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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幸福里的规则

汽车刚驶出地下停车场,挡风玻璃上突然蒙上一层白雾,雨刮器徒劳地摆动着,刮出两道弧形的空白,又迅速被更浓的雾气填满。顾境踩下刹车,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滑出半米,停在一栋爬满爬山虎的小区大门前——铁门上锈迹斑斑的“幸福里小区”五个字,被雾气浸得发胀,像是随时会从铁板上剥落。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电子音突兀地在两人脑海中响起,没有源头,却清晰得像贴着耳膜在念:

【副本“幸福里”已激活,编号891。】

【参与人员:温叙(异变者·清道夫),顾境(灰烬组织·执行者)。】

【副本规则:】

【1. 每日早6点至晚10点为“活跃期”,楼道声控灯熄灭时,禁止直视楼梯转角的阴影。】

【2. 3号楼5单元电梯仅在整点运行,乘坐时若发现镜中倒影多于实际人数,需立刻按下所有楼层按钮。】

【3. 请勿捡拾楼道内的红色弹珠,弹珠持有者将成为“住户”的优先目标。】

【4. 501室的门若虚掩着,必须在敲门三次后等待回应,禁止直接推门。】

【5. 副本核心目标:找到“第七个失踪者”的尸体,解除“幸福里”的循环诅咒。】

【提示:本副本死亡率73%,异变者适配度51%,请谨慎行动。】

电子音消失的瞬间,小区铁门“吱呀”一声向内打开,露出里面被浓雾笼罩的楼栋。温叙摸了摸靴筒里的手术刀,刀柄上的银灰色纹路微微发烫,这是副本能量对她体内丝线的刺激——这个“幸福里”,比“母巢”的诅咒更隐蔽,却也更刺骨。

“规则4是陷阱。”顾境推开车门,深灰色冲锋衣的下摆扫过湿漉漉的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根据前七个失联者的最后定位,有五人在501室门口消失,监控显示他们都遵守了‘敲门三次’的规则。”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仪器,开机后,屏幕上跳出小区的简易地图,3号楼5单元的位置闪烁着红色光点,旁边标注着“高风险”。

温叙跟着他走进小区,雾气立刻包裹上来,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奶香味,像有人在楼道里打翻了过期的婴儿奶粉。脚下的路是用青石板铺成的,石板缝隙里钻出深绿色的苔藓,踩上去滑腻腻的,低头时,能看见苔藓下面隐约有白色的东西在蠕动,像是人的指骨。

3号楼的单元门敞开着,门轴处缠绕着几圈湿漉漉的黑色头发,随着两人的走近,头发突然像活物般收紧,在门把手上缠成一个死结。顾境抬手,短刀在指尖转了个圈,刀刃精准地挑断头发,断裂的发丝落在地上,迅速化为黑色的粘液,渗进石板缝隙里。

【警告:触碰禁忌物品(缠绕的头发),副本活跃期提前10分钟。】

电子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开始闪烁,惨白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有无数人在里面奔跑。温叙的银质镊子在背包里发烫,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楼道深处“注视”着他们。

“别被声音干扰。”顾境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指着楼梯转角的公告栏,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通知,字迹模糊,只能看清“物业费缴纳通知”几个字,但通知下方的空白处,有人用红色的马克笔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别开门”“弹珠在哭”“501的灯永远是亮的”。

他们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声控灯“啪”地亮起,光线照亮了楼梯扶手上的抓痕——那些抓痕很深,边缘翻卷着,像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抓痕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碎屑,凑近看,能辨认出是干涸的血痂。

“第一个失踪者,张磊,7岁,家住201。”顾境一边上楼,一边低声说着信息,“家长说他放学后没回家,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单元门口,手里拿着一颗红色弹珠。三天后,清洁工在5楼楼梯转角发现了他的书包,书包里的课本被撕成碎片,拼起来后,每一页都画着同一个符号——一个圆圈里套着三个三角形。”

温叙的目光落在第二级台阶上,那里有一颗红色的弹珠,半埋在潮湿的泥土里,珠子表面光滑,却在灯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困在里面,正顺着珠子的弧度缓慢移动。

【警告:靠近禁忌物品(红色弹珠),请立刻远离。】

电子音刚落,弹珠突然“咔哒”一声,在台阶上滚了半圈,停在温叙的鞋边。她下意识后退半步,靴底踩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只被踩扁的玩具小熊,熊的眼睛是用黑色纽扣缝的,此刻却裂开了一道缝,里面塞着一小撮灰白色的头发。

“别碰弹珠。”顾境的短刀抵住弹珠,刀刃上的寒光让弹珠表面的光泽瞬间黯淡,“这些弹珠是‘住户’的眼睛,你盯着它看的时候,它也在盯着你。”他用刀背挑起弹珠,扔进楼梯扶手外侧的垃圾桶里,垃圾桶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掉进了水里,紧接着,传来一阵细密的啃咬声,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撕扯弹珠。

走到三楼时,声控灯突然灭了。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温叙立刻屏住呼吸,想起规则1,目光死死盯着脚下的台阶,没有回头。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水滴落在空桶里,但仔细听,更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敲墙壁,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顾境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很凉,带着金属的触感——是他一直攥在手里的银质罗盘,此刻罗盘的指针正在疯狂转动,指向楼梯转角的阴影处。“别动。”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它在数台阶。”

阴影里传来孩童的数数声,稚嫩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诡异的回音:“一、二、三……七、八、九……”每数一个数,那“滴答”声就靠近一步,温叙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像是有人趴在她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她的银灰色丝线突然在体内躁动起来,侧腰的旧伤隐隐作痛,伤口处的皮肤下鼓起一根细线,顺着脊椎往头顶爬,带来一阵尖锐的痒意。这是丝线在预警——靠近的东西,比“母巢”里的红绳婴儿更危险。

“十!”

数数声戛然而止,“滴答”声也消失了。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像个孩子没找到玩具时的失落。紧接着,声控灯“啪”地亮起,光线重新填满楼道。

温叙猛地转头,楼梯转角处空荡荡的,只有墙壁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儿童画,画上是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手里拿着红色弹珠,笑容天真,但他的眼睛位置,被人用黑色马克笔涂了两个巨大的圆点,圆点里还画着无数个细小的黑圈,像两只布满瞳孔的眼睛。

“是张磊。”顾境松开她的手腕,罗盘的指针渐渐稳定下来,指向五楼的方向,“他变成了副本的‘计数者’,每天晚上都会在楼道里数数,数到十的时候,就会带走离他最近的活物。”

他们继续往上走,四楼的楼梯口堆着许多杂物——破旧的婴儿车、掉了轮子的玩具车、还有一个打开的行李箱,箱子里塞满了女人的衣服,衣服上绣着的花纹和703室王姐围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温叙的镊子在背包里烫得更厉害了,她掀开一件衣服,衣服下面压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背景是幸福里小区的大门,女人的笑容很灿烂,但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空白。

【提示:发现关键线索(住户合影),副本进度15%。】

“李娟,402室住户,第二个失踪者,张磊的母亲。”顾境看着照片,眉头微蹙,“报案说儿子失踪后,她在楼道里找了三天三夜,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就是抱着这个行李箱,走进了501室。”

温叙的目光落在婴儿车的推手上,那里缠着一根红色的绳子,绳子末端拴着一个小小的铃铛,铃铛上刻着“501”的字样。她伸手去碰铃铛,指尖刚触到金属表面,铃铛突然“叮铃”一声响,声音清脆,却让整个楼道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的儿童画突然变了——画上的小男孩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手里的弹珠变成了黑色,像一颗凝固的血珠。

【警告:触发副本陷阱(诅咒铃铛),501室“住户”已察觉外来者。】

五楼的楼梯口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煤气味,比703室的味道更刺鼻,像是有人在屋里打翻了煤气罐,却忘了关阀门。声控灯没有亮,整个五楼沉浸在浓稠的黑暗里,只有501室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黄光,光线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一条盘踞的蛇。

“规则4。”顾境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防毒面具,递给温叙一个,“敲门三次,等回应。但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相信。”

温叙戴上防毒面具,煤气味被隔绝在外,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她走到501室门口,门是虚掩着的,缝隙里透出的黄光忽明忽暗,像是屋里的人在来回走动。门上贴着一张春联,红色的纸已经发黑,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福”字的右半边,被人用利器划了三道深痕,像是指甲抓的。

她抬手,敲响了门板。

“咚。”

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屋里的黄光停顿了一下。

“咚。”

第二声落下时,屋里传来一阵椅子拖动的声音,刺耳的摩擦声透过门缝传出来,让人头皮发麻。

“咚。”

第三声敲完,温叙的手心沁出冷汗。她握紧手术刀,银灰色丝线在体内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应对破门而出的怪物。

屋里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像是个老太太在说话,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谁啊?是小李送煤气罐来了吗?”

温叙没有回答,按照顾境的嘱咐,保持沉默。

“怎么不说话呀?”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像指甲刮过玻璃,“是不是小张又来催物业费了?跟你说过多少次,等我家小明回来就交……他昨天还跟我说,在楼下捡到一颗红弹珠呢,可好看了……”

提到“红弹珠”,门缝里的黄光突然变得血红,屋里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咯咯的,却带着哭腔,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在笑。紧接着,是弹珠落地的声音,“咕噜噜”地滚到门边,停在门缝下,一颗红色的弹珠从缝隙里挤了出来,在地上转了几圈,停在温叙的鞋边。

【警告:副本核心“住户”已释放诱饵(红色弹珠),请立刻远离门口。】

温叙的银灰色丝线突然爆发,侧腰的伤口“噗”地裂开,银灰色的汁液溅在门板上,门板瞬间冒出白烟,发出“滋啦”的响声,像是被强酸腐蚀。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是老太太的声音,也不是孩童的,而是无数个声音混杂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整个单元楼的失踪者都在同时尖叫。

“就是现在!”顾境突然上前,一脚踹在门上,虚掩的门板应声而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煤气味扑面而来,屋里的景象让温叙的瞳孔骤然收缩——

客厅里没有煤气罐,也没有老太太,只有一面墙的照片,照片上全是失踪的七个人,从7岁的张磊到65岁的独居老人,每个人的眼睛都被挖掉了,留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塞满了红色的弹珠。而客厅中央,摆着一口棺材,棺材盖敞开着,里面躺着一个穿着婴儿服的“东西”——它的身体是成年人的大小,皮肤皱巴巴的,像泡在水里太久的尸体,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一个巨大的嘴巴,嘴里长满了细小的牙齿,正一张一合,发出孩童般的笑声。

棺材旁边,站着一个穿围裙的女人,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正在切案板上的“肉”——那不是头发,也不是普通的肉,而是无数根缠绕在一起的手指,指尖还留着粉色的指甲,正是“母巢”副本里那些被吃掉的手指骨!

女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和王姐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她的眼睛里,嵌着两颗红色的弹珠,珠子里映出温叙和顾境的倒影,像两个被困在里面的囚徒。

“你们终于来了。”女人的声音里混杂着老太太和孩童的声线,诡异得让人反胃,“小明说,要等七个朋友到齐了,才能开饭呢。”

她举起菜刀,案板上的手指突然活了过来,像无数条虫子,顺着桌腿爬下来,朝着门口的方向涌去。棺材里的“东西”也开始蠕动,从嘴里吐出一根黑色的舌头,舌头末端分叉,像两条小蛇,朝着温叙的脚踝缠来。

【提示:遭遇副本核心“幸福里的母亲”,战斗模式开启。】

温叙的手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银灰色的汁液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洞。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些爬来的手指冲了上去——这个副本里的怪物,和“母巢”的诅咒一样,都藏在“家”的壳子里,用亲情当诱饵,用执念当枷锁。

但这一次,她不是孤身一人。

顾境的短刀划出一道冷光,精准地斩断了“母亲”的菜刀,同时,他扔出一个银色的瓶子,瓶子落地后炸开,释放出白色的烟雾,烟雾中带着刺鼻的硫磺味,那些爬来的手指遇到烟雾,立刻蜷缩起来,化为黑色的灰烬。

“小明在棺材里。”顾境的声音在烟雾中响起,带着金属的冷硬,“第七个失踪者,就是她从未出生的孩子。”

温叙抬头,看向棺材里的“东西”,它的胸口有一个明显的凹陷,像是被人挖走了心脏,而凹陷处,嵌着一颗红色的弹珠,珠子里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像——一个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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