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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1 横梁

没有风,一丝都没有,只有几乎被灼烤至凝固的闷热空气在黄沙上缓慢流淌,将浮躁的心绪揪得死紧。

派去探路的部下早已不知自己是第几次来报,他直觉自己也被广袤无垠的大漠沾染土黄,如同裹满尘埃的军旗一样颓败,于是只能抿抿唇,向牵着马的小将军颇有几分自惭形秽地汇报:“将军,属下无能,还是未能发现怍漠族大部队路线。”

小将军隐在夕阳的阴影中,被面具覆盖的脸颊看不出表情,只有那一身不似武将的白皙皮肉丝毫未受风沙侵蚀,在一堆糙汉中如一块被精心打磨的白玉,闪烁着晶莹润泽的光芒。

他没有转身,削薄的肩直直地挺着,紧致柔韧的肌肉覆在颀长的身形上,却又带着几分少年独有的青涩,往那一站跟天上来的神仙一般遥不可及,令人忍不住带着几分恶意幻想自己像剖开笋皮那样卸下傅甘泉的铠甲,看看他冷硬身躯之下的内里该是怎样一番风景。

才十九岁的少年,坚定又满怀韧劲地站在漫漫黄沙之中,立于熔金般的烈日下,仿若一根本就该生长于大漠的翠竹。

傅甘泉对身后火热的视线毫无察觉,又或许是浑不在意。他思索良久,终于回头粲然一笑,安抚偷偷咽下唾沫的部下,在如此沉闷的环境下,他的语气还透着股轻快。

“前方探子已经发现了怍漠族的后勤部队,我刚刚派出了樊枝梧切断其退路,你就放心好了,攒的老婆本肯定能用上的。”

部下闻言大喜,翕张着唇正在说些什么,可旁观者却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樊枝梧……樊枝梧……叛徒……!

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忽而穿梭于旁观者颅脑间,小将军泣血的哀鸣沿着根根神经逡巡于他的四肢百骸,像是在尖锐地提醒着什么。

他福至心灵,于苍穹之中急切地呼喊,想告诉那呆傻的小将军不要太过于信任他的副官,可惜小将军似乎丝毫未能将他的警告收入耳中,而是与他的部下有说有笑地走入异族的陷阱。

他急得扒开无一丝云彩的天幕,却不想弄巧成拙,将自己浓重的阴影投于大漠之上,让金黄的大漠被一团黑暗所笼罩。

大漠炙热到泛起涟漪的流沙瞬间化为了东洋最幽深的沟壑,深不见底的黑水呼啸着席卷而来,将一无所知的小将军与三万大军一同吞没,卷入永远不见天日的溟川。

汹涌的水流隔着重霄钻入旁观者的鼻腔,窒息的憋闷从胸膛清晰地传入脑中,腥咸的液体呛得他咳嗽不已,两眼一黑直直昏倒。

再度睁开眼时,旁观者已不再置身于大漠,而是盘踞于一座宽敞气派的帐篷之上,充当一个……四四方方的横梁。

横梁是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他只能把眼皮瞪得干涩,半天才在帐中寻到了本该被洪水卷走的小将军。

牢牢罩住小将军面容的面具不知被谁粗暴地扯落,敞露出一张勾魂夺魄的脸。

这张精雕玉琢如同谪仙降世的脸应当被奉以最昂贵的珠玉捧上最不容亵渎的地位,此时却如同春日娇滴滴的花朵最终难逃卷入车辙碾成烂泥的命运那般,被一只宽大的手挟着按在脏污的地面。

粗糙的手揉搓着,将小将军雪白肌肤蹂躏成石榴一样的红艳,毫无怜惜之意,像是在把玩什么人尽可夫的娼妇。

娼妇。

横梁为自己邪恶的想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尽管横梁是不会起鸡皮疙瘩的。

小将军拼了命地挣扎,那张始终骂骂咧咧不休的绛唇在自己的衣物被彻底撕碎后一口咬上了怍漠首领的肩上,拼劲了全力,鲜红的血丝从唇舌间丝丝缕缕地涌出。

首领恼怒,一掌拍上小将军的身子,就像在拍打毫无生命的豆腐。小将军吃痛,从唇齿间泄出一丝哀鸣,却丝毫未松劲。

惹怒了敌人的小将军理应遭到报应,有人露出狎昵的笑,凑过去对首领说了些什么。

小将军的嘴被粗暴地掰开,一枚药丸塞了进去。

营帐内没人了,只有小将军捂着信腺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横梁没办法捂住自己的耳,他只能坚硬又无情地杵在营帐之上,如同心怀慈悲的神明一般清醒而痛苦地聆听这一切。

小将军应当是很痛的。

一片清明中,横梁蓦地想起它曾经跟着人学药时听过的一句话:满目疮痍即成良药。

那人说完这句话便伸出手揉了揉横梁硬邦邦的头顶,指着一颗松柏笑:割下去吧。

横梁惊疑不定,问:树不会死吗?

那人答:可能会吧,没药生于斧斫刀凿之痕,脂泪凝香,终成金疮玉屑。世人只见药性之妙,不知木受万剐,方泣此珍。所以说呀,心头沥血亦生香。

那人说完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盯着横梁露出一抹调侃的笑:哎呀,我又说这些文绉绉的话了,小泉不要骂我好不好?

谁是小泉?横梁呆呆的,

不过看来小将军倒是把这句话学得很好,只见他死死捂住肚腹,一声惨叫过后便咬住了嘴唇,只见颤抖不见一丝呻吟,兀自把自己蜷成一只小小的虾米,额际冒出痛苦难捱的冷汗。

怪事,哪有横梁学过药学的?横梁学这玩意有啥用?

横梁迷茫,横梁不解,横梁神游天外,横梁突然听见马蹄掀起黄沙的闷响,又有点像丞相府中奴役洒扫庭除的细微动静,更像是在人头攒动的京城大街上奔跑到几乎脱力的剧烈喘息,也有可能是在江南水乡的淙淙流水声中少女关切的询问。

总之,一双独属于少女的柔嫩手掌带着微微的凉意覆在横梁之上,将其抱在温暖的怀里,轻声问:“又做噩梦了吗?”

横梁终于得以动弹,睁开眼却一片漆黑。

横梁知道那是闫梦珠的手,不带有一丝重量地盖在他颤动的眼睫上。

傅甘泉再度阖上了眼,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

从那一场噩梦中的战役至今已经是第92次梦魇了,整整三个月,他没有哪一天不是在梦魇中惊醒。而这次,无能为力的傅甘泉还是未能拯救自己与三万大军于水火之中。

这次是横梁,下次是什么?他暗暗骂了老天一句,警告上天下次再让自己在梦里当这种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玩意就一定要他好看。

至于要怎么让他好看,再说吧,可能会在祭天的时候偷偷骂他几句,克扣点贡品?

闫梦珠上次供的猪蹄就不错,软软糯糯肥而不腻,下次偷来吃。傅甘泉美滋滋地想。

他飞速敛起所有情绪,轻柔地握住闫梦珠的手,将其放在仍剧烈跳动的心口,嘴上不正经道:“对啊,我又梦魇了,小梦珠帮哥哥揉揉好不好?”

闫梦珠被如同市井流氓般的傅甘泉羞得满脸通红,急急忙忙地收回手,柳眉一竖就要骂他:“死不正经!”

傅甘泉故作受伤,把头撇过去露出小半张线条流畅的侧脸,挺直的鼻梁微微翘着,在浮动的昏暗光影中可怜得如同一个被新婚丈夫抛弃的新妇。

他悠悠哀叹:“哎,早知小梦珠早已厌倦哥哥,当日不如死在那江边,也好过在成亲前夕被新娘子嫌恶……唔唔唔!”

闫梦珠对死啊活啊这类话题讳莫如深,急急忙忙冲上来捂住傅甘泉嘚啵不停的嘴,恼恨道:“知道明日成亲还不快起床!就知道说些有的没的!”

少女气哼哼地离开,傅甘泉目视着她的背影,嘻嘻一笑。

距离那场战役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十三皇子,不,现在应该称为圣上的那个人竟奇迹般地没有在傅甘泉战败并“叛逃”以后诛杀他的九族,只是将他的家人们囚于府衙之中永世不出。

傅甘泉应当对此感激涕零的,但生来贪婪的人本就欲壑难填,总是索求更多。

他慢悠悠地举起自己的手。

因为卧床一月,这只手原本强韧的线条已然变得浅淡,青紫血管在白皙的皮肉下沉默着运输血液,弹跳的弧度微不可见,为这个现在被称为“宁泉”的人维系他蜉蝣般的渺小生命。

挺好的。

傅甘泉突然翻身下床,小跑着冲到田间,正在淘米的闫梦珠被他吓了一跳,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死不正经。

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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