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皇后虽然不得宠,但其狠厉的手段,在后宫的地位不容撼动。
被阿谀奉承惯了,突然来了个直言不讳的,敢出言反驳她的,她倒是很不习惯。
“楚仪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承儿的病还未好,双喜临门替他冲一冲,不是更好?”这个时候,即便心底已经被惹恼,皇后也没露出半点儿不开心。
反而笑脸盈盈,果真‘笑面虎’。
“皇后娘娘,你找人替柳小姐算过吗?”宋楚仪绢帛捂嘴轻笑,“殿下的命格不是谁都能冲撞,更不是谁都受的住。”
“娘娘这么爱惜殿下,日日都派人在东宫门口守着,不会这点儿都不知道吧?”话锋一转,凤眸黯淡一片。
这句话暗示意味极浓,间接告诉皇后,你派在东宫的人已经被我盯上了,你的所作所为也都在我眼里。
只是我不说。
皇后唇角颤动,用余光偷偷看向东宫太子。
脸上笑容突然有点僵硬。
这东宫,又不止她一个人盯着,太子怎会不知情?
太子一句话未说,宋楚仪又威胁个什么劲儿?
反正无论如何,柳青青都必须嫁入东宫。
皇后挺直腰身,扬起下颌,不惜用‘皇后之位’相逼,给宋楚仪一个下马威:“怎么?本宫说的话在你这儿,不好使是吗?”
语气渐冷,“你是半点儿也听不进去?”
对于一个平日爱‘笑’ 的皇后,这些话算是十分厉色了。
她余光往远处瞥去,落在专心致志舀食蛋黄羹的萧承珏身上,语气微寒,“太子怎么看?”
萧承珏面色有点憔悴,懒懒散散靠在椅子上。
皇后问他,他才勉强抬头应了一句,“她会成为太子妃,儿臣的后宫自然该是她做主——”
沉默许久的柳青青听到这句话,伤感之情溢于言表,玉手死死扣住袖子。
她没能想到,这句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哭腔渐显,“承珏哥哥,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小时候说过要娶我......”
“说过吗?”萧承珏吃完最后一勺蟹黄蛋羹,看都没看她一眼,“没印象。”
“提醒你一件事。”他轻抬眼皮,威严厉色道:“你不该这么叫本宫——”
幽深的瞳眸凝望着她,眼底的寒意令人发颤。
柳青青紧紧咬住下唇,身子猛烈颤抖,含泪道:“是。”
萧承珏的确说过要娶她,她到死都记得他这句话。
可后来萧承珏被接回宫后,没多久因病常年戴上面具,她就再也没见过他的真颜。
紧接着,他成为木僵人……醒来后的第一次初见,便是东宫。
他要杀她。
她隐隐觉得他有点不同了,对她冷漠至极,好像换了一个人,把种种过往都忘记了。
“看来有人还没过门,倒先学会用身份威逼了?”皇后虽然面带微笑,但这笑意嘲讽意味极浓,“这要是过了门,还会把本宫看在眼里吗?”
宋楚仪沉着应对,笑道:“娘娘多虑了,我跟我‘小姨’一样,凡事不爱看人‘身份’,跟过不过门没关系。”
“人和人都是一样的,谁还比谁高贵了?”
这句话,令皇后似是被什么东西噎住,那片抹了胭脂的朱唇紧抿,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虞贵妃宠冠后宫,深得皇上特许,一直未把皇后放在眼里,甚至都不爱朝她行礼。
宋楚仪的话,是在间接告诉她:我小姨没把你放在眼里,我也没把你放在眼里。
皇后背过身去,气得五指攥紧,面色瞬变。
这要是嫁过来,还了得?
这般模样,若不在东宫安插自己的眼线,日后她怕是管不住了。
执掌后宫多年,她很快调整好自己情绪,冷静转移话题,“你说太子身子不好,太医看过了吗?”
“不需要太医。”宋楚仪勾唇浅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殿下的身子,究竟好到何种程度了。”
一句话,又堵得皇后半句噎在喉咙里。有些话,她们能说,但善于伪装成‘贤良淑德’的国母却说不得,只能憋着。
众人都是规规矩矩,就她和虞贵妃是个不按规矩来的。
皇后用余光试探萧承珏。
在她看来,一个宋楚仪算得了什么?在她掌控的后宫之中,自己私下就能将她除掉。
而如今萧承珏横在中间,她忌惮的是这位‘突然醒来’的太子。
萧承珏不近女色,她是知道的。
曾经她往东宫塞了多少人,他碰都不碰。
如今出现个美色惑人的狐媚子,待太子失去兴趣,她还怕没有收拾的机会吗?
“阿楚,困了。”萧承珏单手撑头,眼巴巴的盯着宋楚仪。
宋楚仪很自觉的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扶他,“那我们回宫吧。”
今日的柳青青显得格外沉默,仿佛整个人都失去生息,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垂着头,神情厌厌。
路过她时,宋楚仪刻意停下脚步,挑唇:“柳小姐真以为嫁入东宫是为你好吗?”
“不过是‘有人’缺条看门狗罢了。”
话里话外指名点姓的是谁可想而知。
皇后怫然不悦,那张‘温良恭俭’的脸渐渐有点绷不住,阴鸷渐露。
一双玉手攥如石头,仰望着宋楚仪和萧承珏离开。
这些话,宋楚仪不懂事儿也就罢了,但萧承珏一言不发,惯着他来。
东宫这是连明面上都舍不得装了吗?
太子这是摆明了要同她为敌。
***
回到东宫后,宋楚仪坐在床内侧,动手替萧承珏重新换药。
血染红白布,抹药换新。
目光情不自禁落在他背后那道西域短刀所受的疤痕,脑中又迅速回忆起苏将安。
当初在西域,还是苏将安替她挡了这一刀。
前世的爱与恨交织,抹有丹蔻的玉指盖不觉间剜入古铜肌肤。
“嘶——”萧承珏不满意的哼了一句。
“殿下,”宋楚仪连忙抽回手,埋头:“我总是见到你,就莫名其妙的想到另外一个人。”
他坐在床沿边,背对着她,神情在这一刻冷漠下来。
动手敛了敛里衣,随意取件披风套上,“你想到谁?”
“世子殿下,苏将安。”她盯着越看越熟悉的高大背影,樱桃朱唇上下颤动,“这段日子我在想,若殿下就是世子,若你们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言语戛然而止,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抱歉。”
她不该说这么多,这些疑惑,她应该等着嘉逸叔叔把事情真相查出,再来质问他。
萧承珏半阖眼眸,黝黑瞳色无比幽深。
宋楚仪意识到他有点不高兴,从芙蓉床上起身,打算从侧边退下。
白皙玉足被男人拉住,紧紧握在滚烫掌心。
“殿下,”她身子往后仰,揪住裙角,眼底流露出怯意,“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样一双妩媚灵动的凤眸,不自觉间流露的胆怯,将女人柔软之态展露无遗。
她什么都不用做,就令人有强烈的保护欲,又因为她骨子里的倔强耿烈,即便对他有怯意,也把情绪始终控制的很好。
掌心间的玉足光滑细嫩,小小的。
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他如玉笋尖尖般修长的指尖往上划走。
两人越挨越近,呼吸凝为一体。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答应过陪我去见一个人?”他的眼中似有烈火燃烧,极力隐忍克制。
宋楚仪往后倾斜。
这一瞬间脑子混乱,她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过陪他去见魏征。
“这会子出宫,回来恐怕有点晚了。”声音细软,循循劝诫道:“殿下身上还有伤,若不是要紧事,择日再找魏大人吧——”
她往后退一步,他便往前近一步。
这种危险的距离,令她再次感到不安。
在她快要取下头顶珠簪自保的时候,萧承珏抬手往她头顶上方轻轻一按,“不需要出宫。”
床身反向大移动。
待她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一条幽深长廊。
长廊无光,萧承珏熟练点灯。
光线一点一点渗入永无止境的黑暗。
就像那些藏在黑暗之中的秘密,快要被掀开了。
她震惊得嘴巴合不拢,久久难以回神,以至于都没发觉,萧承珏何时拉了她的手。
越往深处走,长廊越深,往后节支越多,就像诺大的地宫。
“魏大人,当初你答应了我。”宋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现在怎么能说话不作数呢?”
宋楚仪在地宫听得很清楚,抬头越发不可思议,屏息凝神,“这条长廊......上面就是上都城各府。”
“嗯。”萧承珏颔首,习以为常,“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魏府。”
“所以殿下昏迷的这些年,你就是靠这个......时刻观察着上都城的动静......”她不可置信道。
萧承珏颔首,指了指顶上的两人,“想不想听他们要说什么?”
事实上,宋楚仪也十分好奇,宋荔什么时候和魏征有勾结,更担心会不会影响到宋家。
她安静顿在原地,听着魏征对宋荔说:“本官说话,什么时候不作数了?”
“宋楚仪的事情,是魏大人要打听的,”听这气急败坏的声音,宋荔似乎被惹恼,“现在没兑现承诺的是你。”
“你小心我把事情败露出去……”后面的话,似是被人捂住了嘴,再也说不出来。
魏征被彻底激怒,再也没了平日里的好脾气,低沉吩咐道:“把她丢出去。”
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魏府重回平静,地下迷宫也重归于静。
宋荔那句‘宋楚仪的事情,是魏大人要打听的……’,令宋楚仪久久不能回神。
魏征究竟向宋荔打听了什么消息?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交易?
她目光瞥向远处。
地宫每个分支大抵一致,唯有一条支节不同,末端有扇门,与上层的府邸相连。
“你把你阿爹、你把宋家交到我手里。”话语落下,萧承珏修长双臂已经从她身后绕紧盈盈腰肢,在她耳边小声呢喃道:“我把我的所有也告诉给你了。”
半黑半明之处,掌间柳柳腰肢细软。
氛围因男人微促呼吸渐显暧昧旖旎。
宋楚仪怔在原地,目光一直落在那扇门。
按照上都城的布局,那扇门通的该是世子府邸。
“阿楚。”这一刻的萧承珏有不同以往的动容,硬朗下颌轻抵玉肩,不经意间撩拨冰肌玉肤,“我馋你。”
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会带有些许嘶哑,熟悉感席卷而来。
宋楚仪愈发冷静,回头很认真的看向他,双手抚上他的那方黑色面具,“我想看你的真正面容。”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困惑。
她必须确定他究竟是不是苏将安。
如果他就是苏将安,她该怎么面对他前世的恩怨好坏?
怀着复杂的情绪,她用力撕开面具上的系绳。
忽然安静,只听见面具落地的细碎响声……
她与他,两目交汇。
很快,一个深深地吻落在她两瓣柔软的樱桃唇片,不安分的咬噬……
仿佛又回到她初次来东宫的那夜,这男人可怕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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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还俗吗?》
十六岁那年,某个深夜,小师父顾辞霜破了戒。
始作俑者徒儿叶迟承答应她:我会娶你,你等我。
一匹快马离开弥月山,那人就再也没回来过。
两人相见,已是半年时光。
顾辞霜挺着大肚子,叶迟承却说什么都要杀了她们的孩子,给其他人做药引。
藏红花、麝香……男人什么招数都用过了。
顾辞霜也在无数绝路中对他彻底绝望,一尸两命走了。
*
重回一世,顾辞霜又回到承王府,回到怀胎八月的时候。
没有藏红花、没有麝香……有的只是叶迟承小心翼翼的爱护。
顾辞霜怀着前世的怨恨,娇柔软香的玉指轻轻一勾,男人再次醉倒温暖香。
这次,她说什么都要让他尝尝‘失去’的滋味!
而当孩子越长越大,叶迟承惊讶的发现:这……孩子怎么长得越来越像他?
自己难道……弄错了?
①男主比女主大,师徒恋。
②甜甜的追妻火葬场,不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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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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