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催费单被苏晚攥得发皱,边角磨得卷了起来。她站在缴费窗口前,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手指在钱包里翻了又翻——里面只有小桃退回的工资和花店仅剩的零钱,连一半医药费都不够。
“姑娘,到底交不交?后面还等着呢。”收费员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苏晚红着眼眶道歉,转身走到走廊尽头,靠着墙壁慢慢滑坐下来。她拨通江辰的电话,响了十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江辰疲惫的声音,还有他母亲的斥责:“你还管她?家里的事还不够乱吗?我跟你说,你要是再帮她,就别认我们了!”
“晚晚,对不起,”江辰的声音压得很低,“我这边实在走不开,我爸血压一直不稳定。医药费我尽量想办法,你再等等。”
没等苏晚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忙音在耳边嗡嗡作响,苏晚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不住地颤抖。她不是没怨过江辰的无力,可更多的是理解——他夹在亲情和她之间,本就两难。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苏母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扔在苏晚面前:“这是我攒的养老钱,还有你爸以前的退休金,总共就这些了,先拿去交医药费。”布包上绣着的月季已经褪色,是苏母年轻时的手艺。
苏晚愣住了,抬头看向母亲,她的眼睛红肿,却别着脸不肯看她:“别以为我是原谅你了,我就是不想你爸出事。等这事过去,你赶紧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别再回来丢人现眼。”
“妈……”苏晚哽咽着拿起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的硬币和褶皱的纸币,心里又酸又涩。
交完医药费,苏晚刚回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刀疤的两个手下守在那里,斜靠在墙上,一脸凶相。“苏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其中一个人开口,“我们老大说了,别给脸不要脸,要是明天再拿不到资料,后果自负。”
“我真的没有你们要的资料,”苏晚强装镇定,“林景琛当年的事我根本没参与,怎么可能有他的资料?”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另一个人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她,“要么交资料,要么跟我们走一趟,让你爸好好‘想想’。”
“你们干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李奶奶拄着拐杖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两个社区的老人,“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真当没人管了?我已经给社区缪书记打电话了,他马上就来!”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恶狠狠地瞪了苏晚一眼:“算你走运,明天我们还来。”说完,转身匆匆离开了。
苏晚松了口气,扶住浑身发抖的李奶奶:“奶奶,您怎么来了?太危险了,您不该过来的。”
“我听说你爸住院了,就跟张爷爷他们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到这些人,”李奶奶握着她的手,“晚晚,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儿子那边我已经说通了,他也觉得帖子里的话不可信。我们几个老人凑了点钱,虽然不多,你先拿着应急。”
张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就是,你别担心,我们都相信你。等你花店开了,我们还去上你的课。”
苏晚看着两位老人慈祥的眼神,接过信封,眼泪又掉了下来。在她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竟然是这几位年迈的老人,给了她一丝微弱的温暖。
送走李奶奶他们,苏晚走进病房,苏父闭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她坐在床边,轻轻帮他掖了掖被子,低声说:“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我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我不会让那些人伤害您的。”
夜里,苏晚在病房走廊的长椅上靠着休息,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刀疤要的是林景琛当年挪用公款的账目备份,在他以前的私人助理手里,助理叫陈默,住在西城区的老旧小区。我欠你一次人情,只能帮你到这。”
苏晚心里一惊,是谁会给她发这条短信?她想起当年在金钻,有个服务生曾悄悄帮她挡过王总的骚扰,好像就叫陈默。难道是他?
不管是谁,这都是唯一的线索。第二天一早,苏晚托付护士帮忙照看父亲,自己则按照短信里的地址,赶往西城区。那里全是低矮的旧楼,巷子狭窄,堆满了杂物。她找了好久,才在一栋楼的地下室找到陈默。
陈默穿着破旧的T恤,眼神浑浊,看到苏晚时愣了愣,随即露出警惕的神情:“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你给我发的短信?”苏晚开门见山,“刀疤要林景琛的账目备份,是不是在你手里?”
陈默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当年林景琛倒台,我怕被牵连,就把账目备份藏起来了。刀疤找过我好几次,我没敢给。我知道他找你麻烦,是因为觉得你跟我有联系。”
“我跟你没联系,但他用我爸的性命威胁我,”苏晚急切地说,“那些账目能不能给我?我不想再被他纠缠,也不想我爸出事。”
“给你可以,但你得保证,不能让刀疤知道是我给你的,”陈默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就是账目备份。另外,我还有刀疤当年帮林景琛转移资产的录音,也一起给你,或许能帮你证明清白。”
苏晚接过U盘,紧紧握在手里,心里终于燃起一丝希望。“谢谢你,我会保护好你的,”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李奶奶他们给的钱,“这些钱你拿着,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刀疤要是找不到我,肯定会来找你的。”
陈默推辞了半天,最终还是收下了钱,感激地说:“谢谢你,当年在金钻,你也帮过我一次,现在算是扯平了。”
苏晚刚走出地下室,就看到刀疤带着几个人站在巷口,堵住了她的去路。“苏小姐,跑得挺欢啊,”刀疤咧嘴笑,“是不是拿到资料了?赶紧交出来,不然今天就让你横着出去。”
苏晚握紧口袋里的U盘,转身就往巷子里跑。刀疤的人立刻追了上来,她在狭窄的巷子里穿梭,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听到有人喊:“警察!不许动!”
刀疤等人脸色大变,转身就想跑,却被冲过来的警察拦住了。江辰从人群里走出,快步走到苏晚身边,扶住她发抖的肩膀:“没事了,我来了。”
“你怎么来了?”苏晚惊讶地问。
“我跟队里说了情况,他们立案调查了,正好追踪到刀疤的行踪,”江辰看着她,眼里满是愧疚,“之前是我不好,没能及时帮你。我爸妈那边,我也说通了,他们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不会再阻止我帮你了。”
刀疤被戴上手铐,路过苏晚时,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给我等着!”
苏晚看着他被带走,终于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江辰稳稳地抱住。“别害怕,都过去了,”江辰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回到医院,苏晚把U盘交给江辰,让他交给警方。警方根据U盘里的账目和录音,很快查明了刀疤的罪行,不仅涉及威胁勒索,还牵扯出当年林景琛的余党,一并抓捕归案。
论坛上的帖子终于被删除了,市场监管局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证明花材质量没问题,所谓的“虚假宣传”也是子虚乌有,花店的封条被撕掉了。社区的赵磊也打来电话,道歉说之前太草率,邀请她尽快恢复花疗课,老人们都等着呢。
苏晚走进病房,苏父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厌恶,只是有些愧疚地别过脸。苏母端着刚买的粥,递到她手里:“快吃点东西,看你瘦的。以后有事,别自己扛着,跟家里说。”
苏晚接过粥,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欣慰的泪。她知道,这场绝境,她终于熬过来了。虽然过程充满了背叛和心酸,虽然现实依旧残酷,但至少,她没有放弃,也幸好,有那些不曾抛弃她的微光,照亮了她前行的路。
几天后,花店重新开业,小桃也回来了,不好意思地说:“苏姐,我跟我妈吵了一架,她终于理解你了,我想回来继续帮你。”兰姐也打来电话,道歉说之前太懦弱,想重新帮她打理花疗课。
苏晚看着店里重新摆放整齐的鲜花,看着江辰温柔的笑脸,看着小桃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往后的日子或许还会有挫折,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明白,绝境之下,最可靠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援手,而是自己不肯放弃的勇气。
浮城的霓虹依旧闪烁,这一次,照在苏晚脸上的光,温暖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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