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豁口处还能严丝合缝的拼接上。
......
这哥儿就拿这玩意儿给他擦脸?
“坏了!”孙荷香一声惊呼传来,打断了陈淮安的思绪,他看过去。
竹笼盖子被揭开,大团白雾从侧边跑出来,正中间米饭倒是汲取不到热量,烟雾缭绕间他看不清孙荷香的表情,只听见声音和看见手上动作,“这蒸笼上怎么这么大个口子?我说这饭煮了半晌咋还是夹生的!”
她拿起一块还没熟的面团,糊在上面,试图封住竹篾年久磨损的洞口。但面团一脱手便滑落至底,“这可怎么办?”,她左右观摩,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拯救。
陈淮安上前,“我有办法,麻烦嫂子给我找个长条的布巾,最好是吸水性好的。
没等孙荷香动身,苗翠兰就拿来一块几尺长的粗麻布。
陈淮安接过麻布,先放在水里完全浸湿,然后又用力拧至半干,湿布密封性比干布好上很多,但太湿又会滴水。
他把布条像围巾一样缠绕在蒸笼周围,并在顶上放一个陶碗用于固定,防止蒸汽上行时被顶开。
陈淮安做完一切,用怀里那块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嫂子,这蒸汽最爱钻缝隙,用这湿巾一裹,它就无路可逃了!”
孙荷香看着密封的蒸笼,“哎呦,翠兰,你家老二脑子挺好使!”
“哼,就怕他聪明用不在正途上!”苗翠兰嘴上吐槽,心底还是一丝欣慰,这老二不混时,还人模人样的。
等荠菜焯水,简单凉拌,一餐饭便算完成。
堂屋还没来得及收拾,众人抬了一张方桌,置在灶屋里,将将落座,院子外突然传来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声音。
“陈淮安在哪!陈淮安给老子滚出来!”
陈淮安眼皮一跳,找他的?
这声音浑厚、中气十足的样子,好像不太好惹。
众人闻声出门一探究竟,陈淮安落在最后,走到堂屋就看见一个刀疤脸汉子带头冲在前头,后面跟着几个身材健硕的汉子,手里拎着棍子,凶神恶煞的叫嚣。
一群村民闻声而来,却也只敢远远观望,不敢上前。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挎着篮子,他瞧见前面那户的汉子手里还端着碗,正一边刨食,一边往院子里瞧。
“这不是千金坊的刀疤李?这陈老二是欠了千金坊的债?”
“这刀疤李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好奇问道,他平日里只顾着读书,哪听过这刀疤李,王八李的。
“刀疤李你都不知道?千金坊你总知道吧,咱镇上唯一的赌坊,“他附近的中年汉子打量他一眼,发现问话的是赵家老二,人家一个童生老爷,天天埋在书堆里,不知道也正常。
他言语更热切一些,“听说这刀疤李原先是那山上的山贼,不知为何几月前招了安,被千金坊老板看上,收去干这收债的事!”说道这儿,他压低些声音,畏惧的看了一眼那人,“听说他手上好几十条人命呐!”
赵顺听后也顺着看去,那人脸上一道狰狞刀疤,从左脸眉梢一直蜿蜒到右颊嘴角,横穿男人整个面部,看起来甚是恐怖吓人,他打了个颤,刀疤脸似乎有感,朝他们这边扫来,吓的两人立马噤声,缩倒人群后去。
刀疤脸叫嚷半天也不见有人理他,他今天收债从东村一直到北村,收了五六个村子,就剩这最后一户,他眼瞅着到了晌午,干脆一起收完,免得下次多费腿脚,他肚中空荡,路过这几户人家都炊烟袅袅,饭香扑鼻,尤其是到这院子后,肉香浓郁,激的他更饥肠辘辘。
他十分不耐烦,伸腿一踢,一脚踹在院门上,木门'哐当'一声倒地,木屑飞溅,吓得周围村民后退好几步。
“他奶奶的!你不是说陈淮安在这儿嘛,人呢?”他抓过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妇人,拧着她的衣领恶狠狠说道,“你这婆子要是敢耍老子!老子剁了你的手!”
那妇人正是林寡妇,她今早看见陶十七家动土,好奇往里看了看,结果看见那扫把星陈淮安和陶十七那哥儿有说有笑的,这哥儿真是不守夫德,跟个赌鬼厮混!等他嫁过来,她一定让她家柱子好好教训教训他!
直到快晌午,这屋里居然传来了炖肉的香气!她馋的滴口水,她已经半年没见过荤腥了,这混子凭什么吃肉!这陶十七合该拿来献给她这未来婆婆才是!
又想到这陈老二几次三番羞辱她,她越想越气,正巧,这时候她看见有人在村里打听陈淮安住处,这刀疤李她认识,一看就是来讨债的。
来的正好!她快步上前给刀疤李指路,这刀疤脸出了名的狠毒,她要看着陈淮安被教训!
谁知到这儿后半晌无人应答,这刀疤脸竟朝她发起火来!
“大人息怒!这陈淮安就在里头!我亲眼瞧见的,他肯定听到您威武的声音吓得躲起来了!对!躲起来了!”林寡妇越说越自信,她指着屋里比划,希望这凶神直接冲进去把陈淮安打一顿!要是能剁掉一只手更好!
刀疤李放开林寡妇,往旁边“啐”了一口,朝身后的几人挥手,“他娘的!给老子砸!”
他身后的打手听后也不含糊,提起手里的棍子就朝里屋走去,为首的汉子是平日里要债最卖力的,每要到一笔债,他就可以多分银钱,在刀疤哥面前也更说的上话,谁知他左脚刚踏进里屋一步,就被一脚踹飞出来!
“哎呦我去!谁他娘的敢踹老子!”那汉子被踹的仰躺在地,痛的直呼‘娘’!
“你爷爷我。”陶十七腰佩一把大刀,大跨步走出来,语气里是森然冷意。
他没有看地上的汉子,而是直面刀疤脸,“院门是谁踹的?”他左手握着刀鞘,食指摩梭着上面的纹路。
刀疤脸看出来的人,身姿高挑,发带飞扬,五官凌冽张扬,举手间充满江湖气,但眉心一点淡红,这显然是个哥儿?
这没说欠债的是个哥儿啊?他狐疑的打量眼前人,“你就是陈淮安?你欠千金赌坊的三两银子已经逾期,利息翻倍,现在一共欠了六两!”
“你今天要么还钱!要么——就拆了你这房子!”
周围村民听见陈淮安欠了六两时,都吸了一口冷气,这六两可抵得上丰年一岁的收成!
“六两!天哪!这么多钱!这陈老二好吃懒做,怎么还得上!”
“就是!怕是把陈大牛一家抵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陶十七身后几人听了也都十分惊讶,纷纷朝陈淮安看去,却发现他们身后空无一人,竟早已没了踪影??
苗翠兰气的脸红,连连跺脚,“这个扫把星!还以为他改好了,原来都是做面子,为了让我们给他抵债!”
陈大牛愣住,原来这几日的几声‘大哥’都是为了这个,他本也奇怪,原先死活不肯改姓的人,怎么一夕间就愿意了?
他失落的摇摇头,朝外面走去,却被苗翠兰一把拉住,“你干什么!这可是六两,你拿什么给他还!抵房还是卖地?!你儿子的命还要不要?我们一家还活不活?”
苗翠兰句句铿锵,每句责问都像用锤子敲在他的脊背上,他埋起头来,瞬间像老了几岁。
“是啊,大牛,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也管不了!你想想小石头,这每年的药钱。”苗翠兰哥嫂也在一旁规劝,“让他们去隔壁找那泼皮,要打要杀都随他们意,你就当你陈家没有这个弟弟!”
陈大牛想起儿子乖巧的脸,和每每发烧昏迷时嘴里嘟囔的“爹爹~疼~”他停下脚步,终没有再上前。
面对刀疤脸的威胁,门外的陶十七丝毫不退,并淡定的又问道,“我说——院门是谁踹的?”
刀疤李被一个哥儿喝斥,顿时怒从心起,“找死!”
说着一群人冲了上来,陶十七并未拔刀,而是直接用刀身为武器,一个横挡挡住击来的木棍,抬腿利落一踢,再往右边一扫腿,几人相继倒地。
说到底这几个打手都是一些地痞无赖,没有真功夫,而他跟随父亲走镖多年,江湖闯荡,一些简单拳脚便能收拾他们。
他把刀又挂回腰上,双手叉腰,抬头挺胸,盛气逼人,“给我赔钱!”
刀疤李被吓得不敢上前,他那当过什么山贼,不过是当年跟在绿林屁-股后头赚点捡尸财,那鬼哭岭的山贼被官府一锅端后,他就假扮山贼招安,有了这要债的肥差。
“你......你这哥儿太不讲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闹到官府,那也是我们有理!”他娘的!这最后一户竟是个硬茬儿!
陶十七嗤笑,这流氓地痞一看打不过,竟搬出官府来,他没读过什么书也知道,这事儿闹到官府也是他占理。
而且!耽误他干饭的人都是坏人!
他挑眉,不以为意,“那就试试。”
刀疤脸看这哥儿软硬不吃,脸黑如锅底,片刻,他眼珠一转,立马换上狗腿的笑容,“小兄弟,我们这也是替人办事,赚点辛苦钱,您看您这上梁盖瓦的,肯定也不差这点钱,不如补了咱这银钱,让咱兄弟们好交差不是!”硬的不行,他便来软的。
“大人......这不是陈淮安......”林寡妇见刀疤李认错人并未阻止,这哥儿不把她放在眼里,正好给他个教训,谁知他竟如此能打,连刀疤李都不是对手,他怕刀疤李事后找她麻烦,不得不出声提醒。
“你要讨债也得找对债主,跑到我门前来撒什么野!”陶十七看在苗翠兰夫妇面上,先前并未说出他不是陈淮安,眼下一看瞒不住,便也顺势承认。
他可不是什么菩萨,谁对他好,他就十分回报,谁对他不好,看他一个哥儿好欺负,想在他这儿讨到便宜,那可没门儿,他定要十分讨还!
刀疤李一听他认错了人,害他白赔了一顿不是,气的眉毛倒竖,伸手就要打她。
林寡妇吓得捂住脸,但余光瞥见屋里的陈大牛夫妇,突然高呼,“那个!那是陈淮安大哥大嫂,他们可以还债!对!那个是他们的房子!”说着转身指向背后的瓦房“你拆这个!准成!”
那对夫妇一看就是普通的庄稼人,好拿捏,这哥儿他可招惹不起。
“走!”刀疤李招呼着人手朝对面走去。
苗翠兰一看霎时坐不住了,她脸色铁青,扑上前去拽住一个汉子,“天杀的!那是我的房子,陈淮安那个白眼狼!他早就跟我们断绝关系了!”但她哪里是汉子的对手,被一把推开,跌倒在地。
“哇哇哇~”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响亮的哭声,在屋里玩耍的小石头被外面的动静吓到,哭出声来。
旁边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女孩儿捂住他的嘴,“别怕,我哥很厉害的,他会把坏人全都打跑!”说着做了一个挥拳的动作。
陈大牛眼看妻儿被欺负,随手找了个棍子就要上前和他们拼命!
陶十七拉住陈大牛,俊眉拧紧,薄唇轻咬,毁了他的门不赔!还想跑!看他不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他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腕白皙细腻,紧绷的肌鞘线条却清晰如刻,眼看就要上去揍人,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大人不是要找陈淮安?怎么拆上别家去了,根据大昭律令三百二十条:无故强毁农户房屋者——
“笞三十至仗一百。”清润的嗓音说的不急不缓。
众人朝那处看去,不是那逃跑的陈淮安是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