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放好的,你怎么又拿下来了。”
秋桂花转头瞧着胡月把她刚刚放好的腊排骨,抽出两条出来,上前问道。
“备的节礼够多了,这排骨也留点咱自己吃。”
胡月也是头回吃到这样的腊排骨,除了有些废牙口,那是越嚼越香,一块就能下去一碗饭。
“就腌出来六七斤的腊排骨,留了两斤下来,又吃了两回,也没多少了,快放回去。要是喜欢吃,回头我去镇上再买些排骨回来腌上,到了年三十准能吃上。”
秋桂花拿过那两条排骨又给塞了回去,上下看了看准备的东西,“还要添些什么吗。”
“还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搬家呢。”胡月指了指推车上大包小包的,“我都没地方坐了。”
“委屈你走这一回,回去要多住几日呢。”
一大早起来,忙忙碌碌过后,送他们出了门,叶遇舒看着秋桂花又背过身抹起了眼泪。
这场景似有些眼熟,记起上回八月节,胡月回去送节礼,也是如此。心想她们感情果真不错,胡月每次离家,秋桂花都会不舍的哭起来。
石青越还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想来应该是些安慰的话。
这段时间无事,外头又冷,吃过了晚饭,二人及早上床歇息。
“我还以为是你们这里的习俗,都要给媳妇夫郎准备这么厚重的节礼回家呢。”
这个天难得有人来串门子,怕都是今天看到石青川拉着那一车东西,带着胡月回娘家,过来打听消息的。
从那一言一语的试探中,叶遇舒才觉出有些事是自己想差了。
石青越闻言,想了想才缓缓开口,“是我们亏欠了她。”
叶遇舒听到这话,侧身贴着他,等着下面的话。
“月月家里,家底子说不上有多厚,可比我们当时好多了。那过门头两年,别说过个舒心日子了,时常还得受气。后来,你,你应当也知道,那头一个孩子没保住。”
这事叶遇舒自然是知道的,是以想起那些人来,他都恨得牙痒痒。
“分家时,月月才出了小月子,不说好好养着,这山上山下,地里家中,什么事都要忙活。那时候她双手粗糙的,伸出来跟我和青川这种做苦力的汉子似的。”
叶遇舒听着石青越说起他们以前的事,心里佩服,胡月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却也是坚韧的很。
“这么好的儿媳妇,怪不得每回月月回去,娘都要舍不得的抹眼泪呢。”
黑暗中,石青越一顿,许久才开口,“那倒不是,娘是想舅舅他们了。”
“啊,那,那……”叶遇舒进门这么长时间,未从听过他们提起,也没见秋桂花走过亲戚,他还以为石青越外家没人了呢。
“那现在又没事,咱陪娘回去看看呗。”
“回不去了。”
“啊,娘,娘也是逃难来的,和家人走散啦。”叶遇舒想到自己,那这种情况也并无可能。
“没有。”石青越轻轻拍了拍他,“是我舅舅搬家了。”
“啊!?没说搬到哪里去吗?”
“那段时间家里也乱的很,分完家,一切安定后,我才过去一趟,这才发现整个村里人都搬走了。”
“怎么会!?”
要不是他们那种天灾,谁会轻易离开家乡。
“咱们这整个城邑耕地不算多,我舅舅家往南,离咱这有二十里,田地比我们这块还少。那两年连着雨水少,地被糟蹋的不成样子,没活路了,大家都往外走找出路呢。”
“也没找人带个信儿过来。”
叶遇舒觉得奇怪,二十里是不近,但关系这么近,不该不知会一声。
“是啊,我也想舅舅是个细心的人,就算突发状况走的急,也不会不通知一下。后来找了一圈,还是从村里其他人家亲近的人那里询问到,舅舅当时应该是托人带信过来的,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我们没收到。”
“那这几年就没音信了。”叶遇舒追问道。
“没有,一直托人打听,也没打听到。这两年天公作美,风调雨顺,今年那边都有人搬回来了,过去问了也没舅舅的消息。”
那怪不得秋桂花要抹眼泪了,这都是外嫁的女儿哥儿回家的日子,就是他想起故去的双亲,心里还有些不得劲呢,更可况她这家人还健在。
“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遇哥儿呢。”秋桂花看只有石青越一人回来,先前明明是两人一块出门去的,
这几天家里只有他们三人,院里安静不少,叶遇舒时常跟在秋桂花身边,忙前忙后的献殷勤。
秋桂花还以为叶遇舒是怕她闷着,逗她乐呢,就拉着他道:“你别给我这转悠了,让青越带你在村里转转,这过年,村里人差不多都回来了,有好多人没见过,过去认识认识。”
“也不知附近哪个村子有喜事,刚刚大路上过来一队吹喇叭的。碰巧村长找我,他就自己跑去玩了。”石青越说道。
“哦哦。”秋桂花也隐约听到了那声喜乐。
“这是给谁做的衣裳。”
通体的牙红,这颜色再亮点,就是嫁衣的颜色了,而且这料子瞧着比一般嫁衣还要好。
这块料子是秋桂花自己去挑的,原本石青越前两天刚瞧见,还以为是给莹哥儿做的过年穿的新衣,如今看这身量,明显是成人的。
“给遇哥儿的。”
石青越一听,想着叶遇舒穿上的模样,愣神片刻后,一想到别人也会一直盯着他,又皱了皱眉,“会不会太亮眼了。”
“不会,过年穿喜气,瞧,多衬他啊。”
衣服做的也差不多了,秋桂花展开仔细一瞧,心里满意极了。从叶遇舒那身嫁衣卖了以后,她心里就有疙瘩,现在可算是解开一点。
“怎么买这么好的料子,给月月做了吗。”
石青越心想,给石青川添了节礼,再做这么两身衣服,秋桂花手里怕是干净了。
“没,就给遇哥儿做了。”
“嗯!?”石青越一愣,在石老太太手里过一遭,秋桂花对他们兄弟二人,凡事公平公正可是做到了极致。
“月月那里花过了,把钱给遇哥儿,他肯定又不要。所以我就添在这衣服上了,买了好点的料子。”
原来如此啊!
“对了,村长是有什么事啊。”秋桂花想起他刚刚的话,又问了一嘴。
“田地有消息了,村长说村里有人要卖田。”石青越没想到这么快能有消息,说起这事,语调里尽是轻快。
秋桂花一听这话,连忙放下手里的活,高兴的问道:“真的,谁家啊?几块地?在哪儿啊?”
“就,就村前排东角尽头的那家,准备自家留两块地,把其他三块都卖了。村长说他们家常年在外,如今是有心做点小生意,想卖了地换些钱做本呢。地离咱们家也不远,就隔了两户人家。”
不常来往,石青越开口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那家人。
“哦。那是你三哥家,他家就老两口在家,我也听说过他们儿孙以后不打算回来了,村长有说什么价吗?”
石青越点点头,“村长说那地不算顶好的,可也不差,按现在的行情,五六两一亩,反正几块地要不了二十两。”
“合适,你身上钱也够,那直接要了呗。”秋桂花道。
“要的,不过村长说先给一两做定钱,等明年麦口时,两家再坐下来细谈过契。”
秋桂花当然明白,这如今地里都下了种子,有一茬粮食在呢。
“那你是回来拿钱的。”
这出去转悠,身上总不会带这么多钱。
“嗯。”
“那早说啊,快去啊,村长应该还在等着吧。”
这边石青越出门不久,叶遇舒就回了家。
“娘,青越没回来啊。”他刚刚从村长家过来,没看到石青越。
“你说你们两个,就这点路,还能岔开了,他刚走呢。”
“哦,对了,娘,外面好多人在绣荷包呢,咱们这有什么习俗吗?”
叶遇舒拉过板凳,坐到秋桂花的身边,好奇的问道。说是好多人,可他瞅着好像每家都在做呢。
“算是吧。”秋桂花停下手,跟他解释道:“咱们这地方田地不多,全靠它过活也实在不行,基本每家都有人出去做工。这出门在外带上一个家里做的荷包,久而久之,算是个平安符了。”
“这样啊。”叶遇舒点点头,算是了解到了。
转头又一想,石青越虽然不离家,但在山上跑着,应该也要一个平安符。
是以等到晚上,二人回屋,还没熄灯,叶遇舒就先问他,“荷包,你喜欢绣点花纹的,还是简单一点的。”
石青越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想想还是答道:“简单一点的吧。”
“是吧,我也觉得简单一点的好。喏,给你。”叶遇舒一乐,连忙把背在身后的荷包递过去。
雪青色的荷包,样式就是他们平常用的。因为布料就剩这一块了,叶遇舒又觉得这个颜色漂亮,没舍得裁掉,所以要比一般荷包大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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