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臻发了疯,进门就举起匕首,捅向自己的姨父。
今觉都忘记了反应,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匕首的寒光,等到意识回笼,已经来不及阻挡柳叶臻近前。
惊声尖叫起来。
柳之夏坐在椅上,犹自不敢置信。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花瓶击中了柳叶臻的后背,令他踉跄了下,刺歪了方向,钉在了几案上。
柳之夏这才恍如从噩梦中醒神,扬手挥了柳叶臻一巴掌。
“柳叶臻!你看清楚我是谁!”
柳叶臻鬓发微乱,偏了脸,又移回,一只手拔不出,两只手紧握匕首使劲,充耳不闻柳之夏的质问。
今觉冲上来,撞开他,将主君拉起,退到一边,张开双臂护卫。
柳叶臻抓紧匕首,身子一歪,竟是拔了出来,又一次举向自己的姨父。
本能促使今觉闪躲,连连后退,绊倒在地,露出了身后的主君。
柳之夏失望透顶,颤着身子呵斥,“柳叶臻!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的姨父!杀人偿命!鸾玉不会放过你!”
柳叶臻哈哈哈的笑起来,举着匕首,指着柳之夏,“表姐死了!姨父!我不会再让你碍着我的路!我要做上官家的主君!”
柳叶臻冲上去,柳之夏满目震惊,都忘记了闪躲。
眼见匕首尖就要刺入他的心口,一道身影突然横插进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柳之夏瞪大的眼睛,望着面前乍然失去血色的脸,“桑岑……”
桑岑气息急促,疼痛令他几乎说不出话,而身侧一道熟悉的身影,目光看着他,就像是幻觉一样,紧要关头给予他一份清明。
“妻主……”
上官芸手摸上夫郎脸庞,“你怎么这么傻?”
桑岑轻轻蹭了蹭,眼角洇红,“爹爹是妻主最重要的人。”
柳之夏窝心极了,眼泪盈满眼眶,扶住他,“傻孩子,我从前那么待你……你竟然……”
赶来的茯苓看到这一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惊呼一声。
“小公子!!”
迈过门槛的时候,都险些绊倒,跌跌撞撞的近前,才发现上官芸手紧握着匕首,血不断的滴落,而刺入小公子身体的匕首就这么卡着,不知深入了多少。
茯苓不知所措,根本不敢莽撞的有半分动作,而握着匕首的柳之夏眼睛傻傻的看着死而复生的表姐的脸,唇瓣张阖,像是踩在深渊边沿,摇摇欲坠。
上官芸抹去夫郎眼角的泪,侧首,脸色冷冷的看着柳之夏。
“松手。”
柳之夏失力般的松开,退后几步,跌坐在地,压根不敢相信明明死了的表姐就这样活生生,好端端的出现在眼前,仰着头,眼睛的泪不断的往下掉。
上官芸并不再看他,微松了手劲,不让匕首晃动。
“爹爹,命人收拾一处干净的地方。”
“好好……”
柳之夏抹了泪,转身,亲自去盯着人办了。
上官芸将夫郎揽进怀里,就这样站着,任由他抱住自己。
“妻主,我好想你。”
上官芸垂着眸,嗯了一声。
桑岑眼泪扑簌簌的落,“好疼呀,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上官芸揽紧人。
桑岑却眼泪流的更凶,“妻主……对不起,那会儿你一定比这更疼吧。”
上官芸下巴碰在夫郎发顶,微低首,“你知道就好。”
“唔”,桑岑更难受了。
上官芸无声叹息,“别让爹爹察觉此事。”
“我不会说的……”,桑岑呜咽一声,“我不敢。”
“还算聪明。”
上官芸点头。
桑岑眨巴了下眼,悄悄抬起,“那妻主可以原谅我了吗?”
上官芸对上夫郎期冀的眼眸,“两码事。”
桑岑泪水汹涌,“妻主还要休了我吗?”
上官芸移开目光,落在地面。
“如果有不得不那么做的隐情,你据实交代,我查证后,自会告知你,我的决断。”
桑岑抿了下唇,眼睛红红的,泪水断了线。
“我嫁进上官府前,不知道上官芸就是妻主……没有成心算计。”
上官芸眉梢微动了下,“这是什么话?”
桑岑微微咬唇,这会儿都忘记自己才受了伤,委委屈屈,“妻主都没觉得我有点眼熟吗?洞房花烛夜,妻主掀开盖头,有没有一点点感觉你的夫郎我似曾相识?”
上官芸回眸,凝着夫郎的脸,半晌不言语。
桑岑小希望打破,有些颓丧的半垂眼帘。
上官芸却开了口,“你生的好看,我平生仅见,无人能出其右,若见过,我不会忘记。”
桑岑泪水刹住,抬起眼,失落被夸赞淹没,妻主竟然那么中意他的脸。
桑岑有些懊恼,当时怎么就装扮的那么寒碜。
若是能让妻主惊鸿一瞥……
这会儿,就该是互诉衷肠了。
上官芸看着夫郎神色,微扯了下唇角,“在想什么?可是还没编好?”
桑岑依旧带着可惜,低低回,“才没有,我说过要对妻主坦诚的,才没有要骗妻主。”
上官芸看着夫郎虽还白着的脸,但已经忘记疼了的样子,嗯了一声。
桑岑,“妻主,你要相信,我们是命中注定。”
上官芸睇眼夫郎,“是……吗?”
桑岑小幅度点头,“绝对不是美人计,因为我早就被妻主迷住了,都是发自肺腑,想要妻主也喜欢我,所以我才……”
桑岑说着,苍白的脸微红。
上官芸看着,“怎么不说下去了?”
桑岑,“大庭广众,我害羞。”
上官芸,“……哦?是吗。”
这时,府医赶到,上官家与林家,总共九个府医,站成两列,都拎着药箱,气喘吁吁的抹着额上的汗。
“见过大小姐,见过正君。”
柳叶臻早就被奴侍带了下去。
屋子里,上官芸搂着人,看向为首的两个府医,“先来看看,可有伤到要害,能否搬动?”
“是”,两个府医行礼应声,抬步近前,而后脸色微顿。
上官芸眼帘垂了下,“给她们一只手把脉。”
桑岑咕哝,“那妻主你再抱紧点,不然……我害怕。”
上官芸低了眼,似笑非笑。
桑岑埋了头,不情不愿的松开妻主,伸出一只胳膊。
两个府医恭敬的先后诊脉,而后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揖手禀道,“匕首未曾刺入要紧处,小心搬动,并无妨碍。”
“至于……”,府医犹豫了下,又禀,“约莫是因伤口失血,正君的孕相似有些不甚明显。”
上官芸,“这个不必管,也无需禀给爹爹知晓。”
“是。”
府医们齐齐应声。
柳之夏正巧出来,见府医们都到了,赶忙吩咐,“快,给桑岑瞧瞧,匕首伤的厉不厉害?”
上官芸看向爹爹,“府医方才瞧了,可以搬动,只等除去匕首,包扎上药,爹爹,净室可备妥了?”
“备妥了,备妥了,快,快些进去,我亲自盯着,让奴侍们打扫的一尘不染,都换了新的床褥,床帐,帘子,窗子也关严实了。”
柳之夏连连催促,一面又吩咐府医们,“进去前,穿上我叫人准备的衣裳,仔细净手,绝不能疏忽一处。”
“是”,府医一丝不苟,按规矩办了。
上官芸微微松开人,“我身上不干净,你躺在担架上进去,别怕,我就在外头。”
“嗯。”
桑岑被从头到脚都净了一遍,换上新衣裳的奴侍们扶着,侧躺上担架,抬进了内间。
府医们准备就绪,施了针,因恐伤了正君肚子里的孩子,没敢上麻沸散,所以拔匕首的时候,各个额上冷汗弥漫。
桑岑咬着枕头,眼泪哗哗的掉,“疼……”
“你们轻点”,柳之夏看的都跟着难受了,赶忙轻斥。
上官芸在屏风外,下颌紧绷,却是吩咐,“不必磨磨蹭蹭,快拔!”
府医应是,手上使劲,匕首拔出,一旁候着的府医,把脉的把脉,上药的上药,施针的施针,好一阵儿折腾,等到血止了,才退开。
“可以让奴侍包扎了,主君。”
柳之夏颔首,挥手令奴侍上前。
府医们退出了内间,向上官芸禀了几句,“大小姐,我等会一起斟酌药方,绝不让正君肚里的孩子有碍。”
上官芸拳头松开,颔首,“退下吧。”
府医们退了出去。
屏风内,看着伤口包扎完毕,柳之夏总算松了口气,这时才想起问府医,桑岑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怎么样。
疾步出了内间,却看见只有女儿站着,连忙问,“府医有没有说桑岑肚子里的孩子可稳妥?”
上官芸颔首,“爹爹放心。”
柳之夏长舒了口气,这才觉得浑身都有些发软,走到座椅前坐下。
“我真是看错臻臻这个孩子了,没想到他竟如此狠毒,拿着匕首,半点都没有要心软悔过的意思。”
奴侍上来奉茶。
上官芸接过,亲自呈上,搁在几案。
“爹爹,此事并非您的过错,他,我会处置。”
“交给你了,我可管不了他了。”
柳之夏摁了摁头,一脸疲惫的摇头。
上官芸,“那爹爹,可还对桑岑有成见?”
柳之夏抬起眼,这会儿提起桑岑,真真是笑意满脸,“桑岑是个好孩子,他心里又只有你,从前是我狭隘了,你们小妻夫的事,往后爹爹不插手了,你们自恩爱去吧,只把嫡孙女留给爹爹偶尔带带就成。”
上官芸应了声是,“那若将来桑岑做错了事,爹爹,可否因今日之事,不再追究。”
柳之夏摆手,“不追究,不追究,他都为了救我,不要命了,爹爹哪是这般拎不清的。”
上官芸颔首,揖礼,“儿知道了,多谢爹爹宽容。”
桑岑扶着奴侍的手,走到屏风前的步子止住,捂住嘴,泪水溢满眼,压抑着抽泣,又回去了内间。
“小公子?”
茯苓沐浴换衣,赶着进来服侍,却见到小公子伏身,趴在枕上,哭的两肩直颤的模样,不由得惊了一跳。
“可是柳主君发现了什么?”
桑岑摇头,闷声哭着。
“我,我没事,茯苓,我……我只是太欢喜了……我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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