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神庭,无数学者向往的圣地,最富盛名的顶级学府。
今天的神庭格外纷扰,尤其是以“炼金”为主的安特珀罗斯回廊,清晨正是上课的点,又正值开学,学生们不在教室里上课三五扎堆在广场上乱窜。
“珀洛刻斯教授去哪了?”学生们问。
“他没去上课吗,教授没有离开神庭,怎么会不去上课?”老师也问。
像无首的群龙。
人群忽然喧闹起来,学生和老师都转向同一个方向,伴随着尖叫和推搡踩踏——
一个老祭祀,和敬天学派的大学者。
身后是两排侍卫,威风凛凛。
“珀洛刻斯教授被吊起来了!”是学生的惊呼。
侍卫粗壮的手臂拉动铁链,那个印象中文弱的教授被高高吊起在老橡树下。
头颅低垂,发丝遮盖住了面容,铁链紧锁住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腕,身上满是斑斑血迹。
可见再优雅昂贵的服饰被暴力拖拽后一样会破败潦草。
“教授!”学生想要冲上前去,却被守卫拦下,冰冷锋利的长矛指向学生高举着的握着羽毛笔的手。
老祭祀的脊背早已佝偻,此刻他高高抬起头,瞪着眼像落潮时沙滩上的鱼。
“渎神的疯学者,高尚的神明赐予你们幸福、荣耀、和在站在神谕中的资格,而你——”
老祭祀的声音陡然增高,尖锐而高亢:“渎神的珀洛刻斯!你这异端的精灵妄议神谕,亵渎神体,我等已请示至高之神,将你处已火刑!”
柴薪在学者脚下堆积,火把被高举,抛起——
学生在哭喊,被反抗者更大的声音掩盖。
同僚于心不忍,转过头去不愿看见。
渎神的学者啊……
学者像是接受了命运,在神前低下了头,他不反驳,不质疑,任由火把被高举、抛起。
若是任由这火把点燃脚下的柴薪,那这位久负盛名的教授,大名鼎鼎的渎神学者,就要投身于冥河的怀抱了。
珀洛刻斯嘴里满是腥味,內腑的疼痛让他无心思考老祭祀的质问,子虚乌有的话术在他耳边如鬼魂一般游荡。
认命了?
是北境霜雪特殊的凌冽气息,裹挟着冷意,甚至麻木了珀洛刻斯身体的疼痛。
是青年精准的箭法,利箭擦着珀洛刻斯的手腕,打碎束缚的铁链,熄灭空中的火把。
是北境的冰霜。
学生们终于可以推开拿着长矛的侍卫,蜂拥向他们的老师。
好冷……珀洛刻斯没有看清救援者的面容,连学生们或惊喜或惊吓的话语都听不清,手腕很疼,连安抚学生都做不到。
嗯……
再睁眼是一片眩晕、光怪陆离,涣散的视线逐渐聚焦,是实验室熟悉的屋顶,他连卧室都在实验室里。
这样所谓的审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只是这次格外声势浩大,不再是口头讥讽罢了。
“珀洛刻斯,醒了啊,祭祀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学生也赶回去上课了。”是斐拉特,他的助理“手别动,刚刚包扎过,那帮人下手真重,再勒紧一点你的手就要断了。”他抱来一堆卷轴“你的要的论文和报告,我都整理过了,后面的课我也给你调开了,这两天不要再折腾自己。”
他叮嘱着,把卷轴放在珀洛刻斯床头“有事喊我,你今天的课我去上。”
说罢就夹着珀洛刻斯的教案匆匆走开。
珀洛刻斯双手手腕都被厚厚的绷带裹着,很不方便,还好斐拉特把卷轴都摊开了更方便他看。
学生提交的学术垃圾,论文写的乱七八糟……算了,过几天单独拉来开小灶把。
实验报告?看来所谓的审判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实验进程,也是,手下的学者大风大浪见多了也不见怪。
信?啊……全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没什么好看的。
悬浮的羽毛笔在纸上飞快写着,批改学生的作业,红色的笔迹在其间圈点勾画。
毕竟学生的作业不能不改。
阳光很安静,窗帘垂落下来摇晃着细碎影子,隐隐约约还可以听见远处学生们的喧闹声。
神庭的学生啊……
咚咚,是敲门声。
“请进。”珀洛刻斯推推眼镜,听见门咔哒一声响,推开来,脚步声清朗。
“教授,好久不见啊。”
珀洛刻斯放下卷轴,抬起头来——
啊,是他以前的学生,卡托斯。
“卡托斯啊,怎么有时间回来看望我了?”教授笑笑,示意他坐下“我听说你毕业后去了北境
啊,没想到呢,我原以为你会选择去当个冒险家。”
卡托斯乖顺地坐下,笑得开怀,头一歪指了指胸前的勋章“当然啊,我现在已经做到少将军衔了哦,厉害吧,没给教授您丢脸。”勋章是特意别着来的。
珀洛刻斯摸摸他的头,像哄一个小孩子“是的啊,很厉害。”
精灵寿命很长,有一点不好,总觉得学生长不大,还是个孩子。
“这次回来待多久啊,我记得北境军纪最严明了,如果要批假的话手续很麻烦的。”
“时间长着呢教授,大将军给我批了很长时间的假,这不是才有时间回来看您嘛,您也知道,北境条件可艰苦了,生了点小病回来看看,就权当度假咯。”
“爱蕾雅明天就回来了,去找她看看,生病了拖着怎么行。”珀洛刻斯微微皱眉,他自己身体就不怎么样,可不希望学生和自己一样。
“教授不要担心啊,我还有点事,先走咯,待会在来看您。”
教授应了声,低下头继续批作业。
卡托斯啊,当年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长大了倒是沉稳了许多,没有那么毛躁了。
但是毕竟受了伤,珀洛刻斯精神很差,撑着脑袋改作业,天色还亮着,是暖色的夕阳,透过玻璃给房间镀上一层金边。
卡托斯在神庭的小径上散步,景致都跟十年前毕业的时候毫无区别,不过是那时候还穿着校服,现在套上军装。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教授的实验室门前。
但手上多了一个小首饰盒。
里面是一对耳饰,他专门学习过精灵的礼仪,送耳饰代表着……
轻叩两下门,没有应答,卡托斯犹豫一下,还是自己推开门,放轻脚步,拿盒子的手背在身后。
啊……
教授睡着了,靠在床头,腿上摆着几份作业,羽毛笔没了主人的操控,斜斜倒向一边。
卡托斯把首饰盒收起来,蹲在床边,抬着头向上看。
这个视角看,像上学时教授站在讲台上一样,一点也没变。
裹着绷带的手就垂在旁边,卡托斯亲眼看过这绷带下是怎样的血肉模糊。
感谢大将军从始至终都严格操练他,那一箭打碎铁链,可箭离弦前手还在抖,若非是足够熟练就是要伤到教授了。
那老祭祀下手真毒,教授只是一个文弱的学术分子啊。
卡托斯的目光落在垂在一旁的手上,露出的瘦长手指上有薄薄的茧子,那是长年累月握笔,做实验留下的。
几乎可以想见上学时教授手把手教他做实验时的情景。
纱布缠绕上手掌。
卡托斯低下头,手抬起虚托着教授的手,害怕触碰到伤口。
隔着最薄的那层纱布,行了一个吻手礼,唇瓣真实触碰到纱布,感受到微凉的体温。
一点即收。
他轻轻退开几步,像无事发生一样。
再慢慢的、悄悄的出去。
芜湖第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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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疯学者的罪有应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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