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来，孔昧日日夜夜精心缝制，勾人的妖精都要变成贤妻良母了，到了日子，他终于亲手绣出了一整套的绣衣，而那双白皙娇嫩的手，指尖早已伤痕累累。
这些日子里，孟诚的来信对迎娶之事绝口不提，甚至来信的频率也在孔昧的不知不觉中减少。
不知不觉就过了年，到了开春那日孔昧突然发现已经和孟诚相识一年多了，嫁衣也绣好两月有余。
也是在这日，孔昧依旧没有等到来迎娶他的孟诚，只等到了封信，信中也不再有孟诚长篇大论的日常分享，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冗甚，仲夏迎汝，勿躁。”
孔昧正好烦愁嫁衣没有其他点缀不够精致，打算再整修一番，因此也不太在意推迟吋间。
到了春末，孔昧已经备好了嫁衣和嫁妆，作为蓂荚楼的背后老板，他将一切事宜都吩咐交待好了。
可到了仲夏那日，孟诚没有来，甚至连句音讯也无。
孔昧意识到已经一个月没有收到仼何书信的时候，他觉得一定是孟诚在路上耽误了，强压下心头的复杂安慰自己后，依旧日日靠在窗边等着、盼着。
等着、盼着，湿热的夏都溜走了，秋天到了。
孔昧在尚有余热的秋日的阳光中睁开眼睛，他喃喃自语：“十五天的路程走了五十天……他不会来了。”
艳绝的头牌坐在小小的窗前，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几滴清泪被风抹去，他似是回忆似是自嘲：“那句话，我听过三遍，竟又信了第四个……”
孔昧再也没接过客。
一年不知不觉过到了冬天，一伙京城来的公子哥如去年某日那伙一般来到了这**楼里。
他们谈天说地，不只说京城外的高山流水，还说到了京城里去年春闱的年轻状元孟德诺是多么才华出众。
“这小孟大人去年就破格进了中书门下，也不靠家世，从户部员外郎一路到了现在的户部尚书！”
“要我说这小孟大人也是命好，不仅去年一举夺魁，今年开春还得了宰相府小千金的青眼，你们是没见，今年仲夏那亲事真是十里红妆！只宰相府的嫁妆都整整二十五抬！”
“两家也是门当户对！”
楼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孔昧木木地走出房门，来到了栏杆前，他站在二楼，不施粉黛的脸一出现，楼下顿时鸦雀无声。
“你，上来。”孔昧指了那个在楼下绘声绘色讲着状元娶亲壮景的公子哥，老鸨短暂惊讶后立刻上前。
在亲耳听到自己想听的种种后，孔昧将人请了出去，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一言不发地喝了一盅又一盅的酒水，喝到了深夜又叫人在后院生火烤火。
冬至那天，大雪纷飞的天地间亮起了一盆炭火，孔昧把那套费尽心血的嫁衣和上百封的来信一股脑都扔进了火盆，看着火舌一点点地舔舐着血红的嫁衣，孔昧不禁笑了起来，凄凉的笑声声泣血，笑着笑着竟呕出了一口黑红的血。
孔昧这才发觉脸上全是泪水。
一夜过去，厚厚的雪铺满了整个大地，一切都仿佛从未发生过。
曾经艳名在外的头牌从此杳无音讯，无人知晓那勾人的妖精去了何处，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也渐渐地在人们的记忆里淡去，唯有一颗朱砂痣还点在人们的印象里。
京城里，孟府一番热闹详和。
孟诚饭后被父亲叫到书房中。
“父亲，我晓得孰轻孰重。”孟诚看着面前的茶杯，抬眼只见那双眸子里有看不到底的野心与数不清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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