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安手里拿个锅铲，神色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他眨了眨眼睛，满含歉意地看向苏与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一个人留在十垢山上的。”
苏与别挑眉：“不是故意的？”
面对苏与别质问的目光，他埋下了头：“……是故意的，对不起。”
苏与别一听就怒从中来，眼皮子一垂，侧身避开挡在门口的这人，兀自走进了自己的公寓里。
见苏与别不理人，历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挥了挥手上的铲子：“你要吃煎蛋吗？我给你煎了蛋。”
“不吃。”
历安站在原地，愣愣的，难得的露出一种不知所措的模样。
苏与别斜眼瞧着他这副蠢样子，只觉得越看越碍眼。
可满嘴谎言的前男友好不容易主动送上门，他又不想不出口气就这么直接把人赶走，于是故意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一句话也不说，开始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历安被晾在了一旁，举着锅铲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苏与别从左边走到右边，于是他的脑袋也从左边转到右边，苏与别从右边走到左边，于是他的脑袋又从右边转到左边。
想了想，他先把铲子放回厨房，又摘下了身上的围裙。
憋了两分钟，终于忍不住问到：“苏与别，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
“……”
一句话无情的堵住了接下来的所有可能产生的话题。
见历安被噎了一下，苏与别终于露出一个冷笑：“没事儿别挡道！”
历安：“我……”
见黑发青年站在原地酝酿着什么，苏与别在他开口前及时截住了话题，满脸嘲讽：“历安，无论你和颜羽以前发生过什么，你们离开十垢山后去了哪里，现在又为什么回到我面前……我都不关心，反正我只是个麻烦的前男友，我怎么样也不劳你担忧！”
历安微微蹙起了眉头，心想苏与别也是个口是心非的骗子。
他看起来明明对这些事情关心得不得了。
于是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一条条说到：“我和颜羽发生过的事情那天你在十垢山上都知道了；离开十垢山后，我就把她送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安顿了下来；现在我过来，其实是想亲自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哦，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历安的态度总是能轻易的激怒他。
苏与别听着，额头上蹦出两条明显的青筋，于是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这个一脸陈述表情的男人：“那你觉得你错在哪里？”
历安想了想，非常认真地说到：“关于眷属的事情，我不该一直瞒着你。”
苏与别紧紧皱起的眉毛又坤更紧了些：“除此之外呢？”
“我背着你私自放走了颜羽。”
“还有呢？”
“还有……还有不该利用眷属的身份来压制你命令你。”
盯着历安这张英俊到可恨的脸，苏与别咬牙切齿，出口的嗓音却堪称温柔：“历安，我现在有点生气，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
黑发青年似乎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脸色愈发沉郁了：“好啊，既然你说你错了，那你以后会改么？”
正确答案当然是“会”，但显然，历安从来不是个正确的前男友。
所以他回答得理所当然：“不会，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阻止你。”
于是苏与别冷哼一声，脸色肉耳可见的冷淡下来：“既然安亚殿下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又何必多此一举，低声下气来对我道歉呢？还是说，安亚殿下本就不是来道歉的，而是特意来责问我的？”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您为主人才对？”
听到这声阴阳怪气的“主人”，历安也不由自的生出一丝不悦，他拧起眉头看过来：“苏与别，你明明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利用这个来压制你。”
“啊，我当然知道，分手那天晚上我是快死了，您才不得不把我变成了您的眷属。用这种语气对您说话，我果然是太僭越了吗？”
见他软硬不吃，历安的心头火也蹭蹭蹭冒出了头，声音一沉：“苏与别，那天晚上确实是你做得太过分了。”
苏与别睁大了双眼：“我过分？”
“设下陷阱等你的是不是颜羽？想要杀掉我的是不是颜羽？我手无寸铁的跟着你一起上了十垢上，为了保命不得不主动反击，我究竟过分在哪里？”
“你为了保命？你明明就是处心积虑，想当着我的面杀掉颜羽！”
“她不该死么？她绑架何思豆！她差点杀死你！她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什么没有人能和你安亚殿下同行！这么蠢被反杀也是活该！”
“那你也不能这样！”
“所以说，如果我没有把颜羽逼入绝境，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瞒着我么，主人？”
苏与别咄咄逼人地看着他，浑身上下像是套上了一副盔甲，变得攻击性极强。
历安的声音也不自觉抬高了许多，意识到这一点，他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回避的冲动。
抿住了唇，他漆黑的瞳孔犹如夜色里闪烁的蜡烛，压抑着怒火说到：“苏与别，你一定要这样吗？”
苏与别一下子被历安这个隐含怒气的反问给气笑了，眉眼间的锋芒愈发眨眼，故意在他面前点了点头：“嗯，我一定要这样。”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深深看了苏与别一眼，历安蹙着眉头，主动后退了一步。
不能继续这么和苏与别争论下去。
于是他移开眼神，力图压下那股莫名奇怪的邪火：“苏与别，我过来除了道歉，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苏与别昂着下巴看他，满脸嘲讽，似乎想看他究竟能拿什么事情出来转移话题。
“那天晚上、晚上……”
他努力在还未完全平息的怒火中组织语言：“分手的那天晚上你被半吸血鬼袭击，我赶过来的时候，你的心脏已经快停止跳动了，我不得已，才把你变成了我的眷属。”
“嗯？你是想让我在这件事上对你感恩戴德？”
没有理会苏与别的挑衅，历安继续说到：“虽然你成了我的眷属，但初拥并没有彻底完成，所以你醒来后的状态才不怎么稳定。”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些，终于把想说的话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苏与别，只要你安全度过这段不稳定的时期，我们之后就可以尝试解除眷属联系，你没必要这么生气，我保证，在解除这层联系之前我再也不会利用这个来命令你。”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他努力露出了一个诚挚的表情：“真的，这次我没有骗你。”
“呵，原来是这样！”
不料苏与别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怪不得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你还要死皮赖脸留在我身边。历安，你以为你是童话故事里守护公主的骑士吗？恶心死了！”
历安闻言沉默了，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下来：“苏与别，你究竟想怎么样？”
苏与别舔舔唇，桃花眼里闪过一缕贪婪的精光，快得不可思议。
“晚了。”
“？”
“我说，已经晚了。”
苏与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说你从来没有想利用眷属的关系来控制我，但是你护着颜羽离开的时候，你确实这么做了……历安，我曾经试图相信过你——相信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但结果是你又骗了我一次。”
更重要的是，历安居然想解除眷属关系？！
历安不想控制他，他可是想控制历安想得要命！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个骗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吸血鬼拴在身边！
于是苏与别冲历安露出了一个虚伪的假笑，如同一条毒蛇伸出了信子，盯住了自己的猎物：“历安，你说的任何一个字，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历安看出来了，苏与别就是故意的。
他一直在胡搅蛮缠，如果今天不让苏与别出了这口恶气，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甘心。
片刻之后，蹙着眉头的黑发青年就像是说服了自己，低头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苏与别，我不想继续和你争论下去了，但在十垢山上，我确实也有错……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本就是为了道歉而来，于是干脆在苏与别面前主动退了一步。
苏与别上上下下打量黑发青年，听见这话后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做什么都可以？”
这目光就像是带着刺，移到哪里就会让哪里灼烧，顶着这样的目光，黑发青年点了点头。
“除了不能对颜羽不利之外。”
苏与别冷哼了一声，终于收敛了脸上端着的虚伪笑容，面目表情一下子变得冷硬起来：“既然如此……”
显然，他已经等待这句话多时了，此时故意拖长声音，用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温柔语调柔声说到：“那么，你现在就把衣服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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