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玉藏锋抱着云揽月大步流星地踏入暖阁,他抬眸,映入眼帘的是那两鬓的银发,顿时湿了眼眶。
满屋子女眷还未反应过来,他突然 “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震得地砖都颤了颤。
“啊啊!!”娘!儿子不孝!回来迟了!
他嘶哑着喉咙喊出一声,眼眶通红,泪水混着脸上的泥灰滚落,打在云揽月脸上!
老夫人刚站起身,就被这扑面而来的酸腐汗臭熏得眼前一黑,缓了缓再定睛一看,这野人满脸胡须乱如蓬草,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就像山魈成精!
霎时间,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手指哆嗦着指了他两下,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母亲!”谢夫人尖叫一声,手里的绣帕都吓掉了。
她的女儿更是直接躲到了屏风后,只探出半张脸,颤声道:“快,快叫护卫!叫府医!这野人莫不是来索命的?!”
屋内顿时乱作一团,女眷们捏着帕子掩鼻后退,几个胆小的丫鬟已经腿软得跪坐在地。
云揽月趁机从玉藏锋怀里挣脱,踉跄两步站稳,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襟,先一步按住老夫人的人中,强忍眩晕高声道:“都别慌!这位壮士并无恶意!”
她声音清亮,如定心丸般让混乱的场面稍静。
玉藏锋还跪在原地,急得“啊啊”直叫,伸手就要去摇,吓得谢夫人抄起茶盏就要砸他,“你!你别碰母亲!”
“二嫂,住手!”云揽月一把打歪谢夫人的手腕,转头对玉藏锋厉声道:“你,站远些!”
玉藏锋被她一喝,竟真的缩回手,委屈巴巴地往后挪了半步,像只被主人训斥的狼狗。
剑拔弩张之际,案桌上的玉归安不知何时站到了桌沿,小手拍着,激动地叫唤:“娘亲!抱抱!”
云揽月余光一瞥,吓得顾不上老夫人,提起裙摆奔了过去,“安儿乖,千万别动啊!娘马上来抱你!”
可有人比她更快,“噌”地一下就冲了过去。
玉藏锋激动地伸出手臂,盛在玉归安的下方,“啊啊啊!”我儿子都会说话了!别怕,爹爹来了!
只是他等了很久,那小小的身躯都没落下,抬眼一瞧,他儿子被那个小白脸抱在怀里,甚至他儿子还亲了小白脸一口!
岂可修!
但下一瞬,他的手被云揽月拍开,眼见着那三人站在一起,心头的怒意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抢!抢过来!全都抢过来!
顿时,屋内又乱作一团,人人都找趁手武器握着,时刻准备给野人一击。
“快带安儿离开!”云揽月离得最近,那如野兽般的嘶吼令她的心突突直跳,将二人推远,独自一人站在玉藏锋面前。
她眉头微蹙,尝试安抚道:“我知道你担心安儿,但是你身上太脏了,安儿万一生病怎么办?”
奇迹般地,嘶吼声戛然而止,玉藏锋的眼眸亮了三分,忽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发出委屈的呜咽。
“啊~啊~”对不起媳妇儿,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他笨拙地拍打他的狼皮裘,扬起一片尘土,惹得云揽月掩唇轻咳,她强颜欢笑一声,叫下人带玉藏锋去收拾一番。
这一幕让众人都松了口气,这野人能听得懂人话就好,好像只对云揽月言听计从!对他们没什么兴趣?
下一刻,野人朝他们扑来,挨个熊抱。
“啊!啊!……”二嫂!三嫂!四姐!……我好想你们啊!我一会儿再找你们叙旧!
“你!”谢夫人受不了,直接晕了过去,其余的人虽说嫌弃不已,但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感觉是个很可靠的人。
终于这场闹剧短暂结束,真正的意外还在酝酿,午时一到,众人也都焕然一新,入席就坐。
云揽月抱着玉归安挨桌敬酒,宾客也欣喜地往孩子身上挂福彩。
“汪汪!汪汪!”
忽然一阵犬吠由远及近,只见瑞雪如离弦之箭冲进厅堂,撞翻了下人们端着的珍馐。
“汪汪!”瑞雪惊恐地窜到她的裙摆后,浑身发抖。
紧接着“砰”的一声,雕花屏风被撞倒,披头散发的玉藏锋赤足追来。
他显然刚沐浴过,乌青长发还滴着水,却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袭大红寝衣。
偏偏是那件她和嫁衣一起亲手缝制的,关键是上面的鸳鸯紧紧绷在野人身上,一览无余!
“你……”云揽月霎时红了耳根,斥责的话咽了下去,她一直收在箱底,竟还能翻出来!属狗的吗!
玉藏锋却浑然不觉,他盯着瑞雪,呲牙咧嘴,“啊啊!”坏狗!咬坏媳妇儿送我的衣服!早知道当初就不将你送给媳妇儿!
突然,瑞雪停止发抖,小心翼翼凑近玉藏锋,在确认有熟悉的味道后,疯狂摇尾巴,扑上去舔他的腿。
玉藏锋抬脚躲开,瑞雪却紧追不舍,“啊!啊!”走开!我现在很讨厌你!
满堂混乱中,云揽月望着那一人一狗,恍惚看见三年前,玉藏锋揪着小瑞雪的脖颈,甩手丢到她怀里,“这只狗太烦了,你要能受得了就养着吧!”
明明是只黏人的乖狗,却被人讨厌,就像她每次找机会在玉藏锋面前露脸,人却每每避开,就连洞房花烛夜,要是酒里没下药,只怕根本不会有如今的她。
“瑞雪,过来!”但瑞雪左右扭头,就是不动,她暗暗咬牙,又道:“猪肉干!”立马,就跑了过来。
她气得轻轻踢了脚那只打滚撒娇的狗!真是记吃不记打!想她那会儿养了这么久,玉藏锋一来立马不认主子!和今日如出一辙!
“啊啊~啊!”媳妇儿踢得好!这傻狗就是欠打!看它以后还敢不敢乱动你的东西!
云揽月将孩子交给奶娘,扭头训斥道:“别啊了,你快回去将衣服换了!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玉藏锋拽着衣服死死不松手,“啊啊!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件自己的衣服!但媳妇儿听我解释,这衣服不是我弄破的,是它!谁知道瑞雪养在屋里!
云揽月秀眉挑起,“不换也得换!今日安儿的生辰宴要是被你搞砸了,我就将你扒光,丢到大街上!”
“啊!啊~”好不容易穿上媳妇儿做的,不想换!但为了媳妇儿和儿子,我听话。
云揽月没时间只管他,转身致歉,安抚宾客,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声响。
“夫人!大事不好了!后院……后院着火了!您的屋子走水了!
奴才们找衣服的空挡,那野人跑了,不一会儿就听见您屋里的动静。
于是奴才们立马追着瑞雪和他跑了过来,事后才知道那野人打翻了烛台……”
“啊?”媳妇儿不是我!
但云揽月压根没理会,她要的是结果,“愣着干嘛!还不快救火!难不成要等烧到前院!”
她不由得厉声,好不容易拿到的管家权,偏偏接二连三的出事!
清晨那个梦果真不是好兆头!
她扭头,又朝玉藏锋下命令:“你要是能听懂,就赶紧去,你惹的祸,你负责擦干净!”
“啊!啊啊啊!”媳妇儿别气,别着急!我这就处理!一切都有为夫在!
玉藏锋像得了圣旨,浑身充满了力量,“啊啊”叫着冲出厅堂,赤脚踩在碎石路上也浑然不觉疼痛。
那件大红寝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胸前的鸳鸯仿佛要飞出来。
云揽月望着壮汉的背影,突然心头一跳,她猛地想起什么,脸色瞬间煞白,转身就要追上去,却被刘嬷嬷拦住。
“夫人,老夫人已经醒了,正问起刚才的事,宾客要是已安置妥当,还请到春晖堂一叙。”
云揽月咬了咬唇,走向另一边,她只能在心中祈祷,千万别让此人发现,不过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暴露……吧。
而此时,玉藏锋已经冲到了后院,滚滚浓烟从窗口涌出,火舌舔舐着雕花窗棂。
下人们乱作一团,提桶的提桶,泼水的泼水,却收效甚微。
“嗬!”玉藏锋大吼一声,推开挡路的下人,扛起水缸直接冲进了火场,开出一条道。
“哎哟!这位壮士!好力气!”下人们纷纷跟上那如蛮牛般的身影,就需要这不怕死的!
屋内热浪扑面,玉藏锋眯起眼睛,迅速扫视四周,确实是歪倒的烛台引燃床幔,万幸屋脊没有被烧,就是烟大了些。
二话不说,缸内的水倾泄而下!
“啊啊!”水!快递水过来!
他扯着嗓子叫喊,那气势让外面的下人们也跟着行动起来。
火势渐灭,玉藏锋环顾这三年未进的房间,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
梳妆台上的铜镜,他特意找人打磨,只为媳妇儿的笑容清晰地映在上面。
窗边的软榻,他亲手丈量制作,还有那张雕花大床……他只睡了一次!不,半次,他就急匆匆披甲上阵!
突然,目光被定住,他踢开床榻下松动的木板,露出下方的暗格。
玉藏锋的心猛地一跳,他蹲下身,破开落灰的木盖子,一个严严实实的包裹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媳妇儿藏了什么宝贝?
没人能拒绝秘密的诱惑,如今的他更是不例外,熏黑的手指解开包裹。
当看清里面的物件时,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玉藏锋:啊啊!啊~媳妇儿,你听我解释!不是我干的!真的!
云揽月:不是你,是谁啊?狗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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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梦!不是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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