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工作室撞见沈清弦那位优雅的女委托人后,陆寻心中的警报便再未停歇。他巧妙地利用了沈清弦的软肋——对于真诚求教的后辈无法完全狠心拒绝——成功地以“寻找毕业创作灵感”和“感谢老师指点”为名,敲定了这次周末的郊外写生之旅。
沈清弦的内心是矛盾的。理智上,他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前辈与学弟的界限,他应该拒绝。但情感上,面对陆寻那双充满期待、仿佛被拒绝就会碎掉的清澈眼眸,他再一次败下阵来。他甚至为自己找到了借口:去郊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于整日埋首于故纸堆的自己,或许是件好事。
周末清晨,陆寻开着那辆低调的黑色越野车准时出现在“天工阁”门口。沈清弦上车后,才发现陆寻的准备工作有多么周详。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柔软的颈枕和一个薄毯。车载保温箱里,是他惯喝的那个牌子的矿泉水,以及一个装满了热茶的保温壶,茶是沈清弦偏爱的淡味龙井。车载音响里流淌的,是他曾在采访中提过喜欢的德彪西的钢琴曲。
这一切的细节,都精准地踩在了沈清horn的喜好上,却又做得那么不着痕跡,仿佛只是巧合。沈清弦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街景,心中那堵坚冰下的湖水,正被这无声的暖流搅动得波澜起伏。他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如此细致地“照顾”着,是一种奇异、陌生,又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体验。
他们来到了一处位于城市远郊的银杏林。时值深秋,满山遍野都是灿烂的金色,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光影斑驳,美得不似人间。这里人迹罕至,宁静得只能听到风声和鸟鸣。
陆寻为沈清弦支好画架,铺好防潮垫,准备好一切工具,自己则在不远处找了个位置,也拿出画板。沈清弦很快便沉浸在了眼前的景色中,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地为了自己而画画了,笔尖在画纸上沙沙作响,连带着他的心绪也变得宁静下来。
在他专注之时,陆寻却频频分心。他看似在画风景,实则速写本上,一笔一画,勾勒的全是沈清弦的侧影——他低垂的、纤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以及那只握着画笔的、骨节分明的手。在陆寻的笔下,沈清弦比这满山的秋色,更要动人心魄。
山里的气温变化很快,一阵山风吹过,沈清弦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常年待在恒温的室内,体质偏寒。
陆寻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放下画板,快步走过去,很自然地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为沈清弦挡住了大部分的风。随即,他看着沈清弦那只因寒冷而有些发白的手,眉头紧锁。
“沈老师,您的手太凉了。”他说着,便在沈清弦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用自己温热的双手,将沈清弦那只没有握笔的手包裹在了掌心。
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陆寻的掌心干燥而滚烫,像一个小火炉,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那股灼人的温度,似乎顺着沈清弦的指尖,一路蔓延到了他的心脏。沈清弦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陆寻握得更紧。
“别动,”陆寻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一会儿就暖和了。”他低着头,专注地为他搓着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神情认真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沈清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没有再挣扎。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热度,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空气中那愈发暧昧不清的气息。
夕阳西下,将整片山林染成了瑰丽的橘红色。画作完成,陆寻在收拾画具时,沈清弦无意中瞥见了他的画板。画板上不是风景,而是专注作画的自己。画中的他,神情宁静,眉眼间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你……”沈清弦一时语塞。
陆寻的脸瞬间红了,他有些慌乱地将画板收起来,解释道:“我……我觉得沈老师您认真画画的样子……比风景更好看。”
就在这时,一阵强风吹来,将沈清弦刚完成的画吹得摇摇欲坠。两人同时伸手去扶,在画架前,他们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沈清弦被他圈在了怀里,后背紧紧地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四目相对,距离近在咫尺。沈清弦能清晰地看到陆寻眼中的自己,也能看到他那双平日里清澈如小鹿的眼眸,此刻却深邃得像一片漩涡,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炙热而又极具侵略性的情绪。那不是“小奶狗”该有的眼神,那分明是……狼的眼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沈清弦的心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然而,仅仅一秒,陆寻眼中的那份侵略性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变回了那个会害羞、会紧张的大男孩。他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地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沈老师,我……”
那份转瞬即逝的压迫感,让沈清弦心有余悸,也让他更加困惑。他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或许只是错觉。
回程的车里,两人一路无言。但那份沉默,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要撩人心弦。沈清弦回到空无一人的“天工阁”,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陆寻掌心的温度,心中那座防备森严的城池,已然裂开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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