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夫妻夜话
江凤眠走到床边，把暖炉放到一旁，便独自躺在了床上。
“眠眠……”
“嗯？”
“你……我又有点糊涂了。”
“羽临有何疑惑？”
“我现在一肚子问题。”
“但讲无妨。”
“刚才我娘亲说的阿圆，就是周羽墨对吗？我和他是龙凤胎，照道理应该是最亲的姐弟，可怎么这么多天了，完全没见过这个人？还有就是，既然娘亲知道她的周羽临变了，那肯定是师父以前就跟她说过，她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呢？还有刚才博雅的反应……”
“嗯，明日你我还要进宫……”
“等会儿！！你还没回答我问题，怎么又来新问题了，明天为什么要进宫？”
“阿姐是说……明日你我还要进宫，今日还需早些就寝，羽临先躺下再说。”
周羽临点了点头，钻到被子里，搂着江凤眠，继续道：
“能说了吗？”
“嗯，阿姐一件一件解答。”
“好。”
“阿圆即是羽墨，你与阿圆确为姐弟，阿久之意是为长长久久，阿圆即是团团圆圆……”
“长长久久……团团圆圆……这听起来好像大熊猫的名字啊……”
“熊猫？那是何物？”
“就是……你们的玄貘……竹熊，知道吗？”
“可竹熊为何要取名？可是有人豢养野畜？”
“也不能这么说……咱能不扯开话题吗？眠眠，你继续说。”
“嗯，好。大夫人为羽临取名阿久，正是希望羽临可多些时日陪伴大夫人……”
“这个爹爹倒是跟我说过。那阿圆呢？”
“阿圆……周小将军常年驻守边关，前些年大夫人为周小将军娶了妻，已在城南另立新府，蔺奴如今便是在周小将军府上伺候。”
“哦……已经结婚了……那我的弟妹是什么人啊？”
“锦华妹妹。”
“锦华妹妹？那又是谁？”
“尚书大人家的六千金，苏锦华。”
“我去……你们古代人结婚还真是讲究门当户对啊，我们家娶媳妇，不是配首辅的女儿就是配尚书的千金，啧啧啧。”
“羽临何故感叹？”
“没什么，眠眠，你继续说吧。你刚才说蔺奴在阿圆府上，那……阿圆也知道蔺奴和五哥的事吗？”
“不知。”
“啊？我去……这可真是深柜啊！谁都不知道。”
“早先与你讲过，五哥之事，只你我与师父知道。”
“那然后呢？这个苏锦华人好吗？对我弟怎么样？”
“锦华妹妹两年前诞下一子。”
“等会儿，两年前……他俩多大结的婚？”
“那年周小将军十五，锦华妹妹十三。”
“十三？？？十三就结婚啊？我去！我十三还上初中呢。可真是够早的……我这个弟弟，常年不在家吗？”
“嗯，周小将军这些年一直驻守西关，是哈密卫忠顺王副将。”
“那平时苏锦华一个人在家啊？这不就跟守活寡似的？”
“锦华妹妹常有你我陪伴，也会时常到府上住些时日。”
“看来我娘亲对我这个弟妹也挺好的。”
“大夫人疼惜锦华妹妹，时常与她摆弄花草。”
“那过几天我俩过生辰，周羽墨也不回来呗？”
“嗯，这些年羽临生辰，只给你一人贺寿。不过届时锦华妹妹会来，你便可见到她，与你未谋面的贤侄。”
“未曾谋面……等于说我以前也没见过我弟的孩子是吗？”
“嗯。那这不科学呀，既然你都说了苏锦华总是会来咱们家，那逢年过节总是要见面的，我不可能没见过我亲侄子呀？”
“这有何怪？你从前说过，最厌婴童，幼儿啼哭恐扰你清净。”
“哎呀，以前的周羽临可真事儿多。那我弟长得帅吗？……额……就是……英俊。”
“周小将军与你样貌相似。”
“对哦，龙凤胎，那肯定长得一样。”
“虽说相似，旁人难以分辨，但我与锦华妹妹一眼便知。”
“那肯定的啊，谁家的人谁知道啊。对了！眠眠，我还有个问题。”
“嗯？”
“周羽墨结婚之后就另立新府了，那我和你也算结婚了啊，为什么还住在爹娘家里？”
“你若承袭爵位，这将军府便是你府邸，何须搬出？”
“这样啊……也对，可是……我今年都二十了，那我大姐二姐肯定比我大，为什么那天吃饭她们都在？不是应该在婆家吗？”
“周大小姐是三夫人所生，二小姐是二夫人所生，周大小姐名唤周妍，八年前嫁与忠王府，现已是五哥堂嫂，周二小姐名唤周妤，许了张家入赘周府，那日午宴，系大小姐回娘家探母，你未见那日大姐未与你说话？”
“对，她好像就没理过我。”
“是你未与她行礼，失了礼数。”
“啊？这么麻烦的吗？我见她坐在三夫人旁边，也没有上坐啊！”
“大姐贵为王妃，理应上坐，但那日实为家宴，便由大夫人上坐了。”
“这大户人家规矩可真多，那我是不是把我大姐得罪了？”
“大姐知你身体抱恙，未曾计较。”
“那我就放心了……”
“羽临……”
“怎么了眠眠？”
“你可知你平日如何与她们相处？”
“不知道啊，我连怎么称呼她们都不知道。”
“你若见了锦华妹妹，你便唤她锦华即可，无需带入辈分关系。”
“那其他人呢？”
“大夫人你已知晓，若是二夫人三夫人，你唤作二娘亲，三娘亲即可。”
“叫得这么近乎吗？”
“若是大姐二姐，你便称其大姐姐，二姐姐便可。”
“哦……那我弟呢？”
“换作阿圆。”
“若见我爹娘，你便如唤周将军与大夫人那般就好。”
“怪了……我管你爹娘也叫爹爹娘亲？”
“嗯。”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娘叫娘亲？眠眠……你是不是在骗我？”
江凤眠捂着嘴，嗤笑一声。
“你就是在骗我！！江凤眠，你怎么这么坏呀？”
“羽临不愿？”
“这不是愿不愿的问题，你这不是乘人之危嘛？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把我摆成方的就是方的，放成圆的就是圆的。你怎么还坑我呢？”
“阿姐是说……羽临不愿被我摆布？”江凤眠一只手，轻轻搭在周羽临的胸口，来回游走道。
“眠眠……你……又在撩我……”
江凤眠凑近，贴在周羽临的耳边，轻声道：
凤眠只讨夫君喜欢……
她一只手贴在周羽临的左肩，轻轻解开衣扣，只听周羽临的心脏砰砰直跳。
“羽临……”
“姐姐……我……”
“羽临心跳得如此快……”
“被……被你撩的……”
“凤眠为夫君宽衣……”
“姐姐……”
“嗯。”
“你真美……”
……
时间过了很久，摇摆的纱帐总算平静下来。
“姐姐……”
“嗯？”
“你好厉害……”
“羽临不喜欢？”
“我早晚得被你弄死……”
“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进宫。”
“到底进宫干嘛？”
“见五哥。”
“对，得给他回话。”
“嗯。”
“眠眠……”
“还有何事？”
“抱抱我……”
“好，羽临……我爱你。”
……
上午辰时，博雅她们并没有来敲门。
江凤眠睁开眼睛，拉开纱帐，发现天已经大亮。
她自言自语道：
“怎睡到这个时辰？！”
随即转身轻轻摇醒了周羽临。
“羽临……快些醒来！”
“几点了……”
“快些醒来，我们今日要去见五哥。不知博雅为何还未来叫门。”
“博雅？！”周羽临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现在博雅的名字就像闹钟一样，一听到江凤眠叫博雅，她就变得异常清醒。
江凤眠下了床，打开门，向外张望。
只见三位丫鬟齐刷刷地看向她，行礼道：
“江娘子（小姐）早。”
“你们为何不来叫门？”
“回江娘子，大夫人说昨夜舟车劳顿，恐小姐疲惫，便叫奴不许打扰。”博雅回话。
“奴这便伺候小姐与江娘子梳洗。”澹雅道。
随即三人进屋，开始忙碌起来。
梳洗过后，两人吃过早饭。先来到后厅拜见大夫人。
“凤眠问大夫人安。”
“阿久问娘亲安。”
“好好，阿久啊，快些带凤眠坐到娘亲身边。”
两人坐在大夫人左右。大夫人继续道：
“昨夜可睡的好？”
“回娘亲，很好。”
“凤眠这几日辛苦了。”
“回大夫人，凤眠不曾辛苦，这一路一直有博雅她们伺候。”
“阿久啊……”
“娘亲。”
“道长曾与娘亲说过，若鹤鸣经交予凤眠之手，便是你元魂归体之时。但不知阿久身体有何不适之处啊？”
“没有，娘亲，阿久还挺好的。只不过……”
“阿久还有何疑惑啊？”
“娘亲，虽然阿久失去了记忆，但遇到娘亲，还是觉得十分亲切。”
“那是自然，娘亲怀胎十月，处处悉心照料。这骨肉相连，莫说是失去记忆，就算阿久与娘亲反目，娘亲也依旧宠爱。”
“反目？那不可能。娘亲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反目，我孝敬娘亲还来不及呢。”
大夫人轻轻抚摸着周羽临的头，继续道：
“我儿不易啊，这些年时常恍惚，明明生得清秀女儿，竟要作男子打扮，日日笔墨书册，从未有一日懈怠。我与你爹爹从不曾求得阿久功成名就，怎奈造化弄人，娘亲也实属无奈……”
“娘亲……”周羽临拉着大夫人叫道。
一旁的江凤眠安慰道：
“大夫人日日操劳我与羽临之事，甚是辛苦。还望大夫人多多保重身体，我同羽临断不会让大夫人操心。”
“凤眠呐……阿久如今这般，怕是你要更加辛劳了……娘亲对不住你。”
“娘亲……”江凤眠拉着大夫人的手，心疼道，“娘亲切莫伤神，凤眠自会照料羽临。”
“你原来没骗我啊眠眠，你……真的会叫娘亲。”
周羽临激动道。
“现下没有旁人，凤眠本就是我儿媳，为何不可这般称呼？”大夫人说道。
“娘亲，你二人平日……也会这样互相称呼吗？”
“那是自然。凤眠与锦华有何异？都是我周家新妇，阿久莫要这般惊恐。”
周羽临看着江凤眠微笑的脸庞，心里产生了一丝小温暖。
大夫人拉着江凤眠的手，继续问道：
“此行道长可对娘亲有何交待？”
“未曾。”
“那……你与阿久往后当何去何从啊？”
“娘亲，师父已如数将过往告知凤眠，下月羽临冠礼后，师父自有安排。”
“那可还是十五上山？”
“嗯，娘亲，冠礼之时，可否请娘亲前往槭山观礼？”
“道长可许娘亲前往？”
“凤眠还望娘亲陪同。”
“那……下月我与老爷商议后，再行定夺。”
“谢娘亲体恤。”
“为什么啊？你俩聊这么热乎，显得我像个外人。”
“羽临莫急，此事凤眠自会与你言明。”江凤眠安慰道。
“好吧……”
大夫人突然皱起眉头，问道：
“还有一事。”
“娘亲，有什么问题吗？”
“阿久。”
“嗯？娘亲请说。”
“你既已失去从前记忆，那你与凤眠……”
“怎么了？”
“还如往日般亲昵？”
“咳咳……！娘亲……问的这么直白吗？”
江凤眠微笑着回答了起来：
“娘亲放心，近日我二人相处更胜从前，我与羽临昨夜还在帐内行了……”
周羽临赶紧捂住了江凤眠的嘴，急道：
“这是能说的吗？眠眠……你快闭嘴吧。”
大夫人笑了起来，继续道：
“那我便放心了。昨日太子差人来了信，要你二人今日到宫中一叙，看时辰，也该下了早朝，快些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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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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