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世界是虚假的,尽管目前我还无法证明。”
或许珀洛刻斯自己也知道这第三卷不可能出版,通篇用精灵语写就,好在卡托斯专门选修过精灵语学,看起来不算困难。
“理论上炼金术可以让世间一切物质互相转化,但实际操作上总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实验打断,这绝非无稽之谈,以我一万零五千七十四次实验记录为证,一旦超过了某种阈值,无论多精细的操作都会因为一些荒诞的理由失败。”
卡托斯很确定教授上课可不是这么说的,或者说深层次的物质转化他压根就没讲过。
哇哦,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小说里怎么写?这时候珀洛刻斯教授是不是要来杀人灭口了?
一只手忽然抚上他的头,揉揉卡托斯的发顶:“看得懂吗,我记得有通用语版本的。”
“看得懂,不过教授为什么只有第三卷都是精灵语,是不打算出版吗?”
“对,不过……内容也不算什么禁忌,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单独给你讲。”珀洛刻斯仅仅是来看一眼卡托斯是否还在书房,又回去了。
隐隐约约能听到教授讲题的声音,课后教授的办公室总是热闹非凡的,排队问问题的,做实验的,改论文的。
但是卡托斯一个人在教授私人的书房里,看教授曾经的手稿。
越到后面珀洛刻斯的字迹越是奔放,最后几页干脆是当草稿纸了,一半演算一半写正文。
而且写的东西也愈发到了卡托斯看不懂的地步了。
不仅语言不通需要翻译,自己愈发潦草,甚至还有很基础的文法错误。
看不懂硬看的后果就是昏昏欲睡。
毕竟临近毕业,不少学生想着临时抱佛脚,在珀洛刻斯这儿蹭课,教授能怎么办呢,只能一遍又一遍反复讲。
“今天就到这里吧,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课,下次不要拖到这么晚了。”珀洛刻斯有些疲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面前三个小姑娘们还瞪个大眼睛,点头如捣蒜,磨磨蹭蹭收拾桌子上的书本笔记。
斐拉特送她们离开,随着大门咔哒一声关上——
珀洛刻斯长长叹出一口气,缓缓趴倒在桌子上。
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连带着改作业和备课,再抬头已经一点了,珀洛刻斯是个作息很规律而且身体不太好的人,正常这个点早该睡觉,今天的确是学生太多了。
洗漱的时候差点一头栽进水池里。
躺在床上时听到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明天再说吧。
珀洛刻斯的实验室包含了办公室,书房,卧室甚至仓库,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足不出户。
……
看书看睡着了怎么办?卡托斯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膝盖做扭曲状,在地上无声打几个滚后艰难爬起,一瘸一拐的。
嗯?
外边怎么没声儿了?
卡托斯两根手指抵着门缝往外看一眼,差点以为自己没睁眼,漆黑一片的。
看一眼钟,一点了……
这个时候宿舍早就熄灯了,夜不归宿不要紧,在外游荡可是要记过的,况且教授的实验室位置很偏……
他蹑手蹑脚推开书房门,顺着书架摸到办公桌、试验台……墙角堆着的书、黑暗里发着幽光的炼金材料。
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不管了反正看不清。
卡托斯一直觉得黑暗下的实验室很美很神秘,尤其是用来存放材料的区域,不像星星,像静止的萤火虫。
只有部分材料有发光性,存储在玻璃罐中连带着整个罐子都亮起来了。
地上还有同学留下的文稿。
“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探险?”珀洛刻斯举着蜡烛,幽幽烛火后脸色苍白冰冷。
卡托斯只觉得后背一凉——
他一寸一寸转过头,讪讪笑着:“诶,嘿,嘿嘿,内个……教授晚上好啊……哈,哈哈,那啥,我在书房……不小心睡过头了,那个,呃……”
珀洛刻斯站着没动,卡托斯看不清教授脸上的表情。
两人就这么木桩一样面对面站了好几秒。
“给你写假条,快滚吧。”珀洛刻斯黑着脸抽出一本事件单龙飞凤舞批上假条,连带着照明用的蜡烛一起塞给卡托斯,打包扔出门外。
然后重重躺回床上,困得两眼翻白。
要不是黎明神庭可以有充分的条件给他研究自己的课题,辞职吧,这个教授谁爱当谁当。
卡托斯拿着蜡烛和假条,慢悠悠在路上晃荡,凌晨一点多,谁闲着没事这个点在外边,就算遇上巡逻……有假条呢怕什么。
所以东转转西晃晃,嗯……明天好像没什么重要的课,要不去图书馆打发时间?或者去天文院找几个人下棋?再或者……
正盘算着晚上不睡觉要做什么妖神游天外,忽然被背后一双手拽住往旁边一拖——
“闭嘴别叫!”是斐拉特。
“呜呜呜呜。”
“幸好今天晚上是我值班,元老院和凯撒那都来了人巡查,你再往前走一点就正撞在枪口上,连怎么开除的都不知道。”斐拉特低声道“还有这么晚了在外面游荡什么,不知道过了十二点必须待在室内吗。”
卡托斯晃了晃手里的假条。
“行了行了,你走旁边绕点路,别给巡查的看到了,尽快回去少晃悠,听到没?”斐拉特叮嘱两句就继续巡逻,卡托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往天文院走,天文院一整院的夜猫子。
月儿很明亮,肉眼就可以看见漫天的星星,几乎没什么云,夏天的夜风是热的,裹挟着在烈日下盛放的花的香气,植物和飞鸟的低语,蝉高亢的鸣叫。
“喂,还记得咱们来这要干什么的吗,真当自己检查教学的呢。”
“嗨,记得,说实话我真想见见那个疯学者,上次见着他被元老院的人打得糊了一脸血,话说回来,陛下让我们来取什么东西,没说明白吗?”
“阿芙洛特大人说机密,我们这些小人物不配打听,不过阿芙洛特大人和那个疯学者不是向来不对付么。”
卡托斯贴着墙根站在建筑的阴影里。
怎么这么点背啊,刚好撞上,不过听他们这话怎么怪怪的?
两个士官蹲在楼梯口抽烟,身上的衣服是伊特诺宫的纹样,是女皇凯撒的人。
“是啊,要不然怎么叫疯学者呢,我跟你说,阿芙洛特大人在跟着陛下之前是祭祀团的谕女,还解读过神谕,结果那个疯学者居然当面质疑神谕的真实性,还说什么……那话我说不出口,呵,质疑神谕,散播渎神言论,阿芙洛特大人怎么可能看他顺眼。”
“那明天要不……上点手段,哎先不说了,这根抽完回去吧。”
卡托斯像静止一般安静躲在墙根的阴影里,手很疼,蜡烛是用手掐灭的,他感觉靠近手心的那一块袖口凉凉的,黏黏的。
他像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宿舍,手心的烫伤已经结了血痂,顺着自上而下的水流被热水冲刷、分解,丝丝缕缕的红色沿着肌肉走向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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