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姐……”明月眼中的热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看着银沙,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但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说话:“你师姐当初是不是因为做了错事,被罚到后山去采药?
她那晚没能和大家一起死,苟且偷生……”
“不,不是苟且偷生。我师姐她…是个傻子,是个天大的傻子!
她是我母亲最疼爱的徒弟,是让她日夜牵念的孩子。
如果母亲在天有灵,知道她当年没能护住的孩子,竟然还被老天爷可怜,还给了她一条生路……
她一定会高兴得落下泪来……”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银沙上前一步紧紧将明月抱在怀中,两人紧紧相拥,错过了十年的亲人,终于在此刻相认。
“盈盈!”“阿蛮!”
两人抱头痛哭,那些黑暗中的害怕、懊悔与愧疚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可以相依偎的人。
银沙只觉得自己抱着师姐的手在颤抖,只是这次的颤抖是因为开心,是因为愉悦。
她还有家人!在十年后的今日竟然还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家人!
“阿蛮,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明月泣不成声。
她可爱的小师妹,她的妹妹,原以为也葬身在那场大火中。
太好了,还活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清风站在一旁废解地挠挠头,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媳妇开心他就开心。
原以为此生再也无法相见的人现在就在眼前,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美妙了!
银沙与明月两人手拉着手一直在破道观里聊到天黑。
“事情就是这样的。”银沙只觉得自己说得口干舌燥,但是却一直想说,她有满肚子的话想跟明月说。
“当时是不是很痛?”明月有些舍不得地摸了摸银沙的脸,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蛊虫换脸的法子,怪不得自己认不出来。
“当时……有点痛,但是也还好。”银沙听着明月的话声音又软了几分。
其实很痛,虽然有熏香让她失去意识,但是其实还是能感觉得到,那种皮肉被吞吃的痛苦,她忘不掉。
“唉……我也变了很多,我们都变了很多。”明月低头又想落泪了。
清风一只手拎个食盒进来一只手拎着一张大方桌:“媳妇,吃饭了。”
叮叮铛铛地摆了一桌菜留下一小瓶酒后他又出去了。
银沙看他叫媳妇叫得如此自然,皱起眉:“诶,你这个男人可靠吗?”
明月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外头,破观太破了,窗户形同虚设,一眼就看到那傻蛋正在外头打坐。
“他也是个孤儿,教我剥皮的那人收养了他。人不错,就是傻了些。我同他成亲的条件就是希望他能无条件帮我报仇。你放心吧,我这身手不行,但是脑子可灵光得很。”
“你灵光?”银沙噗嗤一下子笑出声:“在侯府混了五年还在做小门客哪里灵光了?”
“你这死丫头,我当然没有你灵光了!”明月笑着扑到她身上去掐她的脸。
阿蛮就是聪明,从小就聪明,长大了还是聪明。
要是师父看到了得多开心啊?
明月惆怅地看着银沙,银沙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
“刚刚说了半天我的事情,也说说你吧,说说当初你是怎么逃过一劫,这十年又是怎么过来的,我想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明月低头叹了一口气,目光飘向远方陷入了回忆中。
那一天,师叔罚她去后山采药,她磨蹭到下午才去的,也没有采多少就躲到了山脚下的小房子里偷懒。
天黑了以后她原本是准备睡觉的,但是躺了半天没睡着,反而饿了。
她没带什么干粮上山,偷偷去人家田里摸了两个红薯。
结果揣着红薯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看到师父回来了。
看到师父回来的时候明月开心极了,师父比师叔心软,就算犯了错,只要诚心道歉再耍耍赖必定不会真罚她。
一想到这,明月一边高兴地喊着:“师父”一边追过去。
结果她才刚进街道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路边站了好多黑衣人,家门口更是围了很多。
看着那些人手里还拿着刀,明月有些害怕就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结果才蹲到墙角就听到墙内有惨叫声传来。
紧接着就有人出来了……
“我认得他!他就是安定候!我们白天出去的时候看到过,他坐在大刀上很威风,我当时就记住了他的脸……”明月无意识地将自己身体蜷缩起来,她仿佛又置身在那个黑夜中。
安定候出来了,明明距离挺远的,但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他衣襟上的血,在他身后的侍卫成群的走出来,他们手里抬着的尸体……
是师父!是师叔!
年纪的明月惊恐地捂住嘴,怎么会这样?她们是死了吗?安定候杀了她们?
明月不聪明,但是这一次却聪明地将自己藏得很好,那些人打马经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
她捂着嘴缩在阴影中,仿佛与这个黑夜融为一体。
终于等到那群人完全离开,她疯也似地往家跑,但是此刻的小院已经是火光冲天。
火烧得太大了,她刚打开门就被里头的热浪冲了个踉跄。她赶紧去隔壁求助,但是隔壁的院子早就已经一地死尸。
“他们太狠了,连领居都不放过,大家都死了……”明月喃喃道。
失去了家和师父的明月又重新开始了流浪生活,她本来就是街上的小叫花,运气好才被浸心月捡了回去。
“当时我还想呢,也许我就是天生要饭的命,老天爷看不得我有家,这才收了师父……”明月的眼眶又红了,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看得银沙心里难受,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安抚着。
街头流浪的日子苦,但是最苦的就是饿肚子,但是再穷再苦,明月也没有想过要把月莲瓶卖掉换东西。
那是师叔留给她的。
有一天,她实在太饿了,就去偷钻到人家酒肆的后厨偷东西吃,结果被人家给抓了个正着。
“当时可太惨了,我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被那厨子抓到的时候还拼拼命往嘴里塞馒头呢。”说起过往的事情明月唏嘘不矣。
不过运气不错,清风他养父当时正在那酒肆里喝酒,看到我脸长得好,就跟那酒肆的老板讨了,说要给他儿子当童养媳。
也就是因为我长得好,不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明月有些得意地捋了捋头发。
银沙也只是笑着看她不说话,如果真的好运又怎么会学习剥皮这样的事情?
报喜不报忧,她这个师姐是怕她担心。
“我被应心子收留后改了名字,叫明月。然后就和清月一起跟着他学武艺。我根骨不行,他就教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应心子死了,我就跟清风相依为命了。”
银沙看着明月,知道她隐瞒了很多事情,想必刚刚这短短的话里藏着十年的跌宕起伏,她这十年必定是吃了很多苦,假装看向别处,掩饰自己发热的眼眶。
“后来呢?”银沙问。
“后来我发现我怎么也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我想只有杀了安定候,想为师父们报仇才能过上正常的日子。
我每天一闭眼就想起那晚看到的满地尸体,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凭什么还好好地活着?最应该死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明月的嗓音压得很低,但是无法压低的是她满心的仇恨。
她和银沙一样,她们的执念都是报仇雪恨。
“后来我就想办法进了侯府,原本以为做了门客能离那个安定候近一些的,没想到……唉,说到底还是我太没用,白白浪费了几年的时间。都是我太没用……”
明月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力气大到银沙都心疼。
“你今晚已经叹了好多声气了,若是师叔还在定要敲你的头,她最烦人叹气了。”银沙笑着搂过她:“你很捧了,你做得很好。”
明月被她一抱又想哭了:“都是我没用,还好有你。”
“嗯,以后我们一起报仇!”银沙抱着她满心甚慰,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开心。
“对了,你现在可是候府的门客之首,怎么样?可找到机会下手?”
明月包含期待的目光投过来,只可惜却是否定的答案。
“安定候实在太小心谨慎了,根本找不到破绽。”银沙话锋一转:“不过,最近有点情况。有人威胁我,想要我杀掉安定候。”
“怪不得你刚刚问我们是不是给你毒药的人!”月明恍然大悟。
“对,那人悄无声息地在我房里留下一瓶毒药。说起来我还在想怎么才能毒死温琏。”
“悄无声息地就将毒药留在了你房间里?这也太危险了。那是不是也可以说明这个放毒药的人也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了你?”明月皱眉。
“是的,我想这也是一种恐吓,只要我不按照指示毒死安定候,那这个人杀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银沙无所谓的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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