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情况过于复杂,没有消息传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是。”
陈先雪在点香。
荔枝香飘来,陈先雪点的是荔枝香。
“从前做的?”
“是。”陈先雪笑着说,“他说,他不在我身边,就让他做的荔枝香陪在我身边。”
“他倒是有心。”
陈先雪一笑,师生二人没再说话。
荔枝皮本身的清香,经由麝香发散,散发出独特的韵味。黄酒和炼蜜的加入,更添风味。
将60g荔枝皮和 0.5g麝香浸泡在黄酒中,静置两夜。
浸泡后的荔枝皮在高温下蒸煮,直至黄酒完全蒸发。
晒干荔枝皮,并研磨成粉末。
再加入 0.5g麝香,混合炼蜜,调匀后制作成香料。
此做法,不仅展现了荔枝皮的清新与甘甜,同时麝香的独特香味也为其带来了更加丰富的层次感。
良久,沈霁和开口,“之越知道从前在汴州吗?”
“还不知道。汴州此事,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等,从前在,他们不会有事。正好可以看看他们的应对之法。”
陈先雪笑,“这时候你不担心观今了?”
陈先雪一想到她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就兴奋的不得了。
“你小心我皱眉。”
“别。”陈先雪伸手挡住沈霁和的脸,“我认输,夫子。”
沈霁和浅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雾气腾腾,糊住他的眼。
他哑着声音说:“怎么会不担心,只是从前在汴州,我放心些。从前在汴州,观今就不会出大事。她选的路,我作为长辈只能给她支持。她不是温室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她是劲草,风雨皆是她的养料。我期待她的成长。”
“观今很优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为此一直奋斗。汴州有从前在,夫子你放宽心。”
沈霁和叹气,他怎么能不担心,那是他的孙女。他从小带大,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是他女儿生命的延续。
成长必然伴随着苦痛,如果可以不经受苦痛,或代为经受,沈霁和愿替沈观今承受。
如若不能,他希望,沈观今所遭受的痛苦能少些。
一块好玉,不仅需要借助他人来雕琢,也需要借助自身的力量,来自我雕刻。
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
雕刻,需要时间,需要爱。
雕刻,是浴火重生,也是远航第一步,是人生必经之路。
“夫子要二苏旧局吗?”
“还是从前做的?”
“是,他做了很多香,起码够用五年。”
“多谢你和从前,我要一些。”
月眠,你最喜欢二苏旧局的香味。你离开已有二十年,观今很好,在仰天观学医术、武术,时常救助平民百姓。同你一样,心有大义。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观今,不让她受伤害。
你有时间,还请到爹爹的梦里来,爹爹我好事无巨细的告诉你观今如今的成长。
*
花香和果香的混合,该是香甜无比的气味,怎么会眼前朦胧一片。
沈霁和面前是一副画像,一位女子。
骑在马上,身上背着箭,手拿弓,蓄势待发。红色发带飘扬,烈马温顺,带着她前往森林更深处。
二苏旧局,沈月眠最喜欢的香。
沈观今也喜欢。
沈霁和现在也喜欢,红山茶也是沈月眠所喜欢之花。
点燃二苏旧局,香味萦绕,连同记忆深处的回忆。
*
“将沉香、檀香、**、琥珀研成粉、加水和蜂蜜搅匀制成香泥,再加入茉莉花,搅匀。”
“月眠。”
正在制香的女子回头,红色发带上绣着一簇梨花。
“爹,你怎么来了?”沈月眠很兴奋,笑容就像溢出来的潮水。
沈月眠在花树下制香,风吹过,落下几片花瓣在头上,沈霁和一一拂去。
“来看我的宝贝女儿制香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沈月眠笑着说,“顺利!特别顺利!”沈月眠挽着沈霁和的手,走出院子。
“爹爹!我……”
“知道了,我同意。”沈霁和笑着说。
沈月眠有事相求就是这个样子,心虚又期许。
“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沈月眠紧紧抱住沈霁和,“谢谢爹爹,我会写信回来的。”她抬头看着沈霁和,“我会带西山白露回来的!”
说完就跑了,“沈月眠!”
沈月眠停下脚步,背对沈霁和而站,“怎么了爹~”声音细弱,毫无底气,甚至不敢回头看沈霁和。
“不是去汴州吗?怎么去洪州了?”
沈月眠心虚转头,后退,“去汴州,途径洪州。”
“我识得地图。”沈霁和严肃起来。
‘砰’,关门声。沈月眠躲进她房间,背靠着门,“爹,你不要这么凶嘛!有人陪我去的!不要担心,我会每两天写封信回来的。”
他这女儿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还是上当。
“什么时候去?”
咦?这是同意了?沈月眠开门,探出头来,忐忑问:“爹爹你这是同意了吗?”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不同意吧,沈月眠有她的追求。
世间万物皆有规律,而沈月眠想在规律下,闯出属于她的人生。
他的女儿是翱翔于天的鹰,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决不会困于内宅,过一眼望得到头生活。
“月眠,你离开已有二十年。观今很健康,有志同道合的好友,也有自己的追求,现在正在自我雕刻。我会替你和袂风保护好她,她的成长由我来替你们见证。”
“你爱喝的紫苏饮。”
手一扬,满碗变空碗。
祠堂空荡,只有沈霁和说话的回音。
“她现在在汴州,和之越,还有太子和郑小侯爷。”
“你会怪我吗?”
沈霁和看着沈月眠的画像,通过画像,与他的女儿对视。
眼角处传来的热意,是蜡烛吗?沈霁和伸手去摸,哦,不是。
不是蜡烛,是眼泪,原来是眼泪的温度啊。
“原先就只有她和之越一起,后来太子和郑小侯爷也加入。观今没有告诉我太子和郑小侯爷也去,她怕我会责怪她。其实,多些人我更放心。”
“观今去年和我说,她想去闯江湖。我推荐她先去汴州,她听了。如今,他们四人在汴州。”
“汴州、扬州、越州、广州、昆州。五个地方,归期不定。”
沈霁和苦笑,泪水夺眶而出,“我期待她的成长,你们一直都是我的骄傲,我以你们为傲。”
“月眠、袂风,我们四位长辈明天会一起商量对策。不用担心,我会让观今毫发无伤的回来。”
*
仰天观。
有一只信鸽飞到陈先雪手边,轻啄她的衣角。一看到她就嘤嘤怪叫,一个劲的往她袖子里缩。
“你呀。”陈先雪嘴角带笑,用手点信鸽鼻尖,“和你主人一模一样。”
信鸽更开心了,头一直往陈先雪手心拱。
凭这羽毛,一眼就能确认。除了越从前,还有谁有这手笔。
信鸽尾巴被涂抹成彩色。
整个百川国,除了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拿起信纸,打开一看,果然……
没个正经,不愧是他。
‘看到之越他们了,事情在掌握之中,放心。
想你~
晓看天色暮看云
记得想我哦~’
陈先雪看着手中的书信,想象越从前写信的模样。
“你主人啊。”很是纵容的语气。
信的末尾处沾着一枝新鲜桃花。
“春天时,我写信会在信的末尾处,沾一枝新鲜桃花。”
“遥以此物寄相思。”
“遥以此物寄相思。”陈先雪说。
跨越时间、空间的距离,我将春天桃树上,开的最鲜艳、最美的桃花寄与你。我将我的思念,连同桃花一起寄与你。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陈先雪将书信中没写下来的后半句说出来。
她抱起信鸽,走到后山,那两株红山茶开的正艳。
后山种了许多花和树,信鸽停在香樟树上。它在啄咬香樟叶。
信鸽叫香樟。
陈先雪走到山茶花前,她喜欢含苞待放的花。
她折一枝含苞待放的山茶花,枝上有四个花骨朵儿,各有各的风采。
“香樟,走了,别啄树叶了。”
‘咕-咕’
香樟从树上飞下来,落在陈先雪肩上。它想去啄陈先雪手上的红山茶,被制止。
“香樟,我给你啄别的。这山茶花可不能啄,啄了你家主人会生气的。”
越活越回去了,连只信鸽的醋都要吃。
‘咕-咕咕’
“好了,我知道你家主人的脾气。但它只能我说,你要说他,不要在我面前说哦。不然,我也会生气的。”
‘咕咕!’
“香樟!”
翙翙。
香樟飞走了,发出翙翙的声响。
香樟生气了,和他主人一样,说不得,一说就生气甩脸色。
陈先雪去追,发现香樟落在她窗前。
他们啊,哪哪都一模一样。就连生气了,都是到一样的地方待着,等她来哄。
她没关窗,香樟落在窗前,而窗前放了一盆杜鹃花。
可惜,自香樟停在窗前,那就注定不是一盆完好的杜鹃花了。
香樟在啄,窗边落下许多花瓣。
“好了,香樟。再啄下去就要秃了,我特意养的呢,不许再啄了。”
陈先雪欲抱起香樟,香樟挣扎的厉害,不让她抱。
陈先雪不抱它,它又生气。看着陈先雪,一动不动,仿佛在说,‘怎么不哄我了!你怎么这样!’
陈先雪噗呲一声笑了,他俩两个啊,真是有够像的,一定是出自同个师傅之手。
“好了好了。”陈先雪抱起香樟,香樟气消了,在她怀里嘤嘤叫。
陈先雪顺毛摸香樟,“不生气了,明天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咕咕!’
可算是不生气了。
香樟飞了很久,加之刚刚发了一通脾气,很快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你寄桃花,我寄红山茶。
借由红山茶遥寄我的相思。
此章所涉及的制香、香名均来源网络
西山白露:古代名茶,产区在南昌郊西山山麓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引自唐寅《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翙翙:拟声词,形容鸟飞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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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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