫莫惊春、虞秋池,晞儿,你可认得他们?”

「怎么会是他们?」

云晞心头一跳,这二人是江湖游侠,向来喜欢打抱不平行侠仗义。

「他们怎么会与孟柯相识?又与他说了什么?」

注意到孟柯眼中的疑问紧张,云晞不知那二人与他说了什么,不由问道。

“我并未听你提起过他们,相公,他们与你说了什么吗?”

孟柯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心中不由疑惑。

「难道晞儿认得他们?可又为何说没听过?」

孟柯本就不是蠢人,只是一朝醒来记忆全无,这才心中恍然,好似无根的浮萍,患得患失。

这一个多月来,他时常从梦中惊醒。梦中画面虽不甚明了,但孟柯有一种直觉,那梦中发生的事,必定是过往的记忆。

而那些画面中最令他心惊肉跳的便是一红衣身影,虽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孟柯下意识便觉得那人是位姑娘。

孟柯垂首望着面前含笑的俏脸,不由得攥了攥掌心。

这半个月来,梦中画面愈发清晰,可是那暗伤他的女子,他始终看不清她的相貌。

只是,他的心头却萦绕着一个念头。一个让他不愿面对,不愿去想的猜测。

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云晞。

每每那个念头浮上心头,孟柯总是下意识地排斥。可生来的直觉却一遍遍告诉他,他的猜想没有错。

于是孟柯开始排斥那件嫁衣,午夜梦回之时,他浑身颤抖地将那件嫁衣塞进了衣柜深处。

好似这样做,那可怕的猜想便会随之消散。

“相公?你怎么了?”

注意到孟柯身形僵硬,云晞眼眸一闪,面带关切地伸手拉住他的手掌。

掌心的手僵硬带着汗水的黏腻,云晞眼眸微眯,越发肯定孟柯知道了什么,或是他相信了什么。

柔软微凉的触感让孟柯渐渐放松,看着妻子担忧的模样,孟柯低声道。

“他们说,我并没有什么相好的女子,更不可能做出掳人妻子之事。”

云晞没有动作,暗骂一声那二人多嘴多事,脑中迅速转动,正思索如何圆谎,双手便被孟柯紧紧攥住按在他的胸膛。

“晞儿,他们是骗子,是说假话哄骗我的对不对?他们一定是,是云家的人,骗我之后再将你带走,是不是?”

孟柯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不安的眼瞳紧紧锁住面前的身影。

他的不安,他的恐惧,皆一丝不落地落入云晞眼中。

云晞嫣然一笑,靠在少年怀中柔声道。

“当然,他们是来骗你的。”

孟柯身形一松,双臂紧紧环住少女腰肢,好似抓住了浮木一般。

“晞儿,我们离开这里吧。”

孟柯开口说道,云晞仰头看着他依旧不安的面孔,伸手拂过他的侧脸笑吟吟地问道。

“为什么?”

四目相对,看着怀里的女子孟柯不由攥紧了掌心腰肢。

“我,我怕你会离开我。”

少年低哑的声音满是掩藏不住的惊惧,云晞深深地望着他,对上那戏谑的眼瞳,孟柯下意识扭头避开。

害怕他的猜想是真的,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害怕她的爱都是欺骗。

孟柯眼眶不由泛红,心口一阵阵地抽痛着。他下意识地逃避,逃避在她眼中看到的探究、漫不经心。

就像是,只有他一人沉沦在虚假的谎言之中。而那令他深陷于此的人,却满是不在意与算计。

云晞深深打量着神情狼狈的少年,「他发现了吗?」

少女眼中闪着恶意的光,纤细的手不容拒绝地将他的侧脸扳回,摩挲着少年微凉的侧脸,云晞勾唇道。

“为什么害怕我离开你?我又为何要离开你?相公。”

那噙着笑意的脸带着些许讥讽,孟柯睫毛颤动,想要逃避她这样陌生的目光,又被脸颊上没有几分力道的手带了回来。

云晞本笑吟吟地欣赏着他的痛苦挣扎,忽的眼前一黑,被他遮住了视线。

孟柯紧紧捂着她的双眼,近乎恳求地说道。

“晞儿,你,你不要那样看我,不要那样看我。”

颤抖的手掌让云晞嘴角的笑渐渐消失,二人谁也没有开口,无声的房中只有窗外呜咽的风声。

“你想起来了?”

云晞几乎可以肯定,孟柯却大声反驳。

“不!我没有!”

有时太过大声的反驳,反而表明了肯定的事实。

孟柯嚅喏着唇,几近崩溃。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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