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瑰柔不动声色的观察片刻,当时此人明显是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这会既然装作不认识,她也没那个心思拆穿,低下头安静地吃着禾姬婉给她夹的菜。
禾姬婉接过信后,当场拆开看了两眼,平静地说:“回去告诉度千星,所有事照旧。”
那人点了下头,临走时余光轻飘飘掠过程瑰柔,来不及闪躲,恰好程瑰柔抬起头,漆黑的眼瞳如深不可测的墨海,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像是友好打招呼般,却看的他心头一凌。
程瑰柔注视着他匆匆慌乱离去的脚步,撇了撇唇。
禾姬婉手指将信折起放到一边,问:“你认识?”
程瑰柔收回脑袋,摇摇头:“见过一次,也不能算见过,当初我寻找你找到了他头上,结果给这人跑了。”
禾姬婉闻言先是一怔,她心思通透,事情因果总能辨析,随后笑了笑:“那人是度千星心腹,共事这么久,她的事我清楚一点,此人专保护一人,柔儿你既然能找到季留珠那里,碰见他倒也不稀奇。”
程瑰柔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谢承云什么时候来?谢则大婚还有三天,他能赶上吗?”
禾姬婉:“原本早该来了,但他被某些事绊住了手脚,刚传来消息,明天会到。”
程瑰柔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她皱了下眉,问:“他现在在吴国?”
禾姬婉知道她担心什么,点了下头,但却道:“他具体是去做什么事,我并不得知,不过卜梓渝应该是安全的,不然他明天也不会过来。”
程瑰柔深知这两人的执拗,都是一根筋转不动的人,即使想见估计也是偷摸着不让人知道,随便他们吧,她现在是真没闲心管别的。
两人吃过饭,程瑰柔陪着禾姬婉处理了一些事情,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旁边看着,禾姬婉怕她无聊,让她找本书看。
程瑰柔拿起晦涩难懂的古籍没过三秒,便乖乖放回了原位,头枕着手臂,禾姬婉见她实在无聊,停下手里的动作,思考片刻建议道:“不然你去院子里逛逛?屋里确实有点闷,我尽量早点处理完?”
“不要,”程瑰柔将她没有握笔的那只手拉过来,攥在一起,欣赏片刻,“没有你,我哪都不想去。”
禾姬婉笑了声:“那怎么办呢?某人好像坐不住。”
禾姬婉的手指白皙修长,程瑰柔握上了就不想撒开,调子懒散道:“对啊,那怎么办呢?”
禾姬婉没办法,将手里的毛笔放到一旁,程瑰柔看见,立刻喜笑颜开,起身被禾姬婉拉进怀中,两人就这样抱了一会。
程瑰柔埋首在她颈间吸了吸,禾姬婉身上的淡香总能将自己迷住,她轻闭上眼睛,仔细享受了会温软香玉的怀抱,满足的感叹:“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禾姬婉将人抱的很牢,闻言低声说:“快了。”
禾姬婉虽然不是皇帝,但家大业大,她这些天积累的事都快堆到天上了,偷懒是不行的,程瑰柔舒服了片刻,就又老实的坐了回去,陪着禾姬婉呆到了黄昏。
她起身将窗户关上,手边被自己涂抹的不像样的字画随手丢在一旁,青荷将两人的饭菜端进来,禾姬婉用脑过度,被程瑰柔及时拉起来:“可以啦可以啦,剩余的咱们明天再看,先去吃饭!”
开玩笑,程瑰柔现在最忌讳的就是禾姬婉的病,刚好一点,根本不适合做任何事情。
晚上的时候,禾姬婉本来想再看会,被炸了毛的程瑰柔拖去洗了个澡,回来后人就老实了……
程瑰柔在禾姬婉睡着后,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禾姬婉的手搭在她腰侧,屋内静悄悄地,外面的月光缠过树枝打在窗户上,却深照不进屋内,程瑰柔慢吞吞的靠近,听着禾姬婉平稳的心跳声睡了过去。
次日程瑰柔早早地睁开眼睛,禾姬婉还没醒,她一个人去了临时搭建的药房,里面是禾姬婉这些天尽全力给她搜集的药材,大多金贵无比,有价无市。
她将自己这两天的成果简单做了个整理,各类药分好类,打算等会带给禾姬婉。
然后站在桌边想了片刻,随便找了张纸,提笔写了半天,画了一页堪比鬼画符的字,满意的塞进了袖中。
禾姬婉刚醒来时没在旁边看见人,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坐起身,却被人从背后按住了肩膀,她回过头,看见程瑰柔站在身后,这个画面似曾相识,悬着的心哐当落地,只是心悸的跳动依旧不减。
禾姬婉声音有些微弱,哑着问:“醒这么早?”
程瑰柔见她嘴唇有些泛白,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俯身将人抱紧,拍了拍她后背,再说:“嗯,去给你拿了点药过来。”
禾姬婉:“嗯?”
程瑰柔笑了声,起身将装好的药依次摆出来给她介绍:“这个是穿肠散,这个是软筋散,这个呢,是会让人瞬间丧失内力的药,就是那次我对付老头用的,不过是改造后的,还有……”
她零零散散介绍了十几种,虽然都是普通常见的功效,但效力却比寻常毒药强了不止十倍,并且不能按照常规方法去解毒,她在里面动了些手脚,这些毒药对禾姬婉无用,不用担心误伤。
最后,程瑰柔拿起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盒子,打开里面就只装了一颗玉珠,被浸泡在黑紫的药水中,泛着光泽,不过等拿到手上才会惊觉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珠子,而是一个通体晶莹的蛊虫。
禾姬婉注视了一会,小东西看不见脚,却在她掌心转的飞快,让人感觉有些痒。
程瑰柔伸出手点了小家伙一下,刚还四处乱窜的蛊虫瞬间老实下来,蜷缩回珠子模样,躺在禾姬婉手心。
“这个有两只,咱们一人一只,出事了可以靠着它找到彼此的位置,别小看这东西,平时还可以驱散毒虫,不过要当心走丢,钻进别人的肚子里,可是会要人命的哟。”
禾姬婉嘴角笑了下,晃了下手,让小东西再次滚起来,看得出来她很喜欢。
“它有名字吗?”
程瑰柔见她这么上心,伸出手就是一弹,成功再次将珠子整自闭,然后洋装无事发生的说:“你给它们取个?”
禾姬婉握了下手将生气的珠子护住,再用另一只手将程瑰柔的牵住,笑着问:“那就叫大玉、小玉?”
程瑰柔对此表示认可,阿婉起名她一向非常了解,不管起什么她都满意:“那谁是大玉谁是小玉?”
禾姬婉抬起手里的那只:“这是小玉。”
程瑰柔看了眼,先是没有出声,随后再次迅速抬起手,被早有预料的禾姬婉躲开。
程瑰柔:“……”她撇了下嘴,禾姬婉没忍住低笑一声。
——
近来天气降温,停在了一个令人舒适的温度。
自从度府坍塌,整个度府迁去了城西一带,新的府邸云窗霞户,玉阶彤庭,本是先皇为兰王所建,用材金贵,极尽奢华,不过兰王英年早逝,倒底是没来得及住上。
先帝悲痛,不许任何人入住,此处便一直空闲到今日,如今皇帝卜逾辛不在乎,他原本想将这豪宅赠予谢则,只是谢则不要,如今又在如此巧合之下赠予度相,倒也是一种缘分。
度千星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从侍卫手中接过来信,风吹到脸上微凉,她盯着禾姬婉派人送过来的鬼画符,沉默良久,久到将纸上的字都快看出花来了,也没看明白禾姬婉什么意思?
她最近有些忙,脱不开身,照以前禾姬婉早就来催人了,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总让人心里泛悚,看着纸上几个认得出的药名,总不是要威胁毒死她吧?
心里七上八下,无奈将信重新折好,只能派人去询问一番了。
她将视线拉长,透过高墙飞檐望向某一方,心里阴冷黑暗下来,不能再等了,这是唯一的出路,她是不会放手的……
院外响起一阵脚步,她平淡的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爹从门口走来,心下厌烦,表面不动声色,疲倦的垂下眼。
度林走近,向来严肃的脸上微微软化下来,度千星坐在秋千上没动,甚至连眼神都没分出去半分。
眼见气氛剑报弩张,走在后面的度夫人上前一步,扯了下度林,压低声音劝:“老爷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有话咱们好好说,不能再罚星儿了!”
度林冷哼一声,将她的手甩开,走到度千星面前:“这些天你也不用想这么多,婚是皇帝赐的,由不得你任性,我这次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但你若再敢拿全族人的性命去做些混账事,就别怪我不顾念父女之情!”
度千星低头嗤笑一声,什么皇帝赐婚?这场婚事难道不是他腆着脸去求来的吗?
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看她还有利用价值罢了,反正如今大婚在即,度林纵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再对她动手,说来,她还是真要感谢他,明知自己不好摆布,还把自己嫁给了一个更不好摆布的人,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她是准谢夫人,度林就该做好遭报应的准备。
她从秋千上慢悠悠站起身,度夫人在旁边脸色紧张的盯着两人,度千星勾起一抹笑唇,顿在她身前,轻声对她说:“娘,不用急,你很快就能看见了。”
她的眼神漆黑到深不见底,度夫人身体猛地一颤,她的嗓子发不出声音,脸色刷的白了下来。
度千星笑意不减,心里讽刺至极,她错过二人直直往门口走去,度林气急,抬脚想追上,却被度夫人一把扯住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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