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一切的言无霜:……
皇太女作为言无霜这一辈最出色的孩子,用天资卓绝一词形容也不为过,且作为嫡长女,她承袭未来的帝位也是当之无愧。
因此,她在皇帝心中占着相当重的分量。
皇帝甚至多次和大臣提及,希望皇太女尽快成婚,待她正式登基后,他也好专心地去莳弄花草,云游四方。
后来皇太女言疏桐逃婚,皇帝仍旧没有因此生气。
言疏桐可以拒绝这份婚事,但言无霜却不能。
联姻乃是人妖两族共处多年来首次提出的和平之举。
所以言无霜不答应也得答应。
皇帝将她找回,认祖归宗,大告天下后,将她记在继后名下,还令工部为她修了座公主府,封号“永福”。
为防言无霜效仿皇太女逃婚,皇帝一边宽慰她,一边加派守在公主府周围的人手,防止她潜逃。
这么说来,相当用心了。
假如她不是那位当事人的话,这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
宫宴到傍晚才开始正式进行。
言无霜和言予舟进入宫中时,其余人还未赶到。
言予舟嚷着困,跑去找他母后撒娇去了。
宫人引着言无霜进入一处宫殿,季皇后听闻言无霜摔成失忆,特地命太医为她看看。
言无霜到时,太医已经在这等了一小会儿。
他照例给言无霜把脉,拧眉苦思许久,最终得出结论,言无霜需要通过熟悉所失去的这段记忆的人、事、物,进而慢慢找回那段所失去的记忆。
言无霜点头称谢。
午时,她用完膳,喝了碗浓浓的苦药汁,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
茫茫大雾中,一位女子在向前狂奔。
她身后,紧追不舍一团不明物。
女子“啊啊啊”地迭声喊叫,眼看要被后方不明物追上。
她方向一拐,往左窜到一根巨大柱子旁。
她不再闪避,反客为主地像后撞。
这一撞,却让她感到惊奇。
她似乎撞进一团柔软的云里。
而那团不明物有着黑白相间的毛发,看上去憨态可掬,竟是只圆滚滚的食铁兽。
女子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被她蹂躏的食铁兽惊讶地张开嘴,似乎想表达什么,但那嘴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
女子惊恐地后退,黑暗逐渐笼罩周身,她仿佛正一步步跌入深渊……
“砰——”
一声闷响。
言无霜一惊,冷汗涔涔地醒来。
“怎么了?”
画屏见她惊醒,轻声道:“殿下,您醒了?刚刚有个小侍女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茶盏,奴婢责罚了她几句,便让她下去了。”
“嗯。”
言无霜点点头,对她的处理没有什么异议。
不知是药效还是昨日喝的酒,让她睡得沉,这一觉,又让她睡到了申时。
她还在仔细回味刚才所做的那个梦,画屏已细心地用温水浸湿手帕、拧干,要为她擦拭额角和脖颈肌肤沁出的汗珠。
言无霜不太习惯。
她道声谢,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脸和脖颈。
随后走下床榻。
画屏照例给她补了胭脂,重新将发饰整理齐整。
宴席未开,言无霜决定在宫里随意逛逛。
走到御花园时,恰好遇到陪着季皇后赏花的五皇子言予舟。
时值仲夏,芍药开得正好。
粉面含娇,檀心微蹙,瓣瓣如绮罗翻浪,盈盈欲坠,竟比朝霞多三分柔媚。
言无霜向皇后行礼。
“向母后问安。”
当今的皇后姓季,有沉鱼落雁之貌,即便是三十几岁的年纪,肌肤依旧是细腻温润,不见一丝瑕疵。
她笑盈盈地招手唤言无霜到身边来,“不必客气。”
说着便将摘下的一大朵芍药插.入.她的发梢,夸赞道:“人比花娇。”
言无霜还未表达自己的感谢,一旁的言予舟便已说出自己的不满:“母后,我也要。”
季皇后笑容不变,抬手,手指微勾再松开一弹,猝然扣于他额间,“啪”地一声脆响,言予舟捂着额头,不可置信。
“一边去。”
言予舟不依不饶地讨要。
她只好再寻了朵略小的芍药为他插上。
言无霜目睹二人的亲密举止,心中不由感慨,皇家相处竟然也能如此轻松融洽。
*
等到宫宴正式开始,言无霜第一次看见她那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
除皇太女外,该来的都来了。
皇帝与季皇后看上去慈祥和蔼,二殿下高贵冷艳,四殿下孤傲难训,五殿下逗趣耍宝,六殿下沉默寡言,七殿下活泼可爱。
还有一位皇叔——毅王殿下也到了,他年纪和季皇后相仿,唯有一位妻子。
遗憾的是,毅王妃因身体不适所以未能赴宴。
席间不免又提及言无霜的失忆症,季皇后贴心地重新给她介绍一遍她的兄弟姊妹。
皇帝亦对她关切询问一番。
言无霜表示自己除了忘了些事,并无大碍。
四皇子殿下言澹柏冷不丁地问:“父皇,不知道礼部那准备得怎么样。”
所指的自然是言无霜成婚的事情。
皇帝道:“一切顺利,不如澹柏你和逸棠一同协助礼部操办婚事?”
言澹柏和言逸棠都未推辞。
也许是出于愧疚,宴席散后,二公主言逸棠叫住言无霜。
“?”言无霜有些不解。
言逸棠抿唇。
“皇姐逃了这门婚事,牵连了你,暂且和你道声歉。”
毕竟同为皇家血脉,但听说言无霜以前一直在苍南山长大,过着贫寒清苦的生活,荣华富贵她倒是没有享受多少,一朝被认回皇室就被迫接下这个烂摊子。
她从侍女那拿来一个厚重的紫檀木匣子,递给言无霜。
“这是一些房产地契和银票,是给你的补偿。”
言无霜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接过。
“多谢皇姐。”
*
归途时,她和画屏绕了条小道。
小道尽头有一座凉亭。
远远地,她们看见两道身影。
毅王正与四皇子站在凉亭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言无霜只看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
宫宴过后,言无霜便没再出府。
皇帝委婉地告诉她,她该好好地呆在公主府里,以免再生出什么事端。
其实弦外之音就是让她别逃婚,好好呆在公主府待嫁。
言无霜呆在府里时,除了与前来探望她的兄弟姊妹见见面外,无外乎就是睡觉、用膳、练剑,还有呆在书房看话本子。
当然,她还写了封信告知她的师父她失忆这件事。
她师父回信倒是回得很快。
信中,她的师父骂了几句老皇帝卑鄙无耻,竟敢变相软禁他的徒弟。
且皇帝当时将她接回皇城的说辞,也并非为了成婚收拾烂摊子,而是认亲。
但此事已要尘埃落定。
她师父只能吩咐她成婚后,若是不满意,直接弃了她夫君回到苍南山上,大不了他和师娘继续养着她。
言无霜正要提笔回信,见窗外画屏走过长廊,正要进入书房,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于是暂时搁笔。
果不其然,一进门,画屏便开口:“殿下,有贵客要来。”
“贵客,是谁?”
“奴婢不知。”
言无霜和她往正厅走去。
走到正厅,只见一位青年背对着她们,端详靠窗的案几上、一只白瓷盆里养的几枝凤尾竹。
听见脚步声,他率先开口。
“这竹子养得并不好。”
声音如同碎玉击冰,冷冽清透。
言无霜凑上去,和他一起去瞧这几枝凤尾竹。
瓷盆中的凤尾竹茎干细瘦,叶片稀疏发黄,看着蔫头巴脑,没甚生气。
确实养得不好。
言无霜认可这位客人说的话:“的确如此。”
“可否将它送我?我拿回府试一试能不能将它养得更有生气些。”
对方客气礼貌地讨要,言无霜欣然应允。
青年谢过她,没再和她寒暄,将手中一本图谱讲给她后便带着白瓷盆离开了。
好在画屏反应及时,她低声询问青年的侍从,“贵客的身份是……”
侍从答:“我家主人名讳为:齐牧白。”
齐牧白?
原来这就是她那位便宜夫君?
她对他的映像大抵是那雌雄莫辨的容貌:似墨画的眉,若秋水的眸,垂首看她时眼底平静如水,神色不悲不喜。
而眉心一点红痣,更衬得他如一尊小菩萨。
*
除了婚前见的这一面外,等到言无霜再次见到对方,已是成婚这一天。
人妖两族联姻,兹事重大,入洞房之前的程序都经过了改良。
天还未亮,言无霜就被叫醒盛妆打扮。
待到一切事宜准备就续,喜娘和画屏带着打扮得珠光宝气、一头珠翠琳琅的言无霜走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公主府。
这是言无霜第二次看见她那便宜夫君。
对方身着大红喜袍,牵过她的手把她带到喜轿里。
言无霜悄声和对方打招呼:“你饿了吗?”
齐牧白一怔。
二人在轿内,红色的门帘阻隔着外头窥探的视线。
言无霜从怀里摸出一包尚且温热的糕点,展开油皮纸,露出糕点的模样。
“饿的话可以挑两块垫垫肚子。”
齐牧白依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模样,道了声谢,伸手挑了块山楂糕,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言无霜吃相堪称随意。
她低头囫囵吞了块桂花糕,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糊不清地说:“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我估计得饿死。”
两人在喜轿内一派岁月静好地吃糕点,喜轿外等候的喜娘有些急了,催促道:“殿下,别耽误了吉时。”
言无霜眨眨眼,应了一声,复又低声问他:“你好了吗,还饿吗?”
齐牧白点头,两人眼神交流一番,他走出喜轿。
轿起。
一路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百姓在路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者有之,接喜糖和铜钱者有之,祝福永福公主未来婚姻和顺者亦有之。
四处都是闹哄哄的,人声沸腾。
言无霜吃了几块糕点,并无紧张的心态,反而伸个懒腰,看着喜轿的一侧,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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