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我一跳,差点遭不住。”他微仰着头,抱怨一句。
福喜站在风夜年稍后的位置,双眼亮晶晶的。
他觉得他们太子殿下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坚韧更加英明更加果敢更加聪慧更加帅气了!
要是以往,他和殿下肯定在受罚了,哪会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地站在这里,还把往日颐指气使、嚣张跋扈的皇后和三皇子打击得不轻。
以前仗着殿下听话、贪恋母爱,皇后偏袒三皇子让他们殿下受了那么多次无辜的惩罚,现在好了,他们东宫也是支棱起来了,看皇后和三皇子还能拿他们怎么办!
风夜年扯过苏显的手:“给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茶水当时溅上的时候已经不那么烫了,没到起泡的程度,只是苏显的手背白皙,那抹红落入旁人眼中,格外扎眼。
苏显见风夜年紧皱眉,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事,抹点药就能好。别愁眉苦脸的,整得人还以为我躺病榻呢。”
风夜年无语地瞪他一眼,自责、愧疚因为他这句话一下子散了七七八八,刚毅的眉毛都舒展了几分。
“拿药来。”席绍南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看着苏显的手背微拧起眉,转身对福喜道。
福喜觉得苏显是功臣,又是风夜年珍重的好友,这会儿也没征风夜年意见,急吼吼地出去拿药了。
这边的事情刚告一段落,后脚御书房里的腾兴帝就收到了所有消息及细节。
德公公站在一边,一五一十地将东宫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讲述出来。
可谓是声情并茂、一字不落。
腾兴帝一边在奏折上批字,一边侧耳倾听,当“霸道总裁”几个字进入耳朵时,他的手有了片刻停顿。
毛笔笔尖的墨水积聚,在奏折上凝成了一个大大的黑点,将刚写下的字迹晕染开来。
他莫名觉得这几个字耳熟,脑海中已经快模糊的记忆片段,一个女人倚在床头,头靠在他肩上,双手拿本书,清丽的嗓音绘声绘色地讲述里面的内容。
好像就有提到这么几个字。
只是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都快记不起来那个女人的样貌了,腾兴帝的手抚上有些疼痛的脑袋,无意识低声地喃喃道:“小宜……”
他的嗓音缱绻思念又饱含压抑,听得德公公眼皮一跳。
陛下很多次梦中都会念到这个名字,每次德公公试探地想问时,总会被腾兴帝呵斥,反应特别大,以至于后来德公公都不敢过问。
只是“仪、怡、颐、宜……”,这么多的同音字,除了这个音,腾兴帝再没无意识透露过一丁点的消息,这后宫中也不乏名字有这个音的妃子,不过看陛下这个态度,也不是。
德公公是在腾兴帝登基时才来到他身边的,在很久之前,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询问未果时,就脑补了十几场狗血大戏,什么年少恋人终不由己,最后远走高飞,独留陛下一人苦思恋想,什么心上人死于病榻,陛下将她藏于心底,于夜色降临无人之时,自己辗转反侧,痛苦难捱……
外头传来骚动,德公公方才适时地止住了话头,此刻看着尚未回神的腾兴帝,他轻唤道:“陛下,陛下?”
腾兴帝飞走的心绪被追回,他垂眸看着手中不知何时断裂的毛笔,闭上眼睛,眉毛压眼,像是极力忍耐着翻涌的痛苦,高大的身躯在此刻看起来竟有一丝落寞。
“何事?”他紧攥着断成两截的毛笔,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听起来稀松平常又不失平日的威严。
“外面来人了。”德公公答道,想了想来人的可能性,“近日好像是席小将军班师回朝的日子了。”
“宣。”腾兴帝淡声道,将隐隐又生出几道裂痕的断笔不动声色地藏进衣袖里。
席正倾得了许可,迈步进入御书房,他步伐尚稳当,眼下是清楚可见的乌青,眼球充斥着红血丝,眼尾细察还可以发现一点红。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席正倾跪下行了一礼。
腾兴帝摆摆手示意他起来:“席小将军请起,赐座。”
他看了看席正倾身后,突然想起几日前加急送来的信,席将军席晏在回京途中遭遇不明刺杀,又因身负重伤,没能救过来。
想到这,腾兴帝的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件事抓住了这么个时机,对方显然是在暗地里观察了许久,早有预谋。
“席小将军可放心,席将军之事,朕必定协助你调查,你可调些人手,需要什么帮助尽可开口,朕不是吝啬之人。”腾兴帝给他保证,沉思了会,再度说道,“席将军此番境外立大功,朕原本想上朝时给他赐个封号,如今他虽不能身临,但朕说出去的话不收回,便‘靖远’吧,如何?”
提到父亲,席正倾干涩的眼眶微微湿润,手指有些颤抖地抓着膝腿处的衣摆,他点头,离开椅子跪恩,声线带上些哽咽:“多谢陛下,只是臣,还有个请求…”
“说吧。”
“臣希望调查能暗中进行,臣弟心思不成熟,身为兄长,臣不想让他知晓此事。”席正倾头磕在地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恳切。
从他的语句,腾兴帝已然读懂了他心中的思虑和心情的沉重,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脏压了块巨石,似要将一颗脆弱的心压碎,令人沉闷得几乎喘不过气。
“没问题,朕不会让今天说的话哪怕一个字流传到外面。”
腾兴帝喜静,偌大的御书房现在只有他,德公公和席正倾,他将头转向德公公,德公公心领神会,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从御书房出来时,席正倾很好地遮掩了神态,没叫旁人看出一丝异样,毕竟正如他和腾兴帝商量的那样,对外放出的消息是席晏回京半途中重伤复发,错过了医治时间。
回到京中的府邸,席正倾本想趁着休假调理下几日来疲惫不堪的身体,却得到了一个令他无比惊慌的消息。
“你说什么?”席正倾双目猩红,似要将人瞪穿了,两只手紧紧拎着侍卫的衣领,手指逐渐收紧。
骨节摩擦间,细微的擦声落入侍卫的耳畔,徒增压力。
侍卫感受着背后的悬空,不敢直视他可怖的神色,颤巍巍地重复了一遍:“小少爷并…并未回过府…府邸…”
席正倾脱力一般松开手,刚才还稳健的步伐此刻竟连站立都维持不了,他一手扶着最近的桌子,一手指着门口,几乎是吼出来的:“找!去、给、我、找!”
“是!”一个又一个交叠的声音同时响起,侍卫们脊背绷直,声音洪亮有力。
原本害怕得安静如鸡的侍卫们得了命令,一窝蜂地往外涌。
席绍南提前回京的事,没有传信回来告知府邸的管家。
席正倾僵硬着腿坐了下来,抬手捂住脸,控制不住脑中可怕的念头。
父亲死于他人之手,弟弟有没有可能也……
他们兄弟俩很小的时候失去了慈爱的母亲,现在又失去了敬重的父亲,他不敢想象,他要是同时也失去了唯一的弟弟,他一个人在世上孤苦无依,如何承受得住?
想到这,他浑身犹如浸在冰窖中,从骨缝溢出来的冰冷传遍骨髓。
席正倾从小就很稳重,从出生开始对于什么事情都是不哭不闹,寡言少语,让人一度以为他是个面瘫、语言功能出了问题。
一张脸常年没什么表情,不是他想如此,只是外界鲜少有东西能提起他的兴趣,对于谣言传他小小年纪心思深重,可能是个隐患,席正倾不爱说话,自然也不会去为自己辩解,他做事情也有自己一派的思想,不喜别人插手。
可就是看似性格这么漠然的他极重情,过往20年中,母亲的死亡,是他第一次完全的情绪外露,他眼眶通红,原本想嚎啕大哭,就如一个正常孩童般,但当时弟弟哭闹,家仆怎么哄都哄不好,父亲又抽不开身,席正倾宠他,只能控制潮水般让人窒息的情绪去安抚他。
只有极少数人懂得他柔声安抚弟弟的成熟外表下,濒临崩溃的无助。
但席正倾在那时并没有引领者,或许是所有人觉得他平时表现得足够稳重,内心强大到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于是默认他独自承担了所有的情绪。
丧母之痛,席正倾在一个人的夜晚默默忍受,那年,他十岁。
可情绪需要的是宣泄,不是压抑地去忍受。
此后,他更加沉默早熟,专注于变强,心里却一天比一天压抑,从不轻易将内心想法袒露。
他觉得只有变强,才能守护他所要保护之人。
他们席家世代武将,人丁凋零,父亲和弟弟是他在世上唯二的亲人。
席绍南可以说是他一手从襁褓带大的,所以席正倾对他付出的感情是最多的,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兄弟俩的感情也很深厚,若说席正倾是挺拔坚毅但被积雪覆盖的雪松,那席绍南就是悬挂高空,融化冰雪的太阳。
从来没有人真正懂他,除了已故的父母了解他的性情外,只有席绍南真正明白他的想法。
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离开他的生活,席正倾无法保证,他会不会疯掉。
今天他已经失态了两次,和以前的稳重全然不同,也不怪侍卫们被他吓到了。
暗卫奎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主上。”
“去查查,我回京的那条途中,在我到来之前,是否有发生过什么事件。”席正倾还坐在椅子上,手臂遮眼,语气微哑。
“是。”
身后的人应声,下一秒身形消失不见。
外面传来两声轻扣。
“进来。”
府中的管家推门进来,头发已覆盖半生风雪,提起嘴角微笑时,眼尾勾画出慈祥的纹路:“少爷,可需安排什么?”
席正倾放下手臂,干涩的眼眶突然见光,有些不适地刺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眼底泛起生理性的水雾。
“近来京中可有发生过什么惹眼的事?”
管家微笑。
什么样的事算惹眼的事?大事还是小事?多大?多小?
席正倾头枕在椅背顶端,半晌没听到管家的回话,这才转目看去,一眼看到他笑眯眯的模样。
席正倾:?
“说话。”席正倾有些不耐地说。
管家无奈,只好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席正倾一时噎住,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我们附近最近有发生什么惊动官兵的事吗?”他缩小了话题范围。
席正倾本意是想打探下京中最近的打斗事件,席绍南会武,他若到了京城才被抓,即使是在无人角落,那打斗痕迹也一定会引起官兵注意。
“东大街前段时间有很多人家被偷了,盗贼前几天才被抓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小贼竟是骑马当街抢劫,明晃晃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还能逃这么多天,果然日子好了,官兵干起活来都没动力了。”京城作为都城,又因为腾兴帝贤明,得百姓拥护,治安很好,这件事已经是老管家从中挑出的最能吸人耳目的了。
“骑马?骑的什么马?”席正倾听着哪里都会发生的偷盗事件,心下失望,一瞬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多问了句。
见不得光的事都是私下的,怎么可能有人骑马偷盗?还能逃这么多天不见真容?
前几天…前几天…
席绍南也是前几天到达的京城…
他直觉这马跟席绍南有关系,心里有些着急了。
关于弟弟下落的消息,哪怕是莫须有的,哪怕是直觉预感的,他也得查证了才肯放弃。
“不清楚,但少爷若想知道,我派人去问一下。”老管家只是从外面听了一耳朵,具体情况他了解得不多。
管家刚从外面回来,对于席绍南失踪的事情还不知道。
见他对盗贼的马感兴趣,心里虽然疑惑,但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管家并没有多问。
“嗯。要快。”席正倾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管家,眼皮半抬,催促道。
莫名感觉被攻击的管家:嗯?
只是这获取消息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到手的,需要等待。
席正倾微微坐直了身体,手指一搭一搭地在扶手上轻敲,他看似目送管家背影走远,脑中思绪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父亲遇刺的事情。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当时队伍里的人们都沉浸在打了胜仗回家的喜悦之中,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出现。
因此在刺客的箭矢射出时,所有人,包括他,都没能反应过来帮本就重伤未愈的父亲拦开。
刺客只杀害了父亲,杀完后立马开跑,他将父亲交给随行的军医后立即带领人追了上去,抓住了几个活口,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他们便自尽了。
席正倾原本猜测应该是江湖上的杀手,可现在却认为是家养的死士。
江湖上的杀手大多只是拿钱办事,在被抓到时只会想尽办法活命,只有死士才会果断地在下一秒咬舌自尽。
自己的父亲,没有人比席正倾更了解他的品性,父亲为人宽和,在朝堂上并没什么对家,且他们家常年在边境打仗,跟其他人相处时间都是少之甚少,又能跟谁树敌?
怎么想都是不可能。
那会是谁呢?
席正倾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从袖中掏出一枚翡翠玉扳指,这是他从其中一名死士身上翻到的。
极具压迫感的墨绿色,从门缝斜射进来的光线恰好照在其上,微微发出暗色的光,将幽暗的室内更衬得空旷静穆,花纹雕刻间不见瑕疵,一看就是上等货。
他稍稍眯起眼。
这枚戒指,他不是完全不认得。
如果席正倾没记错,这枚戒指是席晏曾经的上级,也是席晏的好友,如今朝中的威勇大将军。
席正倾只见过他几面,印象中的他不苟言笑,长相凶悍,右脸从额角到耳鬓有一道长且狰狞的疤痕,是真的能把小孩吓哭的那种。
可也是这个人,在看见稚子哭了后,会露出慌张无措的形似懵懂无知的孩童样。
据他所知,父亲在此次战争启程时,两人不知因何大吵了一架,关系隐隐有破裂之势。
他不相信,会有人把自己代表身份的信物交给一个死士,所以应该是真凶的障眼法。
席正倾对威勇大将军的感觉挺好,但不代表就消除了他对他的怀疑。
也有可能是他自导自演的假戏码。
席正倾握紧了手中的扳指,总之,两条线索已经出来,他一定会彻查,把幕后的真凶给揪出来,为他父亲报仇!
他将扳指轻扣在桌面,淡漠的眼睛里闪着令人心惊的寒芒,却又在下一瞬恢复沉寂。
不多久,管家回来了,他神情有些许激动,恭敬地作揖:“少爷,那匹马行为敏捷,是擅长徒行的极好的战马啊!”
席正倾不在乎那匹马的价值,他只想知道那匹马跟席绍南所骑的马是否一样。
这才是他要的关键。
不用他说,管家下一秒就道出了疑问:“只是我看那马,跟小少爷常骑的那匹莫午有些相似啊。”
话音刚落,管家便觉眼前卷过一阵风。
再一睁眼,便见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大少爷此刻已经走到了府邸大门口。
“带路。”迟了半刻的话语在空中打旋,缓缓地飘进了管家的耳朵。
席正倾远远见到那匹马时,仅一眼就无比确定它就是席绍南骑的莫午。
他心跳快了几分,手指蜷缩成拳,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只是脚下的步伐快了些。
莫午被拴在京兆府的马厩里,也注意到了朝它走来的席正倾,仰头嘶鸣一声,那双乌黑湿润的大眼睛紧盯着他,仿佛在委屈地告状。
席正倾一伸出手,莫午就把头伏在他的手掌心,亲昵地蹭了蹭。
老管家一看,眼睛微瞪。
这这这……
这不会真是小少爷的马吧?
京兆少尹刚收到消息,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
“席小将军,不知您来,有失远迎啊。”京兆少尹有些紧张地搓手,不知道席正倾突然来干什么。
“这匹马的主人是不是个年纪未及弱冠的少年?”
“是。”京兆少尹愣了下,迅速回道。
席正倾从袖中掏出画像,画像铺开,露出席绍南的面容,他冷声问道:“是不是他?”
京兆少尹惊讶于他是如何知道的,不免多看了画上的少年几眼,余光再对比旁边站着的席正倾,发现他们长相的相似度,一个猜测浮现在脑中。
被他抓了的人不会是席小将军的弟弟吧?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把席小将军得罪了吧?
“是…”由于紧张,京兆少尹的声音都抖了几分,像是要找补,他又自顾自地补充,“不过,他应该不是偷盗的真凶,这件事还在调查中,所以他只是暂时被关在牢狱中。”
虽然是找补,但京兆少尹说的也是真话。
不过真凶一直没找到,席绍南也就一直被关在牢狱里,无人问津。
席正倾抬眸看了眼天,冬日的天沉得快,现在才不到酉时一刻(不到五点十五分),天空已经开始不见光彩,黑幕压势来的汹涌,他眉目都沉了几分。
他吩咐管家:“备马,去牢狱。”
“好的,大少爷。”
牢狱位于郊区,依靠那里复杂的山体建成,离京城北端跨越了大半个京城,就算是骑马,最快也要四分之三个时辰(90分钟)。
牢房是呈环状围着山体,山里面是打通的,下面的牢房关押的是暂时囚禁的,并未确定罪名的;而上面牢房关押的则是有期刑限制,已确定罪名的犯人,越往上期刑越重,罪名越大,社会危害性越严重。
可以说靠顶的人被判处终身监禁了。
坐在鞍上的席正倾骑着马在牢狱前徐徐停下,心里担忧比此前更甚,管家下马上前拿着画像询问守门的狱卒。
狱卒还是那两个狱卒,肿起的猪头脸还未消,青紫交错,看着颇为滑稽。
两个人看到席绍南的画像,心里生怕他和苏显带着太子来寻仇。
看到来人不是皇宫里的人才稍稍松了口气,被风夜年的侍卫教训了一顿,两个人老实了许多,这会儿兢兢业业地行职务。
“你们是何人?来此处干什么?”
管家拿出令牌表明身份后,又将画像往前递了递;“此人被关押在哪里?”
两个人对视了眼,其中一个往前走了一步,如实禀告:“他被太子殿下带走了。”
管家的眉毛就像两根灰色的粗线条一样,紧密地缠绕在一起。
根据之前的状况,他已经大概地猜到小少爷提前回京,然后不小心被误会被抓了,所以大少爷火急火燎地带他来了这里救人。
可现在,怎么跟太子牵扯在了一起?
小少爷第一次回京,怎么会跟素未谋面的太子相识?
“什么时候?”管家追问。
“几个时辰前。”
救人未果,管家只得回到马前,将情况告知席正倾。
席正倾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根据京兆少尹提供的时间,席正倾是在进京后不久就被抓了,而太子体弱,几乎常年在东宫不外出,两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碰面的概率不到0.01%。
不相信这个概率,席正倾上前问:“太子只带走了他?”
“不只,还带走了一个。”
“另一个和太子关系如何?”
“看起来甚好。”
“被带走的两个人关系如何?”
“也好。”
看来席绍南被带走只是顺带的,和太子真正有交情的,是另一个。
那他十有**是安全的,席正倾提了一天的心终于稍稍落定。
临走前,他看了那两个狱卒一眼,不明白他们怎么说个话都抖成这样。
让这种人来守门,真的能守住?
持怀疑态度的席正倾决定,等事情解决了,他要将此情况上奏朝廷。
不过,现在去东宫找席绍南是不太可能了。
他们回到府邸的时间会超过戌时四刻(超过八点整),错过了一天中的最后进宫时间。
只能等明早。
“回去吧。”席正倾调转马头,扬了下缰绳,声音低沉有力,“驾!”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一眼望去不见一颗繁星点缀,山郊的树林光秃秃的,只剩枝干在悄无声息地舞动,在黑暗中像极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管家看着骑着快马,身姿笔挺的少年郎的身影隐入黑夜里,马蹄踏过的地方后头掀起尘土飞扬,朦胧了他的青衫背影。
眼看距离拉得越来越远,管家回神翻身上马,他总觉得大少爷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至于是好是坏,他暂时分辨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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