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了卧房。
卜幼点了一盏灯。
灯光昏黄温暖,与轻柔的月光交相辉映,好似为屋中蒙上了一层暧昧的纱……
卜幼先去把内服的药拿去煎煮,又把外敷的药调和好,万事俱备,只剩下一具……赤露的、等待上药的病躯。
卜幼不禁脸红了。
她捧着药膏,来到床前,微微低了头,嗫嚅道:“吾,那个,你,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了?”
吾爱低低一笑,沉吟道:“自然要的。”
他坐在床上,修长手指搭在腰封上,轻巧挑拨两下,那根缠在腰间的细带便松了,之后便是……脱衣。
他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只听得窸窣声响,衣衫抖落中,半遮半掩中,隐隐露出男人壁垒分明的精壮肌理。
虽是主仆关系,卜幼也知吾爱断不可能对她有非分之想,然而,眼下,二人同处一室,相隔一步之远,吾爱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直臊得她面红耳赤,呼吸困难。
卜幼鼻腔一热,再也忍不住了,低“唔”一声,立马捂住了双眼。
却听吾爱疑惑道:“大人不给小仆上药了么?”他分明干着解衣宽带的放荡事,说起话来,却是沉雅干净,光明磊落,让人怎生拒绝?
“不……”卜幼深呼吸几下,慢慢地移开了双手,再度望向吾爱,却只一眼,方才脑中冒出的粉红泡泡登时全部破灭,但见吾爱身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血痕,格外瘆人。她一个没忍住,“啊!”的低呼一声,一颗心几乎跳出喉咙——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吾爱受这样严重的伤。
吾爱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了会……
再开口,他声音又沉又哑,道:“……很丑么?”
“不。”
怎么会丑呢?卜幼只觉得心疼,“你身上伤口这么多,一定很疼吧。”
说着,她鼻尖一酸,眼眶忍不住热了,一步上前,抬手要抚摸他的伤口,却差之毫厘,被他抓住了手,听他道:“不疼。”
卜幼却是不信,只觉得他在逞能,道:“这么多伤怎么会不疼?都怪我,不应该把你一人留在那里的,我应该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以后不会这样了。”她看着吾爱身上沟渠纵横的伤口,一颗心又跳又抖,终于“哇”的一声,忍不住哭了出来。
吾爱见她流泪,猛然怔愣住了。
他这才想起来,卜幼这样心软善良的女孩,若是见他遍体鳞伤,怎会不心疼?落泪算是轻的,只怕是她要日日守在他身边,事无巨细地照顾他,直到他身上的伤全好了为止。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是一阵抽搐酸涩,不禁拧紧了眉头,自责、无奈,又心疼,倍感抱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没事了。不用上药了。”
卜幼只觉得他在说胡话,又是舍不得,又是嗔怪,道:“怎么能不上药,你看看你身上……太吓人了,太吓人啦!”搂紧了他的脖子,埋头在他的肩上,呜呜痛哭着。
听她为自己哭泣,吾爱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
他倍感珍惜地,抱着怀中软软甜甜的女孩,收紧了手臂,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让她听一听,那狂热的心跳。
他长长喟叹了一声,与她耳语呢喃道:“我已经痊愈了。不信你看。”
闻言,卜幼一愣,恍恍惚惚中,从他怀中拔出脑袋来,低头一看,果然,他身上方才还血痕累累,当下却完好无瑕。
她愣愣的,泪花兜在眼眶里不上不下,轻轻一眨眼,晶莹的泪珠潸然落下,却被吾爱接在了掌心里。
吾爱为她轻轻拭去泪水,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温柔地、郑重道:“对不起。”
卜幼抽了抽鼻子,因为方才哭泣,再开口,声音瓮声瓮气的,道:“你说对不起做什么,我又不怪你。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好了吗?”
说着,她仍是放心不下,竟忘记了男女有别,直接上手抚摸起了他的身体,小心地摸了几下后,只觉手感有着结实的韧性,以及,贲张有力的热度……
总之,的确,没有疤痕。
当下,她一门心思只在研究伤痕上,全然没注意到,不知不觉中,自己一双柔软玉手从男人笔直的锁骨,摸到了健硕的胸膛,一路往下……来到了壁垒分明的腹部。
大概是因为,她抚摸的位置有点“危险”了,忽的,在她的轻柔撩拨之下,掌下的肌肉骤然绷紧,一股血脉贲张的热度和力量直达她的掌心,烧进她的心里。
她猛然抖了一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却还能做什么?一个女子,跨坐在一个赤身男子身上,一寸寸抚摸着他的身体,还能做什么?
卜幼悄悄咽了下口水……
这时,听得身下男人笑吟吟地,低哑道:“怎么不继续了?”
卜幼慢吞吞收回白乎乎的手爪,悄咪咪移开身体,始终低着脑袋,挡住红成苹果的脸蛋,大着舌头嘟囔道:“你为什么这个病忽然好了……你,你骗我的么?”
吾爱顿了一顿,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懊恼,低声道:“嗯……”说着,坐起身来,抓了旁边的衣袍,刚松松垮垮地穿上,还未来得及合衣系带,眼前却突然扑来一抹倩影,“噗通”一声,竟被卜幼扑倒在床。
不知被碰到了哪里,他闷哼一声,额上青筋突突一跳,双手握住少女的纤腰,轻轻往上一抬,隔开一丝距离。
卜幼却丝毫不知羞,只觉得方才那个“嗯”字,极其撩拨她的心弦,叫她脑中一热,所有的理智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尽情地想说什么就什么了。
她道:“我知道,吾,我知道你一定是想与我亲近,是不是?所以才找了上药这个借口。我跟你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托词,你若想与我亲近,直接说就好了,我可不是那些扭捏的女子。我的一颗心,随时随地对你摊开。”
她像喝醉了一般,红着脸颊,闭着双眼,在吾爱宽阔的怀里肆意地扭来扭去,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拱来拱去,哼哼唧唧道:“你知道么,在你身边,我好像可以毫无拘束地做任何事,你总会陪着我,这叫我感到很安心。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不,我不是胡说的。
我对待别人,总是温和的,但其实真正的我,是有棱角的。我知道自己有时候脾气真坏,只有你和爹爹会无条件地包容我爱护我。只是爹爹早早离我而去了……但你不会,你会永远陪着我,对不对?曾经有太多太多我爱的人离开了我,我实在太害怕失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方才看见你身上那么多伤痕,吓死我了,我真害怕你离我而去。”说着说着,竟染上了一丝丝哭腔。睫毛上又黏上了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掉进吾爱的颈窝里,一路滚烫,烧进他的心里,叫他一颗心酸软无比、炽热无比。
他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慰着她,认真地倾听她的每一言、每一语。
只听少女又道:“我以为,真正的爱是永远的陪伴,而你……”
她双手捧着吾爱的脸,凝目望他,深情道:“吾,你对我来说,就是永远的陪伴。”
说着说着,她感受着身下男人强悍的身躯,渐渐有些意识不清,只觉得头昏脑涨,心中好似有万千春笋破土而出,令她心痒难耐……
她忍不住地,渐渐俯下了身子,去亲吻吾爱的唇瓣。
却是差之毫厘,她忽然脑袋一歪,昏睡过去了……?
吾爱任由少女趴睡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兀自一点一点,平复着混乱的心跳。
他知道方才卜幼在对自己表白;他知道自己心动不已,以至于差点把持不住;他也知道……自己的真实模样已经面目全非,总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卜幼的面前,回应她的爱意。
他只敢像刚才假装受伤那般,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用脆弱博取卜幼的怜爱,用漫不经心掩饰真心,用看似正经守礼来遮掩隐秘爱欲。就这样,戴上一副古怪顽劣的面具,直到自己也有些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才敢做出一些大胆暧昧的举动。
又或是背地里,在只有他和卜幼的私人领域内,他才会偷偷地,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
他站在床边,凝望着少女酣甜的睡颜。
半晌,他单膝跪地,俯身垂首,在少女的额头上,轻柔地落下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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