砾守的身体,在她掌心贴上的瞬间彻底僵住。
狂喜只持续了一瞬,几乎淹没理智——她突破了!
为了他主动触碰!这认知带来的满足感足以抵消世间一切苦痛。
然而下一刻,地狱的业火骤然升腾。
她微凉的指尖在他腿上游走按压,真实的触感比烈焰更灼热。每一寸被碰到的肌肤都在尖叫,点燃燎原野火,叫嚣着要拥抱要回应要将她揉入骨血。
他必须用尽全力克制。
身体僵硬如铁,不敢移动分毫,连指尖都绷得发白。每一次呼吸都灼热滚烫,带着她身上那熟悉却致命诱惑的冷梅香,疯狂灼烧五脏六腑。血液奔涌喧嚣,撞击耳膜发出轰鸣。
他死死咬住口腔内壁,铁锈味弥漫开来,尖锐的疼痛是维持清醒的最后锚点。
紧握成拳的双手,指甲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血痕。额角汗珠大颗滚落,砸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痕迹。分不清是复健的剧痛,还是**带来的煎熬。
在砾守亲王府东边的小院,四个女人正围坐着大快朵颐。
疤脸姐脚踏长凳,抓着炖羊腿啃得满嘴流油:“呸!太女府上那帮绣花枕头!花花草草有屁个看头?还没老娘在废土大集看的斗兽过瘾!”
旁边皮肤黝黑的胖婶对着肥鸡埋头苦干,瓮声附和:“规矩多得像蛛网!那些公子哥儿香得呛鼻子,老娘打个喷嚏都怕把他们吓趴!”
精瘦的雀儿削着苹果皮嗤笑:“嘁,你们俩懂个球!那叫‘风雅’!”她话锋一转,压低声音,“不过风雅也不能当饭吃!咱家亲王妻主啥都好,就是这‘男德’搞得太邪门!”
牛二妞点头:“大热天的,你们早上瞧见没?殿下那小脸煞白,里三层外三层,脖子扣子勒得人喘不过气!还有那腿!大夏天裹着羊毛袜子缠绑带!妻主大人也不管管?”
胖婶啃鸡腿的动作顿住:“啥?又是厚袜子?!这大暑天的?殿下脑子让日头晒糊了?”
疤脸姐扔了羊腿骨抹嘴:“作践!纯纯作践!咱殿下多好的人儿?给咱们安置院子吃穿用度从不拿咱当外人!那么金贵的身子捂成那样!妻主大人这都不管?这他娘的算哪门子道理?”
花园深处,澹台霜正“监督”砾守练习行走。
那些粗鄙对话一字不落撞进耳中。
“捂成那样!”
“作践自己!”
“妻主大人也不管管!”
每一个字都像烙铁烫在心尖。
眼前闪过清晨砾守裹厚袜、脸色惨白、眼下乌青的模样。
那些粗俗议论精准撕开她刻意忽略的荒诞。
那不是男德!是他因她而生的痛苦枷锁!
是她默许的结果!
尖锐愧疚混合着愤怒猛地攫住她。
她霍然转头,目光如电射向身侧拄拐的男人。
砾守自然也听到了那些话,被她看得心头一紧,虚浮脚步顿时趔趄,身体失控歪倒!
澹台霜本能出手。手臂直接穿过他腋下,稳稳将他上半身捞住,半抱在怀!
肌肤相贴。
隔着薄薄夏衫,他身体的温度、急促的心跳、清瘦轮廓……一切毫无保留传递过来。
砾守的脸瞬间爆红,连脖颈都染上绯色。
他僵在她怀里一动不敢动,呼吸彻底乱了。那熟悉的冰火煎熬再次汹涌而至,比清晨更甚。
澹台霜却没松开。
她维持半抱姿势,清晰感受怀中身体的僵硬滚烫。
废土姐妹那些粗粝唾骂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眼前是他窘迫到滴血的脸和微颤身体。
他脖颈处那系得一丝不苟、几乎勒到喉结的锦缎盘扣,在夏日光下格外刺眼。
一种陌生情绪在她心底翻腾。
她垂眸,目光锁住他紧束领口。
“不热吗?”她突兀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穿透力。
砾守猛地抬头撞进她深潭般的眸子。
那双眼多了一丝他看不懂的、近乎探究的微光。
热!何止是热!
他整个人都快被点燃了!
“……还、还好。”
他艰难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沙哑。眼神慌乱想避开,却又被磁石吸住般无法挪开。
澹台看着他眼中翻涌的窘迫慌乱难耐,以及那种让她心头微紧的炽热,似乎终于确认了什么。
她手臂一松,将他稳稳扶正站好。
然后。
在砾守惊愕目光中。
她极其自然伸出手,微凉指尖直接探向他紧束领口。
砾守呼吸瞬间停止!瞳孔骤缩!
带着薄茧的指尖勾住外衣最上端那颗紧扣的盘扣。
指尖不经意蹭过颈侧敏感皮肤,激起细微战栗。
“咔哒。”一声轻响。
盘扣应声而开。
微凉空气瞬间涌入,舔舐着他汗湿滚烫的脖颈。被压抑的喘息几乎冲口而出。
澹台霜动作未停。
手指灵活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利落。“咔哒、咔哒”,一路向下。锦缎外衣衣襟向两侧滑开,露出优美锁骨和隔着轻薄里衣若隐若现的细腻胸膛。
砾守僵硬站着,任由她动作。
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越来越红的耳根,泄露着内心滔天巨浪。
当最后一颗盘扣解开,外衣彻底散开。
澹台霜这才收回手。
她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目光平静仿佛完成寻常任务。
然而。
砾守却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光所有伪装,赤身**站在炽烈阳光下。
渴望、煎熬、羞窘……所有激烈情感冲垮堤坝!
他猛低下头不敢再看她那双眼。
拄拐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凸起,剧烈颤抖。巨大酸涩感冲上鼻腔眼眶。他死死咬牙用尽全力逼回湿意,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院内,胖婶粗嘎嗓门穿透蝉鸣:“——听听!没声儿了!准是咱妻主大人开窍了!”
“早该这样!”疤脸姐声音紧接着响起。
“自家的大老爷们儿捂那么严实,看着就憋屈!”
雀儿尖细嗓音做了总结,带着如释重负的得意。
夏日泛舟一直都是贵女们的喜好。
今夏,由五皇兄组织,太女府出画舫的游湖活动最是盛大。
画舫悠悠荡在太液池上,碧波微澜,荷香暗浮。
京中适龄的皇女、贵女们携着各自正君或侧君齐聚于此,本是夏日里一场再寻常不过的交际游宴。
然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舫尾那一对。
澹台霜一袭玄色夏衫,身姿挺拔如冷松,面色依旧是惯常的疏淡。可她的一只手,却始终稳稳地扶在身侧正君的臂弯处。
砾守亲王今日依旧穿得比旁人严实些,但领口那扼人的盘扣总算解开了,露出清瘦的锁骨,透出几分难得的松弛。他拄着拐,行动间仍见滞涩,却因身侧人的扶持而显得从容了不少。
“当心脚下。”
澹台霜的声音不高,在粼粼水波声中却清晰入耳。画舫随着水流轻轻一晃,她扶在他臂弯的手立刻下滑几分,改为虚虚揽住他的后腰,助他稳住身形。
砾守的耳根瞬间染上薄红,低声道:“……谢妻主。”
这已是登船后的第数次。
从登船板时毫不避讳地伸手让他扶着,到落座时细致地为他调整软垫位置,再到方才船身晃动时下意识的搀扶……澹台霜的举动自然流畅,不见丝毫勉强,仿佛本就该如此。
可落在周围一众女尊男卑观念根深蒂固的贵女眼中,简直是惊世骇俗,却又……莫名地让人挑不出错处。
毕竟,砾守亲王腿疾未愈是人尽皆知。
妻主关怀正君,天经地义。
只是这份“关怀”,未免太过体贴入微。
哪家贵女会这般亦步亦趋,亲手搀扶,时刻留意?多是吩咐小侍伺候便是了。
几位年长持重的皇族贵女微微颔首,面露赞许。
五皇子拿纨扇半掩着唇,对身旁的三皇女低笑:“瞧见没?澹台将军如今可是开了窍,这‘女德’修得,比那些整日把规矩挂在嘴边的老古板强多了。知道疼人了,好事儿!”
身形微胖的三皇女摇着酒杯,哼笑一声:“是挺知道疼人。就是这疼法,看得人牙酸。”
她们声音不高,但足够附近几人听清。
几位年轻贵女交换着眼神,有讶异,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自家正君若敢在公开场合如此“娇弱”,需得妻主亲手搀扶,回去少不了一顿训诫,斥其失了男儿本分。
可这放在以冷硬闻名的澹台霜身上,反倒成了佳话?
砾守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探究的、惊讶的、乃至带着些许揶揄的。他浑身不自在,心跳得厉害,一半是因她的靠近,一半是因这众目睽睽下的特殊待遇。
“妻主……我自己可以……”他试图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声音窘迫。
澹台霜揽在他后腰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因他的动作收得更紧了些,语气平淡无波:“水急,站稳。”
她目光扫过湖面,似乎真的只是在评估水流状况,防止他摔倒。
一位以风流自诩的世女摇着头,对同伴啧啧低语:“啧,没想到砾守亲王还有这等本事,能把澹台将军这尊冷佛捂热了?瞧这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谁说不是呢?先前还传将军家规森严,殿下日日修习男德。看来传闻当真信不得。”
“这哪是家规森严,分明是疼得紧。只是这疼法……嘿,真是新鲜。”
这些窃窃私语断断续续飘来,砾守听得脸颊发烫,几乎想寻个地缝钻进去。可身侧之人却恍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注意力全在他脚下的平稳上。
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清冽的冷梅香,因这近距离的接触而愈发清晰,将他牢牢裹紧。
这份于他而言如同酷刑又甘之如饴的“呵护”,在旁人眼中,却迅速汇聚成一个全新的认知:
澹台霜,废土杀神、甚至曾想逃婚,如今竟成了体贴正君、恪守“女德”的典范。
画舫靠岸,澹台霜亦是率先起身,一手取过他的拐杖,另一手伸向他。
动作熟稔,任谁看了,都是日常做过无数次。
砾守迟疑一瞬,终是将微颤的手放入她掌心。
她五指收拢,稳稳一带,便将他扶起,并肩而立。
夕阳的金晖为两人镀上一层暖光,身影拉长,交织在一处。
翌日,澹台霜将军于游湖宴上对腿疾正君呵护备至、体贴入微的佳话,便伴着太液池的荷风,悄然吹遍了京城各个角落。
又为喜欢八卦的女尊世界,添了一桩值得玩味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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