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与别带着历安一起,来到了位于辛乌区的湿地酒店工地。
刚下车,一个中年胖子便十分殷勤迎上来,热情地给苏与别和历安递上了安全帽。
是之前在会议上见过的项目经理孙尚林。
孙经理一身肥肉,一双小眼睛却精光乍现,盯住了历安:“苏小少爷,这位是?”
他瞟历安一眼:“我保镖。”
见苏与别说起黑发青年时眼神勾连,孙经理立刻看出端倪,对历安的笑容也殷勤了好几分:“欢迎您和您的保镖莅临现场指导观察,这边请,这边请~”
孙经理热情地领着两人前往九楼。
途中,苏与别已经向历安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他们乘电梯上了楼,刚刚还满脸横笑的胖子经理在来到九楼后,面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他伸手捂住鼻子,冲围住了警戒线的施工现场指了指:“案发现场就在里面。”
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脚就像是焊在了原地,再也不愿意往前多走一步了。
苏与别不管他,和历安一起进去。
案发现场很是有些血腥。
中空对穿的空地上堆着一些沙石和没有拌匀的水泥,两夜之后,沙石和水泥都被染红,梁柱和地板上呈现出一种被血液浸染过的乌黑。
苏与别想到了胖子经理之前提供的信息。
据说死在这里的人叫做刘钱,六十五岁,人称刘老头。事发当晚他在工地上守夜,听到九楼传来声响,于是上去检查,结果一上去就再也没有下来。
第二天刘老头的尸体被发现,浑身上下都是洞,血液被吸干,只剩下一具皮包着骨头的尸体。
住在附近的人说,那一晚他们没听见任何奇怪的声响,也没见到任何奇怪的人,监控也没有拍下什么异常。
凶手就像凭空在九楼出现,把刘老头吸干后,又凭空在九楼消失,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个极其血腥和混乱的现场。
苏与别指了指地上那被警察的白线划出来的尸体区域:“历安,你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历安照做了,片刻之后蹙着眉头答到:“什么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苏与别眨了眨眼睛:“你觉不觉得,这情况有些似曾相识?”
苏与别这么一说,历安的表情立刻变了。
显然,他想到了水晶宫和小蠡江。
这时,苏与别已经围着九楼转了一圈,似乎在角落里发现了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来:“你看,捡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呢。”
历安看过去,发现他手上赫然是一枚干涸的无叶铃兰花瓣。
苏与别把花瓣在揉在指尖碾碎,意有所指地说到:“你觉得这会是个巧合吗?”
黑发青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埋头掏出了手机,避开苏与别拨通了一个电话。
站在门口的孙经理看到历安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主动唤了一声,但历安没有理他。
他瞬间面露不爽:“切,一个小白脸,给我甩什么脸子?”
“嗯?你刚刚说什么?”鬼魅一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见苏与别也跟着从门口出来,孙经理背后立刻冒出了冷汗,赶紧赔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刚刚我嘴瓢了,对不起对不起……”
苏与别冷着一张脸打量他,皮笑肉不笑:“其实你说得也没错,历安确实是个小白脸,我的小白脸,孙经理真是目光如炬。”
孙经理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尴尬地笑了起来:“哈哈哈苏小少爷您真是幽默……”
就在气氛僵硬到快不行的时候,历安终于拿着手机回来了,于是苏与别不再盯着没眼力见的死胖子:“怎么样,颜羽接电话了吗?”
黑发青年的眼神有些沉:“没有。”
苏与别幸灾乐祸:“看来任性的大小姐正在背着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大事呢。”
孙经理好不容易摆脱刚刚的死亡视线,感到一阵后怕,此刻却又接了一个电话。
他不得不主动插话:“苏小少爷,那个……”
苏与别看向他,桃花眼里射出一道锋利的光:“干嘛?”
孙经理垮着一张脸,用一种标准的为难表情看过来:“……那个,特七区的人来了。”
来的人是南木。
还有跟在身后的新人白樊。
四天前,十垢山绑架案在甄余的操作下,被雷声大雨点小的压了下来,上面让他不要继续追究,他只能默默接受了这个结果。
第二天,吸血鬼蛛人案便转到了特七区。
他带着新人一起研究案卷卷宗时,又一起吸血鬼袭击案发生了——巧合的是,这次的袭击案也和苏家有关。
案子发生在两天前的晚上,警察接到报案后进行了初步的调查,然后才将其转到了特七区。
于是他赶紧来到案发现场。
这是辛乌区发生的第三起吸血蛛人袭击案。
之前发生的两起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引发十分恶劣的影响,同样是被咬,现场同样的血腥,受害者也都是失血过多而亡。
不一样的是,这一起似乎格外残忍些。
之前的受害者只是脖子被咬,而这一次,受害人浑身上下都是洞,直接被吸成了一具皮包着骨头的人干。
三个月来,一直没有抓到凶手。
奇怪的是,案发现场明明留下了许多痕迹——乱七八糟的血液、极其混乱的脚印、以及受害者身上残留下来诸多唾液和毛发样本等,可这些小山一样的证据,却没能指向任何一位嫌疑人,或者在册的吸血鬼。
这问题就大了。
自从十年前,三位血族亲王和人类签订和平条约后,现存的吸血鬼已全被登记在册,以便特七区进行管理。
如果犯下这三起案件的是没有登记在册的吸血鬼,那就是说很可能有高阶血族违反了和平条约,擅自袭击人类,制造出了不在册的新生吸血鬼。
但面对南木的指控,血族那边却有恃无恐。
他们以南木还没抓到凶手——不能确定凶手真是不在册吸血鬼为由,拒绝承认南木的任何指控。
偏偏,他的顶头上司也同意这一点。
南木一想到这点就觉得上火,一觉醒来,嘴角竟然长了一个大泡。
来到湿地酒店的施工地,指明要见项目负责人,孙尚林却不在。
“人呢?”嘟着长泡的嘴,南木含糊不清地这么问到。
跟在身后的白樊立刻把打听到的八卦说出来:“暂时不在,据说是接待空降小老总去了。”
“空降小老总?”
“老大你不记得了吗,就是我们在爱圣医院遇见的那个苏家小少爷,他那样的二世祖居然空降到了这里,他分得清水泥砂浆吗……”
新人喋喋不休之际,前方乌泱泱的出现一群人,他们簇拥着中间的桃花眼青年,从远处走来。
南木立刻认出了人群中的项目经理孙尚林、神秘的黑发保镖历安、以及让他嘴角上火长了颗大泡的苏与别。
对上黑发保镖的视线时,他眼里隐晦地闪过一抹锋芒,但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这时苏与别也看到了他:“好巧,是南队长啊。”
他脚步一顿,走了过来:“南队长和你的小跟班这么闲,十垢山绑架案的犯人抓到了吗,就到处闲逛?”
白樊一听忍不了:“闲逛个屁!少在一边说风凉话,要不是你身边那个狗腿秘书阻碍我们,我们早把你抓起来了!”
苏与别不满地看过来:“南队长,你们队的新人素质堪忧啊,怎么喜欢随地大小便?”
南木及时制止了白樊,十分婉转的挽回了一下:“你放心,我们已经发布了颜羽的悬赏令,应该很快就会有她的消息了。”
……
苏与别打发孙尚林去接待南木,自己坐在一旁休息。
一个小时后问询结束,等得不耐烦的人终于起身,装模作样地理了理领口: “南队长,希望您能尽快抓到肇事的吸血鬼,给高升城的市民一个交代,也让我们工地能尽快复工。”
说完就扬长而去。
南木全程一声不吭,白樊却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苏与别刚一离开,他立刻开始大声声讨苏与别,口诛笔伐,十分激动。
等他发泄完怨气,南木才摸着嘴角,剜了他一眼:“够了啊白樊,抱怨得差不多得了!”
“老大?”
就在南木皱着眉头准备离开时,白樊却突然叫住他,探寻的目光从身后传来:“你之前是不是认识这位苏家小少爷啊,不然为什么对他这么容忍?”
南木回头,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为什么这么觉得?”
白樊想了想,列举出几个注意到的点:“首先是十垢山那天晚上,苏与别没有通过任何官方渠道向特七区求助,但老大你却得到了消息,立刻赶往十垢山,这说明,苏与别可能是单独向你发出了求助信息。”
“其次,虽然老大在处理十垢山绑架案时全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苏与别却一句也没问过你的身份,反而问了我是谁。”
“最后,老大你看苏与别的眼神很不对劲,有时候好像不愿意和他接触……无论怎么看,你们都像早就认识吧?”
听完白樊的一通话,南木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只觉得嘴角更加火辣辣了。
新人,真是可怕。
他不由自主地这么想到。
他收回前言,白樊不是充其量算半个刺头,而是确实当得起这半个刺头。
因此,他看向这位新人队员的眼神都忍不住多了一分赞许:“你说得不错,我确实认识苏与别,十五年前的钟楼纵火案里,我就已经见过他了。”
白樊立刻来了兴趣:“钟楼纵火案是什么?”
南木抬起眼皮瞧了新人一眼,十五年前发生的钟楼纵火案在高升城轰动一时,牵涉范围很广,白樊却露出了像是完全没听过的表情。
他陡然生出了点世事无常的感慨。
“是一件轰动高升城的大案,当时几个外城流窜犯集结在一起,一把火烧掉了中央主城区的地标建筑钟楼。当时死伤了很多人,苏家人和上一任城主都在钟楼大展里,城主被流窜犯捅死,苏青山重伤,那时还是个孩子的苏与别也差点丢了性命。”
南木说着说着,眼神晦暗了起来。
“当时我还是个城防队的新人,负责抬走了那起纵火案中所有不幸死亡的尸体,其中就有这位苏家小少爷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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