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马车刚到千灵殿前，池蘅就远远地看见迎了过来。
墨姝轻轻颔首，跃下马车，问道：“如练在哪？”
“还在练武台呢”
也对，又问道：“今天那两人是谁呀？”
池蘅答道：“姑娘见过的，南华山的人”清浅的笑意染上嘴角，眼眸低垂，“饭菜已备好，姑娘先用膳吧。”这下也不等墨姝应声，便先行拉着墨姝去了前厅。
“池蘅……”像是早有预料般，墨姝来了这么一问：“你备了很多菜吗？”
“不多”池蘅笑眯眯地答着。
墨姝看着满大桌的美味佳肴，墨姝深吸一口气，即便是早有预料，接过池蘅递过的筷子，认命般快速塞了一口菜，夹菜的手一顿，手串里面的鹿角就被推了出来。
缩小版的敕山君一出来便惊喜地看着满桌佳肴，心中的愁绪早已飞的七七八八，诚心赞扬了一番后，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池蘅倒也没问这鹿角是何身份，只是拿着筷子使劲敲了敲鹿角的头，“给我拿着筷子吃！”
敕山如是说：“可是我没有手。”在面对池蘅的又一记眼刀后，出世已有三百余年的烈焰敕山君开始第一次拿起筷子，颤巍巍。
墨姝好笑地看着，旋即又往嘴里丢了个菜。
有了敕山的帮助，这一桌饭菜倒是吃了个精光，池蘅感叹道：“量还是不够呀，不知从哪掏出个本子开始记起字来。”
看着认真记笔记的池蘅，墨姝问道：“池蘅，你知道灵族的几位长老吗？”
“知道”
“把他们的情况跟我说说。”
“好”
……
墨姝负手走着，按照池蘅所知，这三位都先后拜于玄真道人门下，狂渊性情最是直白，爱憎分明，身世也最为起伏，早年双亲皆失，青年丧妻，机缘促使之下被玄真道人收入门下。
而启明，潜风二人虽然也拜于师门，但相较于狂渊，经历可谓一帆风顺了。尤其是启明，除了是灵族先长老的独子的身份外，其灵修天赋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少时便拜入玄真道人门下，引得一众艳羡。
潜风虽然没有启明那般惊艳绝伦的经历，但也是少时就开了灵智，在灵族大比中获得了榜首之位，晚于这二人拜于师门……
就这么思索着，人已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练武台，如练正在甩着钩子，台上台下分别还站了一位女子和男子。
“祭司大人！”墨姝还未走进，就见一坨蓝影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了过来，少年站定，作揖道：“祭司大人，不知可还记得在下？”
墨姝自然记得，道：“南华山，越璟公子？”
“没错”越璟走近，在离墨姝两步远之处堪堪停下了脚步，执了一礼，“今晨来拜访祭司大人却被告知大人已经游历去了，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回来”墨姝嘴角一抽。
“灵使大人真是一个好人，他提出让我和师姐在此多留几日，说没准过几天阁主就回来了。”
墨姝转向练武台上的“好人”——如练正沉迷于棋逢对手的狂热中，眼眸间全是猩红，钩子与剑“铮”的一声，又是一招，“如练”
“哎，啊？啊！”如练在匆匆躲过剑招后，赶忙收起钩子，恋恋不舍地跳下台子“阁主你回来了呀”
墨姝道：“不回来的话不就看不到你的乐于助人了吗？”
如练这下连钩子也收了，挂在腰间，对于战斗的狂热也荡然无存，忙解释道：“哎哎，阁主，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也是想着不能让客人久等嘛，所以来这打发打发时间。”
“算了”墨姝停顿一下后，又道：“公文加倍”如练哀嚎道：“哎，哎，哎，不要啊~”
墨姝：“给你个立功的机会要不要？”
如练：“要！”
墨姝：“收拾一下，即刻前往枫秋原”
如练听罢，眼底的火苗瞬时燃起，赶忙道：“！现在就走吧！”
墨姝歉意地看向二人，“二位，这下可能真的要七七四十九天后再回来了。”
“祭司大人去枫秋原的话可否带上我们二人？”琉玥收剑，向墨姝行了个礼，恳切道：“此番我二人下山是来历练的，如果能参与实战，那对后面我们的修行也是大有脾益的。”说罢又隔着幕篱微晃。
越璟也道：“没错！我二人虽技艺不精但也许也能为祭司大人所做之事略尽绵薄之力，我在山门修行之时，还读了些灵族的典籍，虽然不如祭司大人那般博览古……”
“那就一起吧，也就是多带两个小朋友罢了”
鎏金车厢内。
“所以，怎么这么多人？”黎昭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接着一个上来并不忘和他打招呼的人，破防道：“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
墨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没办法，魅力太大了~”
黎昭祁一一扫过车内地众人。
沉默不语的潜风，
端正坐着的越璟，
默默擦剑的琉玥，
一脸挑衅的如练！
……瞬间感觉天塌了，手指着如练道：“你，给我下去。”
“不，阁主都没发话。”
“这我的确是做不了主的”墨姝又道：“不过现在还是先别下去……我还要把这次前往灵族的目的先跟大家说说”众人一听，正经端坐起来。
墨姝目光扫向温以宁，温以宁明了，开口道：“诸位，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会涉及我族内的一些……秘密，本不该对外言说，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不过于我私心而言还是希望诸位听完能对外保守一二，至少在此事情结束之前”又是执了一礼，目光扫过众人，蹙着的眉眼松开。
“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四人神色各异，如练的神色最是忿忿，一拍车底，“哼！太过分了！”
墨姝淡淡道：“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那么黎昭祁讲一下我们本次前往灵族的目的”
黎昭祁愣住，“我？”
“对呀，给你一个历练的机会”墨姝拍了拍黎昭祁的臂膀，“说吧”
黎昭祁眨了眨眼，折扇扇了两扇，“好”折扇一放，“那我就来说说吧！首先，千灵阁是要维护世间太平的，那么我们此次一定是以阻止矛盾发生为主要目的”墨姝眉眼含笑，示意黎昭祁继续说。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洛瑶此举报仇无疑，那么由此可以推测她第一个要寻的就是狂渊长老，所以我们此去一定是要去狂渊长老处，洛瑶先于我们出发，但是我们车程也是极快，按照目前这个速度赶过去还是有机会阻止的”
“其次，就是神谕一事，这个也是最麻烦的地方，它并没有明确要灵族长老们干什么，而是以警醒的方式出现，所以发生的这些事情论起来又该如何计较呢？”黎昭祁看向潜风，“……也许得让狂渊长老先冷静地想一想”
潜风：“此事我问道庭确实有错，关于狂渊我和启明会好好看住他的”
黎昭祁再道：“嗯，启明长老就是接下来我要问的，潜风长老，启明长老同洛瑶关系如何呢？”
潜风：“洛瑶是启明看着长大的，自是如亲人一般”
黎昭祁折扇一拍，“好，这就对了，所以，潜风长老您有没有想过洛瑶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呢？”
潜风似有挣扎，“……难道是启明透露的？”
黎昭祁：“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是的，我也不想这么猜测，但是启明长老的确是最有可能的，所以，现在启明长老可能是站在洛瑶那一边，如果这么看的话，我们此番前去，还会与启明长老交手，所以我们除了要阻止洛瑶与狂渊长老的冲突，还要警惕启明长老的插手。”
如练：“看不出来，你想的还挺细的，还有呢？”
黎昭祁拿起小桌上的茶盏给斟了一杯茶，“另外还有一件事，洛瑶对潜风长老的告诫到底是什么意思？潜风长老已经是一级灵修，但是洛瑶还有此告诫一说，排除虚张声势这一项的话，可以推测，她在灵族设下了‘陷阱’并且会牵连诸多，连潜风长老这样的一级灵修也可能会被波及”
“当然，这是最坏的猜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得提高警惕，到了灵族首先要小心启明长老，然后阻止洛瑶和狂渊长老的斗争”黎昭祁轻轻放下茶盏，转向墨姝，“怎么样？”
墨姝微微颔首，转向其他人“大家按照黎昭祁所言小心行事”
“是”
……
黎昭府备的这辆马车被法器加持着，日行万里，因此众人就在二人的友好沟通下很快地来到了灵族。
目光所及，万物都浸润在一众柔和的、自带光源般的莹润光泽中，碧水丹山，苍天古木，湍湍泉水，忽之窜出的小兽……
黎昭祁感叹道：“清幽绝尘，不愧是灵族”正欣赏中，一个不速之客闯入眼帘，一节枯藤钻入车内。
“几位可是京都来的？”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
只见来人发间银黑交替，脸庞深深的嵌着几道皱纹，如同干涸河床的龟裂，目光温和，身形□□。
墨姝问：“您是如何知道的？”
“是它告诉我的”，一节枯藤凭空出现在来人手心。
墨姝心下了然：“您是启明长老？”
众人警觉，如练狠狠地盯着潜风，潜风连忙摇头，小声否认道：“不是我”指了指枯藤，“真是它”
“正是，千灵祭司大人安好”启明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您既然知道我们今日来此，必然也是猜到了我的来意吧”墨姝直视着启明，她的目光真的很柔和，仿佛是这这山间最温润的露水，无端地抚平心里的各种褶皱，不平。
“诚如祭司大人所言，近日我特来此守候，就是想和祭司大人聊聊。”
墨姝微楞，转头看向身后警觉的众人，最后在如练身上停留了片刻，“你们先行前往，按照黎昭祁所言行动，我随后赶上，如练，你是我千灵阁的人，代表着我的脸面，一定要谨言慎行。”
如练抱拳道：“是，阁主”
看着众人走远后，墨姝问道：“不知您有何指教？”
“是为我那徒儿”只是一句徒儿，并无其他形容。
墨姝心底泛起一阵涟漪，道：“洛瑶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不知她是启明长老之徒，此后又在京都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这才得知一些前尘往事，不知启明长老是何看法？”
启明缓缓道：“了解一个人是何其艰难，即便一步不走，一时不离，也是难以看清，即便如此，洛瑶自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当真是赤子之心。”
墨姝当真不解了，启明将墨姝表情尽收眼底，“……或许您可以听听在问道庭的她的故事。”
墨姝点了点头，道：“您请说。”
“我虽不才，没有祭司大人这般出尘不染的根骨，也没有您这般坚定不移的心智，只可以算作半生顺遂，在族群中占有一席之地罢了。”
墨姝又是僵硬了一下，背着的手不住搓了搓，道：“您，不用如此……”
启明笑着摇了摇头，干涸的唇角深陷于脸部肌肉，道：“在外人看来我或许是有受天道青睐，但数百年前的我还是太过年少气盛，在拜入师尊门下之后，便更觉得自己是那百里挑一乃至千里，万里挑一的人，师尊却道我尚未找到道心……随后，在后面举行的师门小试中我的确败给了潜风师弟。
我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在那之后我发誓一定要寻得道心，此后不是山门修行便是红尘历练，大概又过了两百年，人世浮沉我已见惯，但始终没有找到道心。我觉得这样行不通，便求着师尊点拨一二，师尊只说了此四字‘机缘将至’，于是我只得按下心来继续等这未曾到来的机缘。”
墨姝静静地听着，到了此处感受到启明的停顿，问道：“莫非这机缘便是洛瑶？”
启明点了点头，又道：“我在又一次下山历练，来到了那个村子，缘分真的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此时，正有一名孕妇难产，灵族有着感知生命的能力，在场之人已直言这孩子的命数。
灵族虽然有此能力但却不能以一己私欲救下本该逝去的生命，但在那一刻我还是想救下那个孩子，最后也真的那么做了，那户人家很是感激我。”
墨姝已经意识到了那孩子是谁，轻叹道：“明知不可而为之。”
启明又道：“是如此，为了杜绝后患我便将那孩子收作弟子，并与那家人约定好五年后来接她上山修行。他们闻此便更是千恩万谢，但，我只是施展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咒诀。
今天依旧在存稿还有给存稿章节修文，修文真的有点累，所以更新晚了~后面都会在零点更新的，感谢阅读的宝宝们~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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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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