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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沈笑陵一眨眼,就回到了阳极碑前,此时正值巳时初。他正掏出灵石打算就地摆阵传送去天之涯,眼前却迎来了一位小厮打扮之人,这人正是从小就跟在大哥身边侍奉的贴身小厮——英杰。

英杰上前行礼,急忙开口道:“二公子且慢,大公子有要事相告!”

“兄长回来了?”沈笑陵有些惊讶,亦有些高兴,便乘上英杰带来的另一只骑兽。这种似马非马的棕色骑兽名为天衡,沈家平日里将它们养在棚屋中,任何人都可以借用。

天衡脚下生风,一步可达数丈。经过短暂交谈后,沈笑陵才得知,如今距他进入问心道已过了三个月,沈清樘在数日前回到家中,感知他近日将会出秘境,便派出英杰,每日巳时到在此等候,一连等了几天,终于是等到他了。他正想细问究竟是何要紧事,英杰便不知晓了。

骑兽速度飞快,不多时便到达沈清樘的院子——竹苑。此地顾名思义,载重了大量的紫竹,虽然竹枝茂盛,似是遮天蔽日,不过天光仍可透入,让这里不显得昏暗。

骑兽由石板路进入,在一处小院门前停住。小院门口有两名侍卫,一见到他前来,连忙行礼。

沈笑陵下了骑兽,跟随在英杰身后,一路穿行,抵达书房所在院内。英杰上前通报时,落后些许的沈笑陵无所事事,便欣赏起了小院中的景色。较之上次来时,其实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竹影婆娑,只是这次院中的石桌上摆放了一盆色泽艳丽的花。细小的花瓣重重叠叠,颜色似晚霞,这盆花竟成了色泽寡淡的小院中唯一的一抹艳色。

沈笑陵先前从未听闻过兄长对花感兴趣,他好奇地上前绕着石桌走了一圈,各方位研究了一下这盆花,但是研究不出什么来。屋内传来了稍低沉却如金石丝竹般的声音:“进来吧。”

沈笑陵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在小厮推开门后,大步跨进门,走到沈清樘身边近处坐下,说道:“兄长,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一边拿起桌面的空玉杯倒了两杯茶,一边抓起桌面摆放的他喜爱的糕点往嘴里塞,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问道:“兄长有何要事与我说?”

若要提到沈家容貌最为出众之人,一定不会有人漏过沈清樘。翩翩公子,如冰似玉。他眉眼线条极凌厉,眼中却无悲无喜,是因为他所修之道为无情道,情绪难以为世物所引动。虽然已是元婴期,他平日里将气势收敛极好,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却难消,似下界民间的王孙公子,难掩不凡。

沈清樘举杯饮茶,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碟新的零嘴,推到沈笑陵面前,缓缓道:“不急,先说说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沈笑陵有些感动,却因归心似箭,便挑着几件事说与他,情绪变换间,时而愁眉苦脸,时而面露喜色。见沈清樘表情依旧是没什么变化,他也不觉得扫兴,他早已习惯了兄长这副十几年不变的表情了,而且他也知道兄长有在认真听。

沈笑陵又就着几杯茶水,才将故事说完。一听他说完了,沈清樘也不拖拉,直言道:“你的劫期将至。“而后取出一枚储物戒,交到沈笑陵的手中。

沈笑陵一怔,忙问:“什么劫期?”而沈清樘却不说了,任他撒娇卖痴,都不再往下说,反手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然而元婴期大能身体已淬炼到了一定的强度,这玩闹般的轻轻一弹,差点没给他弹出血来。

沈笑陵手捂着额头,见兄长不说,虽然没辙但也不气馁,便又高高兴兴地查看起从兄长处获得的储物戒。

这是一枚黑玉戒指,外观没有什么雕饰,异常质朴,没有什么存在感,不过内里所含的东西珍贵程度和数量远胜于他这十八年的分例。沈笑陵看着成堆的宝物,难以自抑地“哇“了一声,一把抱住沈清樘,大声道:“谢谢大哥!“

紫霄界修炼到元婴期的修士,其实已可清晰感知福祸缘劫。只是历劫之人如果知晓了劫数,可能会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沈清樘才不愿跟他讲清。

沈清樘被他这副娇憨作态弄得好笑,眼里久违出现一丝笑意,而想到他即将经历之事,眸光闪动,有一丝复杂。

沈清樘见他发丝散乱,便取下他头上的木簪,用手梳了梳、拢了拢他的头发,又为他簪好。他们的双亲常出门历练,这一去就是多年不归,而沈清樘早已习惯照顾幼弟,也不愿假手他人,沈笑陵可以说是他养大的。

沈笑陵任他动作,顺便将先前兑换的储物戒换掉,内里的东西都移到了新戒指中。

二人又谈话了一段时间后,沈笑陵告别了兄长,在院中摆阵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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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界的天之涯坐落在中山大陆的一个无主城镇之中,此城无主是因为这里是各大家族权力制衡的地方,谁都不愿这等重要的、可以沟通上下界的地方落入谁人手中。

此地虽然无主,但是各大家族会定期调人来维持此城秩序。这里不设税收,有来自紫霄界各地的修士与凡人慕名逐利而来,久而久之,使得此城从刚开始的小城,逐渐扩建为一座建筑样式风格各异,可容纳成千上万人的大城镇。

千百年前,此处原有一座古城遗址,现有的一切皆由原址而起。曾经有一人在现今城门处发现了一块倒塌石碑,上面刻着“重君城”,后来人便沿用了此名。

这些大家族在通行天之涯时会使用令牌,而散修和众多小家族虽无令牌,却也自有一套通行方法,至于是什么方法,沈笑陵就不得而知了。

天之涯巨石碑前的广场处,正有着许多修士在此设摊,人流如织,络绎不绝。沈笑陵一落地,便匆匆躲闪着人群向石碑处跑去,手中召出乾字令,一纵身,便没入了天之涯中。

他甫一睁眼,便是离去时的山林。沈笑陵的内心稍微平静下来,此时,他忽然感应到朱孝成的玉片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这远远超过了他们平时能够深入的敌军阵地。他心下暗道不好,拿出御兽牌召出风翎,一个翻身轻轻巧巧登上风翎的脊背,并指示着招风鸟朝玉片所在之处飞去。

乘风而起时,沈笑陵发现原来应在山脚下不远处的营地竟是一片狼藉,入目满是断木灰烬,时而有士兵从营地废墟中搬出尚可使用的物资,用马车运送离去。定是此地发生了何事,使得将军需要舍弃此处营地,另选一地扎营。

略一算来,玉片所在之处竟已是非常接近辽国的边境深处,两枚玉片都尚在,沈笑陵顿时明白朱孝成应是处于不能掰断玉片的状态被俘虏了。

不过朱孝成同一般俘虏不同,他是皇亲贵胄,亦是可用于两军谈判的筹码,尤其是在胶着了这些年的战事之际,意义来得更重大,虽然皇帝老儿可能不把他当亲人,但敌国也许并不知此事。就算他如今情况不好,应是不至于死亡。

沈笑陵心下稍安,御招风鸟往较高处飞,随时准备将灵气聚于双眼眺望。可惜此时他还是炼气期,修士需达筑基期才可御剑飞行,而要到金丹期才可生出神识来。

他控着风翎一路飞去,终于,远远地在一处河谷发现辽军营地。既已到达此处,他反而不着急了,打算入夜后探敌营。

沈笑陵在附近的山林高处落地,寻了一个干燥处便开始打坐。一路调用起灵力沟通鸟兽、查看情况,多少有些消耗,正好趁此时调整状态。

今夜浓密的云层遮蔽住了月亮,随着夜色逐渐暗沉,不远处的辽军营中,一支支火把渐渐亮起,千百位将士或坐或站,各自放松休憩,有人谈沙场征战,有人谈心路志向,有人谈闺中温婉。见者定难以想象数日前这些人才征战杀伐,衣袍染血。

事实上这一支由不同少数民族组成的特殊军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可能数年前还在家乡中农耕,现在却被辽国征召为士兵,送上这离家遥远的战场。

不远处的山林深处,枝繁叶茂,偶有鸟雀鸣声,渐而又恢复寂静。

沈笑陵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埃和叶片,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黑色外袍换上,又取出从秘境获得的两把剑,悬于腰间,一路渐行渐远,隐没到更深的黑暗中去。

来到营地边缘,他小心避开敌军,迅捷潜行,遇到实在不可避开之人,他便仔细观察四周,确认安全后摸到近处捂住那人的嘴,拔出断剑刺入此人体内,待到反抗无力,再拖入暗处中。此剑虽断,仍非凡品,作匕首用也顺手。

不多时,他寻到一处帐篷。只此帐篷形制与其他帐篷相同,入口却有士兵把守,正有一名郎中手提药箱走出。沈笑陵猜测此处便是关押朱孝成之地。

帐篷落下前,沈笑陵隐约瞧见里面有一个人,躺在地上的被褥中,露出的衣袍一角上血迹斑斑,不知是睡是醒。

沈笑陵心中好似被谁人之手拧了一把,有些疼亦有些酸涩,他有点自责于离开朱孝成太久了,如果他在他身边的话,定然不会让他受这苦!

他绕到帐篷后方,趁四下无人之际,轻轻在帐篷上戳开一个洞,断刃触及之处,布料无声而开。他看了一眼里面并未有其他人,便掀起帐篷钻了进去。

在未烧完的昏暗烛光下,朱孝成躺在冰凉的铺盖中,发丝凌乱,平日里无甚表情的脸在昏睡之时竟显得安宁,神情终于与他年纪相符,他本该无忧无虑的。

沈笑陵轻轻掀开他身上胡乱盖着的薄被一看,才发现他身上衣物满是尘土,未覆盖到的皮肤上有许多的擦伤、刀剑伤,右腿小腿处缠着厚厚的白布,还在有血色渗出。

沈笑陵替他抹去脸上沾染的些许脏污,确认玉片好好挂在他身上,便取出灵石摆起传送阵,此阵已是他会的最远的传送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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