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疗课的成果展刚过一周，苏晚正带着几个小学生插多肉盆栽，小桃拿着手机脸色惨白地冲过来，声音都在发颤：“苏姐，你快看论坛……”
屏幕上的热帖标题像根针，狠狠扎进苏晚眼里——《金钻旧人苏晚借“花疗”敛财，勾搭公职人员博同情》。帖子里附了她早年在金钻门口被客人拉扯的模糊照片，还有几张花疗课的远景图，配文刻意歪曲：“利用老人博取社区补贴，背后靠警察丈夫打通关系，昔日陪酒女摇身变‘慈善家’，脸皮真厚。”
评论区早已炸开，有人骂她“不知廉耻”，有人说“难怪能拿到那么多社区合作，原来是有靠山”，甚至有匿名者编造细节，说她当年在金钻“得罪不少人，现在是靠男人躲风头”。
苏晚的手指冰凉，手里的多肉花盆“啪嗒”掉在地上，泥土撒了一地。小学生们吓得噤声，她强撑着安抚几句，让小桃先带孩子离开，自己则蹲在地上捡碎片，指尖被划破也浑然不觉。
没等她缓过神，康悦社区的赵磊就打来了电话，语气冰冷：“苏小姐，论坛的帖子你看了吧？刚才上级领导亲自打电话问责，说我们社区引狼入室，还让彻查补贴去向。另外，好几个老人家属已经退课了，要求公开账目，这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花疗课先停了。”
“赵经理，帖子里都是假的，补贴我全用在花材和手工材料上了，有明细的！”苏晚急得声音发哑。
“明细你先发给我，”赵磊打断她，“但现在舆论压力太大，停课前我没法帮你。要是这事影响到社区评级，我们只能终止合作。”电话“咔嗒”挂了，苏晚握着手机，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颤抖着找出账目明细，刚想发给赵磊，母亲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哭声哽咽：“晚晚，你爸刚才看了手机上的帖子，气得血压升高，现在已经送医院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你快过来！”
苏晚脑子“嗡”的一声，抓起包就往外跑，连店门都忘了关。赶到医院，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还在昏迷中。医生说情绪激动引发了脑梗复发，后续恢复情况不明。母亲坐在走廊上哭，指责她：“都怪你！好好开花店不行，非要去搞什么花疗课，现在被人这么骂，还把你爸气病了，你真是不孝！”
苏晚站在原地，喉咙发紧，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是啊，要是她没想着出风头，没办什么花疗课，是不是就不会有人翻旧账，父亲也不会出事？
这时，江辰匆匆赶来，他刚接到医院电话就请假赶过来，看到苏晚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了看手机上的帖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已经让同事查发帖人的IP了，你别担心，我会处理。”
“处理？怎么处理？”苏晚突然爆发，眼泪掉了下来，“帖子都传开了，大家都在骂我，花疗课停了，社区要跟我终止合作，我爸也气病了……江辰，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就不该想着摆脱过去，我这种人，这辈子都只能被钉在‘金钻’的耻辱柱上，对不对？”
江辰想抱住她，却被她推开。“我去联系论坛删帖，再把账目明细交给社区，”他压着心疼，“爸这边我守着，你先回去看看花店，顺便跟小桃交代下，别让她也慌了。”
苏晚点点头，麻木地走出医院。刚到花店门口，就看到几个穿黑衣的男人站在那里，为首的正是林景琛以前的跟班，外号“刀疤”。
“苏小姐，好久不见啊，”刀疤咧嘴笑，一脸挑衅，“林总在里面待着，听说你过得挺滋润，特意让我们来‘恭喜’你。这帖子看得真解气，当年你坏了林总的事，现在总算遭报应了吧？”
“是你们发的帖子？”苏晚攥紧拳头。
“不然呢？”刀疤嗤笑，“你以为靠个警察丈夫就能安稳度日？告诉你，只要我们想，随时能让你身败名裂。识相的，就把你手里林氏当年的一些旧资料交出来，不然下次，我们就把你爸妈的住址也发到网上。”
苏晚又气又怕，她知道刀疤说到做到，可她根本没有什么旧资料。“我没有，你们别太过分！”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刀疤踹了一脚花店的门，“给你三天时间，要么交资料，要么等着被彻底搞垮。”说完，几人扬长而去。
小桃从里面跑出来，吓得眼眶发红：“苏姐，他们是谁啊？太吓人了，要不我们报警吧！”
“报警没用，没有证据，”苏晚摇了摇头，走进店里，看着散落的花材和地上的泥土，只觉得一阵绝望。她拿出手机，想给兰姐打电话求助，却发现兰姐发来一条消息：“晚晚，对不起，我妈听说了你的事，不让我再跟你来往了，说怕被你连累……花疗课的老人我也没法帮你联络了，你自己多保重。”
苏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曾经以为并肩的人，在风雨来临的时候，还是选择了离开。
她坐在收银台后，翻出那些老人的联系方式，一个个打过去想解释，可要么被直接挂断，要么传来冰冷的指责：“苏小姐，我们真是看错你了，以后别再联系了，别带坏我家老人。”只有李奶奶犹豫着说：“晚晚，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我儿子不让我再去上课了，我……”
挂了电话，苏晚趴在柜台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窗外的天渐渐黑了，路灯亮起来，却照不进她心里的阴霾。她以为自己靠双手就能摆脱过去，以为真心待人就能换来温暖，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偏见，那些刻意的算计，从来都没放过她。
不知哭了多久，江辰打来电话，声音疲惫：“论坛那边不肯删帖，说‘言论自由’，除非能证明帖子内容是假的。社区那边看了明细，还是说要等舆论平息，暂时不能恢复合作。爸醒了，但还是不能说话，医生说要好好护理，不能再受刺激。”
苏晚吸了吸鼻子，尽量让声音平静：“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她站起身，看着满店的鲜花，很多都已经蔫了。她拿起剪刀，麻木地修剪着枯枝败叶，指尖的伤口还在流血，滴在花瓣上，像一个个刺眼的红点。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这场风波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只知道现实从不是童话，没有那么多及时出现的援手，没有那么多无条件的信任。她能做的，只有咬着牙扛着，哪怕遍体鳞伤，哪怕身边空无一人。
浮城的霓虹闪烁，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却暖不了苏晚冰冷的心。她握着剪刀，站在满地狼藉的花店里，第一次觉得，或许那些黑暗的过往，从来都没有真正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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