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子东宫。
自己的寝殿里,齐庭佑急忙唤来柔絮更换了衣服。
庭佑素来不喜这累赘宫装,金线蟠龙虽贵,却束得人喘不过气。若非今日盛宴难辞,这等拘束衣裳,岂会轻易着身?
琼筵虽盛,却终不见所思之人。满座衣冠,觥筹交错,更添庭佑心中寂寥。这般场合,倒教人兴致全无。
华灯煌煌,笙歌绕梁,满殿衣香鬓影,却只让庭佑心生厌烦。
庭佑冷眼扫过席间觥筹交错的权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盏边缘,思绪却飘向深宫高墙之外——那些被皇权吞噬的姐姐们,或远嫁和亲,或幽居深院,如凋零的花,无声无息地湮没在史册的夹缝里。
而自己呢?
顶着"东宫独子"的名头,披着这身沉重的蟒袍,在刀尖上行走。
父亲性子仁弱,朝堂风雨飘摇,自己不得不挺直脊背,将女儿身死死压在心底,把太孙的威仪撑得滴水不漏。
酒液入喉,辛辣灼心。
——这宫阙千重,从来容不下真情,只认利益与鲜血。
直到想入寝的时候,有宫人过来回禀:说太子殿下让皇孙去书房一趟。
齐庭佑又才急忙的过去了。
到了书房
烛影摇红间,齐庭佑忽然发觉父亲老了。
四十六岁的太子,眼角已刻上细纹,鸦青鬓发间隐现银丝,连御赐的九旒冠都压不住那份颓唐。今日辇驾入宫时,远远瞥见齐昌标立在丹墀下的身影,庭佑喉头倏地发紧——那抹佝偻的轮廓,竟比三九寒风更教人刺骨。
齐昌标见庭佑踏入殿门,眼底倏然亮起一瞬,又迅速敛入惯常的恭顺里。他原以为这孩子不会来——这些年父子间的嫌隙,他比谁都清楚。他的佑儿,那双眼里,似乎永远盛着对他这个无能太子的轻蔑。
他本没指望庭佑会来。
这些年,“父子”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一道殿门?他的佑儿看他的眼神,从来都像在看一个不配坐在东宫之位的人。是啊,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握不住的太子,又怎么配做自己的父亲?
齐昌标见庭佑仍冷着脸站着,喉头动了动,终是没敢伸手去拉他。只默默将案上那碗参汤往他跟前推了推,青瓷碗底在檀木案几上磨出细微的响动。
"用些汤吧……"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走檐下的雀,"炖了四个时辰的。"
那碗沿上还沾着一点指印,是他方才试温度时留下的。
“我看你,晚上也没有进什么食,佑儿还是吃一些吧,快趁热喝才是,不要饿着自己”语气也是异常的慈爱温和。
齐庭佑沉默地坐下,手中忽然被塞进一碗温热的参汤。庭佑下意识接过,却在指尖触到碗沿的瞬间僵住——喝,像是屈服于这份笨拙的关怀;不喝,又显得太过刻意。 庭佑本该直接推开——就像过去每一次那样,用冷漠划清界限。可今日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瓷碗在掌心渐渐发烫,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庭佑垂眸,看见汤面上浮着的枸杞,红得刺眼。
庭佑指节发白地攥着碗沿,汤面晃出一道细小的涟漪。
——放下罢。一个声音在心底冷笑。何必陪他演这出父慈子孝的戏码?
可抬眼时,却撞见那人藏在袖口下的手正无意识地揉搓着玉佩流苏。青白的指节,泛红的眼梢,连唇角那抹强撑的笑都摇摇欲坠。
"……谢父王。"
三个字在齿间辗转太久,出口时竟带了些许哽咽。庭佑仰头猛灌几口,滚烫的液体灼过喉咙,却意外浇熄了胸中块垒。
余光里,父亲的眼眶似乎更红了些。
齐昌标望着庭佑饮汤时颤动的睫毛,胸腔里那颗沉寂多年的心忽然滚烫起来。
——她喝了。
碗沿残留的指印还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温度。太子垂袖掩住微颤的指尖,忽然觉得这满殿烛火都明亮了几分。
心里更是欢喜的很心想着,父女间的隔阂,时间久了,总是可以化解的,毕竟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佑儿。"
齐昌标望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少年,忽然有些恍惚。
——明明昨日还是那个会攥着他衣角、怯生生躲在身后的小团子,怎么一转眼,就已高过他半头,连眉眼都浸着霜雪般的锐气了?
烛火摇曳间,太子下意识抬手想抚平庭佑肩头并不存在的褶皱,却在半空滞了滞,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太子的目光落在庭佑喉间伪造的凸起上。
0那处贴着的膏药边缘已微微卷边,就像他每次想替女儿整理衣领时,都会在最后一刻僵住的手。
——东宫不需要公主,帝国容不得女儿。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里一抹猩红,恰似当年被迫烧掉的那些罗裙颜色。
齐昌标望着女扮男装的儿子,想着案头堆积的案折里,还压着三封催促太孙选妃的折子
庭佑放下碗,见齐昌标,还在思索着什么,也不急于打断。
因为庭佑知道,父亲齐昌标,此刻叫自己来,一定是和晚上,宴席上的事有关。
齐昌标看齐庭佑喝了,已经放下小银碗。
殿内烛火轻晃,映得太子眉间沟壑更深。
“……佑儿。”他嗓音沙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今日宴上,你皇爷爷的话……你也听到了。”
茶汤早已冷透,浮着一层黯淡的脂痕。
“成亲的事,他提了又提……为父虽屡次推拒,可今日阖宫在场,他这般重提,怕是……”
“为父……为父实在……”
喉结滚动数次,终究吐不出“护不住你”四个字。
话尾化作一声长叹,在空荡的殿内回旋。
“当年为父一念之差,如今却要你……”
他忽然哽住,望着烛光里儿子雌雄莫辨的轮廓,再也说不下去。 夜风穿堂而过,吹散他未尽的话语。当年那个雨夜,他亲手将女儿扮作男婴时,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要她以男子之身……娶妻生子
烛火摇曳间,庭佑看清了父亲眼底的泪光。那双常年执笔的手在袖下颤抖,掌纹里还沾着未干的墨渍——那是庭佑不曾知道了,写废的第十封陈情奏折。
庭佑忽然伸手覆上那片冰凉。
"父王不必忧心。"指尖在父亲龟裂的指节上轻轻一按,如同幼时他哄自己喝药的力度,"儿臣自有计较。"
唇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是这十年来对着铜镜反复练习过的,最像少年郎的笑。
是啊。再怎么的养尊处优,终是岁月不饶人,父亲的手已经不像,自己小时候握着的,那样宽大细腻了。
还有,那小时候常常扎自己小脸,逗得自己哈哈笑的胡子,现在也有些花白了。自己还曾拔过。
齐庭佑心里突然,难受了起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
"儿臣..."喉头伪造的凸起随着吞咽上下滚动,"会让皇爷爷满意的。"
烛影下,映得眼前人鬓角霜色愈显。
庭佑第一次发现,父亲垂首时,后颈已有了细密的皱纹——这个认知让她心头蓦地一刺。此刻的齐昌标,不是东宫之主,不是帝国储君,仅仅是个为骨肉揪心的寻常父亲。
她忽然明白今日自己为何心软。
藏在蟒袍下的女儿身是秘密,更是枷锁。而父亲这些年战战兢兢的维护,何尝不是另一种枷锁?
烛芯爆响的刹那,庭佑在父亲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金冠束发,蟒纹加身,活脱脱一个俊朗少年郎。
多么讽刺。
她该恨他的。恨他当年一念之差,将她推上这条荆棘路。可偏偏也是他,在无数个深夜里为她挡下明枪暗箭,让她至少能活着怨恨。
血浓于水?
不,是血淬成刃。
月光漫过案头奏折,照见"选妃"二字朱批如血。庭佑轻抚腰间玉带,那里暗藏着一柄淬毒的银簪——
她不会原谅他。
但会继续演好他给的戏。
毕竟这深宫里,能让她光明正大恨着的人,也只剩他了
“这事,如今,怕是躲不过去了,这亲,怕是,不管怎么样,都要成了,只是不知您有何打算?”
庭佑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长大了,明白自己,该去做什么了,承担起什么了。而且当初敢瞒下这个秘密,必定也是料到,会有今日的难解的题。想必,父亲也安排好了吧。
齐昌标,看着眼前的孩子。是这么优秀是这么俊秀,风度。虽然身子显瘦,脸色会苍白些。但是文采斐然,心思细腻。
他的孩子本该是这世间最骄傲的明珠啊。
若真是男儿身,此刻该有多少世家贵女争相递来绣帕;若真是男儿身,那案头催婚的奏折早该化作提亲的锦书。
"......极好的。"
这三个字混着血腥气咽回喉咙。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慌忙用袖口掩住唇,却掩不住指缝间溢出的,比朱批更艳的红。
齐昌标,深深叹了口气。
齐昌标将名册轻轻推过案几,羊皮卷轴在烛光下泛着陈年的黄。
"你皇爷爷...挑了几位贵女。"他指尖在某个被朱砂圈过的名字上顿了顿,又迅速移开。
"明日...且去看看吧。" 齐昌标不会告诉庭佑,那人选,自己也甄选过。但是自己甄选过又如何,毕竟自己不能做决策。
他不会告诉庭佑,自己如何在御前跪了整夜,才换得名册里的姑娘。
就像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袖中还藏着另一份名册——
那上面每个名字,都浸着剧毒。 东宫地牢里,可还养着十二位与贵女们肖似的死囚。
他想起父皇午后那句"太孙妃当选宋氏",当时自己喉间溢出的血,可比案上丹砂还要艳。
齐庭佑心知,父亲真的,实是,为这事伤了不少脑筋,又看父亲憔悴的样子,怕这事,也是,让他好生烦恼吧。
他真实的担忧,与无奈,在脸上展露无遗。
于是庭佑故作轻松,但又,很自然的转了话题,陪齐昌标聊了一会。
"听说御花园的绿梅开了。"
庭佑突然将茶点推近半寸,这个角度恰好挡住名册的烫金标题。她漫不经心说起西域使臣进贡的七弦琴,字字句句都踩着父亲最爱的《幽兰》调。
齐昌标灰败的面色竟渐渐透出血色。
踏出门的那刻。
庭佑不知为何,今日的自己,会这样去担忧自己的父亲,明明一向,自己对他,是冷若冰霜的。
庭佑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刚好由宫人带到母亲那,太子正妃柳若惜那里。
太子妃柳若惜端坐在菱花镜前,铜镜里映出的容颜仍如二十年前那般惊心动魄。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只在眼角处留下几道浅痕,像是名家工笔画上故意皴出的淡墨,反添风韵。
她抬手为女儿正了正玉冠,指尖拂过庭佑的眉眼——那是她盛年时最得意的杰作。
"你父王当年..."柳若惜忽然轻笑,"连递个帕子都能绊倒自己,偏生你们几个孩子..."
镜中两张相似的面容相映,恰似同一轮明月倒映在不同时节的湖面上。
但是几个孩子长相上,倒是继承了柳若惜,特别是齐庭佑,若是女儿装,怕是几个姐妹中,最有姿色的,只是,这男儿的打扮,加上一张精致的脸,也多了几分俊朗。连帝后也曾称赞,庭佑是子孙里长的最好的。
母妃的话,和父王的差不多,是对自己成亲的担忧,只是齐庭佑,给安慰了过去,只说了,已经安排好了人,不会出差的。太子妃才放下心来。
夜风卷着残叶掠过宫墙,庭佑仰首时,玄色蟒袍灌满了寒风。
整片天穹像被泼了浓墨,连往常最亮的紫微星都隐匿无踪。十九年来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喉间伪造的凸起如此可笑——
原来这深宫,本就是口密不透风的棺材。
已经过的三更,齐庭佑,披上披风,来到窗前,推开窗,因为喜欢眺望远方的感觉,齐昌标便命人,把齐庭佑的卧房,安排在了东宫,西边一处二楼,连着书房一起。
喜静的齐庭佑,倒是很欢喜,平日也不让人,随意进入,这里是秘密,这里让庭佑觉得安全,尽管依制,旁边一楼正殿,才是自己的寝殿。
但是庭佑,总觉得,接触到这样的地气,连人都是不精神的,虽然有些排斥厌恶。
但庭佑,也只是很少的时间,在这二楼过夜。除非是,像此刻满满的心事时。毕竟就曾有礼部官员上奏,说自己怎么能将寝殿,设置在二楼,帝后与太子都不曾设置在二楼高处。自己如此,于礼法章度不合。
虽然皇祖父驳回奏章,亦言,皇孙虽居二楼,但乃是东宫,又是偏殿,且规格面积小多,也不算是违制。加之皇孙母胎所带,自幼体弱,居二楼高处,更适宜静心调养。
也正是,众人眼中,皇孙庭佑,母胎所带,身体羸弱,常与药罐为伍,所以才至十九的年岁,帝后才有选良娣的,不然依皇家祖制,皇子皇孙们,十五六的年岁,便应婚配了。
像庭佑这身份的贵重程度,又是太子唯一嫡长子,怎会拖到十九年将冠之年,才纳良娣?即使帝后,太子不急,不少朝臣也上书,推介良人了。
太医院每季的脉案都写着同样结论:"太孙殿下先天不足,宜缓婚配。"
鎏金药炉在东宫廊下终日不熄,煎出的药汁却都悄悄浇了那株双生梅。朝臣们只见皇孙苍白指尖捧着药盏的模样。
宫婢们传得有鼻子有眼,"听说太孙用的安神香,掺了南海鲛人泪..."
却不知那所谓鲛人泪,实则是太子每年派人从北疆郡主那里重金购得的"冷香丸"。此物能压住庭佑日渐明显的女子轮廓,却也让她咳疾愈发像个真的。
御史台第三次上奏时,皇后终于摔了茶盏:"莫非诸位要逼死哀家的孙儿?"
庭佑推开窗,看不远处,提灯巡夜的侍卫,整个宫殿里,都已经,高悬红色喜庆的灯笼。
因此显的特别的明亮,不若,这漆黑的天空,猛的抬头,突然发现,好像又什么飘落,幕地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
许是有心事,竟没有赏雪的好雅兴,只是不住的叹气。
还有多久,天会亮,还能逃避多久,仅仅只是,几个时辰而已啊?
庭佑现在,好想有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大皇姐呢?
如果有她在,那么她,一定是会安抚自己不安的情绪
她一定会摸着自己的头,温柔的对自己说:有皇姐在,不怕!
可是现在的皇姐呢?
宫外的她一切都安好吗?
漆黑夜里的疼痛与思念,总是来的格外的刻骨。
一夜无眠。
第二日,庭佑整好衣物,便去给皇帝,皇后请安了,美其名曰是请安,但齐庭佑知道那该是,择亲才对。
只是出人意料,没看到一排排秀女在殿里。
皇奶奶一如既往的疼爱自己,早早的命人,准备了自己喜欢的糕点。
皇爷爷一味的不苟言笑,看着皇爷爷身边的李公公,回禀说准备好了,齐庭佑也放下糕点,接过宫女递上的帕子。擦了嘴,整理了一番过去了。
皇帝早已命人将画轴,一一的打开。
每两个宫人,展开一幅画轴,共三排,每一排五副画轴,画里的是各类女子的样貌。
齐庭佑只看了第一排,其他的,没有要看的意思。
皇帝面带威严,缓缓开口
“佑儿,是找的合适的女子了?”皇帝捋了捋胡子难得的笑了一下。
虽然是慈爱的笑意,但庭佑,还是觉得,这个笑,让自己害怕,无法舒心。
“回禀皇祖父,听皇祖母说,这些都是皇爷爷亲自看过,国事繁忙里还抽空,辛苦为孙儿挑选。”
“想必,个个是样貌出众,贤良淑德,既有皇爷爷,亲自把关,何人,敢蒙了圣意呢?
皇爷爷,为父亲,还有几位皇叔,皇兄们挑的都是极好的。
孙儿,相信皇爷爷的眼光,而且孙儿也希望,能沾沾皇爷爷和皇奶奶的好福气,找个,能和皇爷爷奶奶一样,伉俪情深,厮守终身的人呢。”
庭佑的一番话。倒是,说的让人心里愉悦,皇帝不住的点头微笑。
“嗯,那佑儿,既然相信皇爷爷,那皇爷爷就帮你选一个吧,依皇爷爷看啊,这翰林院,宋大人的小女儿,宋语晴,倒是不错呢,年岁也只差你一岁,而且才情并茂,以后啊,可以和佑儿写诗谈词说的上几句,嗯,真是不错呢。”
齐庭佑看着,皇爷爷指着第一排的当中的某画轴。
庭佑笑笑行礼“孙儿,多谢皇爷爷择婚良人,孙儿也曾听闻,那宋姑娘名满京城,是有名的才女,孙儿欢喜的很,多谢皇爷爷赐婚”说着笑笑对着皇帝。
皇帝见此事,已经尘埃落定。按自己所想的走,便笑呵呵的说,要去忙了,便走了。
齐庭佑,心里知道,其实这个高高在上的皇爷爷,只有,在真正开心的时候,才叫自己佑儿。
其他的时候,若是叫自己庭佑,一定是有别的意思了,虽然是个极小的习惯,但庭佑,还是细心的发现了,因为庭佑知道,只有他,才能真正的定,自己一家的生死荣辱。虽然他是爷爷。
这个看似慈祥的爷爷,终究是帝国的领袖,终究是天下的主宰人,其次才是自己的爷爷。
就连自己,莫名其妙的要娶一个女子,也是这个**的老人所决定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庭佑见皇帝走了,才敢放下,那些小心翼翼。陪皇奶奶聊了一会就离开了。
回到东宫寝殿里,柔絮看齐庭佑,悠闲的喝了一口茶。
见庭佑神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思索很久,才敢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到
“柔絮,听说,听说殿下要娶宋大人的的女儿了,婚礼安排在正月二十八,可有这样的事情?”
齐庭佑缓缓放下茶盏,不慌不忙的回答
“柔絮,连日期都说的正确无误,看来这事,传的还真快啊,不过确有此事。”
柔絮看齐庭佑说完,又拿起茶盏,悠然喝茶的样子。
便知道,在问下去,也是没有意思的,也就不开口了,只是不知,心里为什么有些酸酸的,有些难受。她的殿下,真的要娶亲了,殿下……
等柔絮走了,齐庭佑,才敢正视自己要成亲的事情。放下茶杯的手,竟然有些不自然的颤一下。
皇爷爷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只不过是让自己走个过场而已,朝中大臣的女儿,适婚年纪的那样多,而且女子十五便可笄礼,许嫁,笄而醴之,称字。怎么,这宋大人的女儿,会至十八年华?还怎么巧,指给自己呢?偏偏选了个小小文官,翰林院大人的女儿,这真的是一步好棋。
二皇叔娶了丞相之女,大皇兄齐庭璋,娶了将军之女,只是父亲和自己一样娶个小小文官之女。莫非皇祖父,真有移储的想法?
现下朝里,支持二皇叔的,也是大有人在。
特别是丞相的党羽,就不在少数。皇爷爷做的这样明显,是真的要,要让二皇叔,取父亲而代之?可是为何又时常表现出,对父王,这个太子之位不会动摇的举动来?
而这边,齐昌标夫妇,在得到赐婚的旨意,就马上带些东西。
亲自摆驾,去了趟宋翰林的府上。
夫妇俩,是在宋府用晚宴才回来的。
刚送走太子,齐昌标,宋谷便叫了宋语晴,到书房谈话
“晴儿,如今,圣旨已下,太子也亲自屈尊,莅临登门。这门亲事,怕也是由不得了你我了。
晴儿为父明白,你自小就懂事,你也会明白,这事,是关系,我宋家荣辱的,甚至我宋氏一门生死的。爹这样说你可明白”
宋谷一脸的正色,语气中,也是谨慎之意。
宋语晴点头示意
宋谷见宋语晴明白自己所说。便又开口了
“眼下朝局,复杂多变,皇上对太子任然是有些想法,但碍于,皇后和朝臣们,这太子之位,还是无虞的,虽然说皇太孙,在众皇孙排序中,也只是居间,而且资质平庸些,但好歹,太子就他一个儿子,将来能继大统,也只有他而已,爹,不求你将来母仪天下,但是希望你,保我,宋氏一族平安,爹拜托你了。”
说完之后,宋谷,眼角泛起些些许泪花,似有下跪之意。
宋语晴急忙,扶过宋谷坐好,又奉上一杯茶
“爹爹,这是要,折煞女儿吗?娘去的早,爹爹为女儿和哥哥付出这样多,如今也该是,女儿为爹爹分忧的时候了,爹放心,女儿会拼尽全力,护我宋氏一族的。不为个人荣辱,只为宋氏一族”
宋语晴,虽然心里不喜,百般不愿入宫,与那皇家占惹半分,但如今怕,也无济于事了,还有父亲,在自己行笄礼后,从未提过关于自己的婚事的事。
想必,想必,皇家,宫中,早就有眼睛盯上自己,盯上宋家了。
宋语晴心里,还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嗯,晴儿这样说,就好,那距离婚期,也就一个月时间了,晴儿,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待着,准备着,莫要出门,让有心人说了什么去。可明白”
宋语晴点点头回答了,便要回房去了。
宋谷在宋语晴要出门前,又对她说了句
“那皇太孙,爹见过的,样貌,很是俊朗,性子也温和。定不会,让晴儿受委屈的。”
宋语晴也只是回头,投以安心的微笑:若那人真的,不待见自己,自己又能,又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一个小小翰林之女,一入宫门深似海,哪还有半点,自己能做的主呢?爹,那样说,无非只会安慰自己罢了。
椅子上,宋谷,见女儿走远,忍不住叹口气
心里想着:虽说,齐庭佑是皇太孙,太子唯一的儿子,可是太子,现在的位子都还不稳,几位皇子,早有取而代之的意思,皇帝也有想法,二皇子,似乎更得民心,还有皇孙辈中,齐庭佑也只是居中,最长的还是二皇子生的齐庭璋。
甚至他都已经生了儿子,比起做爷爷的二皇子,重视子嗣的皇上眼里,太子真的没有什么优势,只盼,晴儿嫁去了早日,生个小小皇孙,那样才能,更加巩固太子之位,晴儿,也能母凭子贵,过的更好些啊。
哎,这看似,平静祥和的宫位中,又有多少的明争暗斗啊?
宋谷只觉得自己,现在连想,都不敢想,要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是何其的难。但是自己和晴儿又有什么办法呢?
齐昌标夫妇回宫后。二人马上叫来了齐庭佑。
“佑儿,今日,我随你母妃,去看过那宋家小姐,长相倒是,很是标致,也通些诗书,性格也算温婉,不像你,庭璋哥哥的良娣一般性情。佑儿长大了,也该是明白:有些事,总不由人的,好在今日,我去宋大人那。和他隐晦的说了一些事情,与你也是有些益处的,只是以后,要看你自己了。”
齐庭佑听完齐昌标的叙说。只是嗯的一声算是回答了,然后见好像也没有事了,便告退了。
只是踏出房门那一刻,庭佑听到自己那万人之上的太子父亲。重重的叹息之声。
还有母亲的安慰之声,心里竟然,说不出的悲怆。庭佑并不急于回寝宫。只是习惯性的去了宫中某一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