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颜霁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扶着人朝后院边走边问：“这是怎么了？”
宋忍冬只是抱着她哭，一句话也不说。
明琅如今又和顾长生搅和在一起，怕是又要走以前的后路了，她为什么重生了几次还是这般没用，什么都阻止不了？
“小九，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有人欺负你？是谁？！”
宋忍冬缓了缓气息：“颜姐姐，你回淮扬吧？现在就走好不好？”
颜霁捏着帕子给她擦泪：“回不回的，你总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这里不好。”宋忍冬摇头，“京城不好，人也不好，你回去吧。”
总要保护一个的，与她有关的人，总要有一个平安才对的。
若是以后被人晓得她的身世，颜姐姐定要护着她，那又有谁能护着颜姐姐呢？
“宋忍冬，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颜霁本就是个急脾气，且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宋忍冬这般模样，急起来语气冷了不止一点半点。
宋忍冬攥着她的手腕，倔强着不肯开口。
“你再不说，我以后便再不管你了！”
“谁惹阿霁这么恼，且说与我听……”款款而来的顾长生只说了半句，便像是被掐着脖子的公鸡一般哑声，瞧见宋忍冬呆愣地看着自己，掩面就要走。
“站住！”
颜霁侧头朝宋忍冬看去，看着她咬牙切齿喊住顾长生，方才的冷色瞬间换成了心虚。
“难不成小九你……你晓得我们的事了？”
宋忍冬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只觉得遍体生寒。
“你说的那个人，是顾长生……”
宋忍冬话音儿带着颤抖，缓缓松开她的手腕，竟是笑出声：“是顾长生？”
“你知不知道他是……”宋忍冬脚软得有些站不住，喃喃自语，“是谁不好，非要是他。”
没等颜霁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宋忍冬便快步走到顾长生面前攥着他的衣襟，恨声低语：“你家害得我宋家不够惨吗，我只剩他们了！你为什么还要和他们扯上关系！为什么！”
顾长生低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歉意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他顾家对不住宋忍冬，他无可辩解。
前阵子知晓宋忍冬的身世时他也惊了许久，想弥补她，可又晓得她根本不需要那些个虚无缥缈的弥补。
他不晓得该如何做才能叫她好受些。
“小九。”颜霁忙上前扶住宋忍冬解释，“你别气，他、他名声是差了些，可人不错，别恼他……”
宋忍冬眼眶红得吓人，面色更是难看，只觉得心口有口气上不来：“人不错？”
“对，对我是极好的。”颜霁只以为宋忍冬是恼顾长生名声不好，连声解释，“真的！”
宋忍冬松开顾长生，茫然地看着颜霁：“对你极好？”
“极好。”
“极好。”宋忍冬推开两人朝外走，喃喃自语，“极好便好，极好便好……”
她竟不知，颜姐姐和顾长生有情。
真是可笑极了，她最在乎的人，竟都和顾长生有牵扯！
倒真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他。
日光大盛，方才走了两步宋忍冬便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瞬间瘫倒在地。
“小九！”
颜霁大惊，一旁的顾长生反应更快，将人横抱起匆匆朝外走：“去四安堂。”
明琅回到四安堂没见到宋忍冬，开口便问；“你师父呢？”
阿晚头也不抬：“师父去订桌饭菜，今晚颜掌柜会过来一起用暮食。”
明琅轻‘啧’一声，暗道颜霁若是在，怕是不能哄着宋忍冬饮酒了，这般想着便朝外走，想着去接人，方才踏出门嘴角的笑便猛地收回。
他瞧着，顾长生怀里抱着的人，怎么那么像小九？
来不及给明琅解释，顾长生抱着人大步踏进门：“来人！”
阿晚被这声斥惊得一哆嗦，不悦抬头瞧见昏迷不醒地宋忍冬时脸都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忙上前给宋忍冬把脉。
明琅脸色铁青，半搂着宋忍冬侧头厉声道：“怎么回事？”
顾长生抿唇没说话。
颜霁亦是皱眉：“小九知晓了我和、和顾指挥使的事，气着了。”
阿晚把了脉才松了口气开口：“让师父去房里躺着吧，原是急火攻心，我给她扎两针便能醒。”
明琅抱起宋忍冬去后坊，离开前给顾长生了一个眼神，顾长生视线瞬间躲开，没与他对视。
明琅低头看着宋忍冬，眉头紧锁。
将人轻轻放到床上，给阿晚让出位置浅声道：“约莫多久能醒？”
“最多半刻钟。”
明琅颔首，冷着脸抬手扯去手上碍事的棉布，眸色明暗交错。
虽然不知道小九为什么对顾长生始终如一的讨厌，可她如今知道了长生和颜霁的事，怕是比知道自己和顾长生来往还要伤心。
回头瞪向顾长生，对方仍是皱眉瞧着床上的宋忍冬，没给他一分眼神。
扎了针不过片刻众人便瞧见宋忍冬睫毛轻颤。
“小九！”
“师父！”
“小九！”
宋忍冬眨了眨眼，反应了几息才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垂眸稳了稳心神才浅声开口：“我与顾指挥使有话要说。”
明琅一愣，握着她的手低声唤：“姐姐……”
“都先出去。”宋忍冬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没看他，“琅哥儿也出去。”
明琅心漏跳了一瞬，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着实猜不到。
颜霁抿唇：“小九你别恼，我出去。”
她说罢扯着顾长生低声念叨：“你且顺着她，骂你也不能恼，若是叫她再气我饶不了你。”
顾长生沉默点头。
宋忍冬睫毛微抬，深深看了眼颜霁，摁着床沿坐起来：“去吧。”
明琅离开前给顾长生递了个眼神，顾长生及不可见地冲他点头，宋忍冬别过脸去只当没看到。
房门开了又关，屋内只剩下宋忍冬顾长生两人。
宋忍冬起身坐到桌边，手指轻点：“指挥使，坐。”
顾长生难得拘束：“我站着就好。”
“呵。”宋忍冬低声轻笑，“顾指挥使是客气，还是觉得在我宋家人面前不配坐着？”
顾长生呼吸微微重了些，却没反驳。
“虽小时未见过，若算起来，也该叫你一声……”宋忍冬说罢没甚情绪的看向他，“表哥？”
顾家被诛九族，牵连之人何止京中数百人？
只因宋忍冬的大伯娶了顾家分支的一个小庶女，一位从未进过京，自小在淮扬长大，边缘到甚至没人知道她和京城顾家沾亲的一个女儿。
因着她，满门获罪。
“我……我方才知道你的身世，对不住，叫你受委屈了……”
“有甚委屈，宋家只剩我一个活着，难道不是幸运么？”宋忍冬嘴角挂起嘲讽的笑，“连我未过门的二嫂嫂，指挥使不也照顾的很好么？”
顾长生忙解释：“我不知晓阿霁是……”
“那如今知晓了，你当如何？”
顾长生沉默。
知晓不知晓，他既心悦阿霁，便不会撒手。
“是我不对，与阿霁无关，你心里若有气朝我发便是，不要为难阿霁，她亦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若是知道……”
“若是知道，她定不会和害死我二哥哥的凶手在一起。”
宋忍冬何尝不知道当年顾家之事和顾长生一个孩子无关，也知道自己不该把怨气撒到顾长生身上，可是……
她宋家何辜？
“别告诉她……”顾长生攥紧了拳，似是在命令又似请求，“宋大夫，别告诉她。”
宋忍冬低头，好久才又开口：“若有一日我身世被发现，她拼了命的救我，你是否能护得住她？”
“若护不住，便放她回淮扬，若护得住……”宋忍冬眼眶微酸，“只要她愿意跟你，我不会多嘴。”
“我便是舍了命也会护着她！”
“好。”宋忍冬微微深吸了一口气，“作为交换，你不许告诉明琅我的身世，也不许再与他来往。”
顾长生被这话砸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我与明公子素不相识，自然不会与他多话。”
宋忍冬平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顾长生抿唇：“你……”
“不许告诉他，以后也不许与他来往。”宋忍冬指尖扣着桌角，“可以做到吗？”
——若是他和阿霁，我自然也会选阿霁。
那晚自己的话在耳边响起，顾长生唇瓣翕动，半晌没说话。
宋忍冬眼里全是讽刺：“连个明琅都比不过，你还敢说对她真心？”
顾长生晓得人不能贪心，可不知为何，他竟真的有些犹豫。
明琅对他向来真诚，是他自被带进宫后，再没感受过的真诚相待。
与阿霁不同，他视明琅为知己。只要明琅开口，他自是全力以赴为他办，可是阿霁……
“我不会告诉他你的身世，可是不再来往……”
“若是你会害死他呢？”
顾长生微顿，带了些无奈：“你们二人当真默契，怎么都用这个理由来逼我？”
宋忍冬细细琢磨了下这句话，皱眉：“明琅？他也这般与你说？”
顾长生暗觉自己好似说错了话，立在一旁沉默不应。
“他如何说？”
顾长生不想说，犹豫地摇了摇头。
宋忍冬瞬间起身：“那我去告诉颜姐姐我们的关系。”
“我说！”顾长生拦住她，蹙眉低声开口，“说是不听他的话会害死阿霁。”
宋忍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二皇子的事，是否与你有关？”
顾长生瞳孔微缩，不过一瞬便恢复正常，却仍被宋忍冬捕捉到不对劲。
她脑子有些乱，盯着顾长生一字一顿开口：“我最后问你一事，若是真的，你点头即可。”
阿霁：完蛋，小九发现我和坏蛋的关系了！
小顾：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明：妈的顾长生个混蛋玩意儿，看把我小九气的！
小九：持续发掘真相……
总结，各说各的，没一个同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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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别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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