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冠戎的别墅里住了大半个月,奇怪是谢雨平最大的感受。
这种怪异的感觉并不是今天才有,那个小别墅,对谢雨平来说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他习惯的位置,喜欢的装饰,最爱的景致,处处都恰到好处地呈现在他面前。
无论是一日三餐还是甜点夜宵,厨师简直像是知道他的心事,没有一个菜是他不喜欢的。这样准确,从不出错,叫人很难不生出疑惑。
吴冠戎不是个细心的人,他在生活中和大多数alpha一样,粗心大意、大大咧咧、甚至是得过且过。
“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有一回我母亲到我的公寓里来,几乎是一进门就出去了。”吴冠戎端着一杯酒,仰头喝了一口,他整个人陷在宽大的沙发里,很放松地坐着,这是他少有的轻松的一面。他穿着家居服,头发散乱地搭在额前,看着简直像一个大学生。
“我那时候功课繁忙,白天上课,晚上还要赶论文,休息时间就是出去和朋友疯玩,根本没有时间整理屋子。”他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微微笑了笑,“我父亲从来都不同意我用佣人,在他的观念里出国读书,是锻炼的绝佳机会。我猜可能是谁在他跟前儿说过,儿子出门在外,最好还是叫他自己自力更生,在家里母亲对他们的溺爱够多了。显然在这方面我没有达到我父亲期望的程度,我从来不勉强自己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吴冠戎酒量不错,已经喝了两杯烈酒,才微微有些醉意。他肤色白皙,简直像个女人,两颊被酒精染成酡红,眼睛湿漉漉的。
alpha专注地望着谢雨平,兴致很高,简直无所不谈。谢雨平当然捧场,事实上,自从他住在这里,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养伤,没有别的事可做。吴冠戎愿意和他说自己的事,他求之不得,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听得津津有味。
“我母亲,”吴冠戎边倒酒边说,谢雨平忍住了劝诫的话,明天是周末,他没必要非要在他最高兴的时候做一番讨人厌的说教,而且alpha很自律,从来没有酗酒的情况。“她是一位很典型的omega,关心慈善、照顾丈夫和孩子,把一颗心都放在我和爸爸身上。omega吗,总是这样,这是应该的。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妻子把时间分给孩子太多,他首先应该关心的就是他的丈夫。”
“是吗?”谢雨平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他有些担心,吴冠戎已经喝了三杯,而且他还有继续往下喝的意思。
吴冠望着谢雨平戎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一个“是”字,“除了这个,我对我的妻子没有别的要求。我母亲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们会很投机。”
“不见得吧,”当谢雨平听清了alpha说了什么的时候,他的脸红了,一大部分的原因是alpha盯着他的目光,带着**裸毫不掩饰的**。
谢雨平手臂的石膏已经拆除,他最近一直在进行日常的恢复训练。这等于是失掉了一层保护,虽然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想象和现实太不一样,此刻他简直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睛。但他的内心并不抗拒,甚至有点坦然,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又来了。
“陶玟很不喜欢我。”谢雨平说了这句话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在吴冠戎面前直呼长辈的名字,叫他有点不自在。虽然在他的心中,陶玟根本也算不上什么长辈。
“一个第三者,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吴冠戎将玻璃杯中的酒一口饮尽,随手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到谢雨平面前。alpha高大的身躯将omega彻底笼罩在自己的身影里,把他完全的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只有这样,才不会发生一年前的事情。
谢雨平仰着头看着他,有些发愣。
吴冠戎叫他的样子逗笑了,他蹲下身子,一只腿跪在地上,把手放在omega的膝头,不管omega的窘迫和羞怯,不管不顾地说下去。
“你父亲对婚姻不忠诚,这不是什么秘密,我知道,当然也算是有心留意,你们家的一些情况,无论发生什么,这不是你的错,和你没有关系。我有些遗憾,遗憾自己认识你的时间太晚,如果我们早一点相遇,而不是为了这个该死的合约,我想你会更快乐一点。我有时候想,我是不是让你太勉强,是不是让你不快乐了。我的心,”他抓住谢雨平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强有力的心跳通过薄薄布料稳稳地传到了谢雨平的掌心,“我不能说它只为你跳动,因为我还有应尽的责任和需要处理的事情,但是除了这些琐事,剩下的时间它完全属于你。”
谢雨平简直招架不住。
“你不相信吗,”吴冠戎不满意omega的沉默,他今晚势必要得到omega的回应。“你有什么顾虑,你尽管说出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让你真切地感受到我的感情。”
“我没有不相信啊,”omega小声说了一句,脸红红地望着他,“你叫我有点不不知所措。”
吴冠戎站起身坐在omega的身旁,小心地揽着他的肩膀,将头往前凑了凑,简直是贴着omega的耳朵在说话,“你愿不愿意呢,你知道我的意思。”
谢雨平没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alpha的手从omega的肩头滑到了他的腰上,半拥着他。吴冠戎声音低低的在谢雨平耳边倾诉,他今晚话出奇的多,仿佛说不完。
谢雨平一动不动,一只手被alpha握着,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alpha身上口中的酒气,薰得他几乎也跟着醉了。他身上一阵热,叫耳边的呼吸一扫,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你冷吗?”吴冠戎的声音轻得像是呢喃,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十一点钟了,往常这个时候omega早就睡了。
“这么晚了。”
吴冠戎说了这一句,谢雨平也跟着他的视线望了望,又将头低了下来,一句话也没说,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脱身。
“我们休息吧,这时候……”
吴冠戎说到这里轻轻笑了一声,他站起身顺势将谢雨平也拉了起来,omega被他扶着胳膊没发儿不起身。
吴冠戎借着灯光往谢雨平脸上看了看,他弯下腰一只手穿过谢雨平的腿弯,谢雨平先时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这时候见他要抱自己,急道:“你做什么呀。”
见吴冠戎不说话,他道:“你要这样,我真恼了。”
吴冠戎将他放下,直起身子,笑道:“你还害羞么,我就抱你到房间,这也没什么呀,这会儿人都睡了。”
谢雨平定了定神,脸红红道:“我自己可以走,为什么要你抱,他们是你家的人,就算看见了,不还是向着你吗。”
“你难道不是我家的人吗。”
谢雨平瞅了他一眼,转身上楼了,吴冠戎紧紧跟了上去,堂而皇之地扶着omega的细腰,一同进了房间。
到了第二日,吴冠戎和谢雨平双双起迟了,到了晚上谢雨平的发情期到了。
当然不需要抑制剂,这是为单身的omega准备的,吴冠戎年轻力壮,没有道理叫太太使用这种东西。
吴成章才知道儿子已经三天没到公司了,自从吴氏转交到吴冠戎的手里,吴成章基本不再过问公司里的事。这次情况特殊,新的汽车生产线已经投入生产,正是需要领导人加油鼓劲儿的时候,吴氏上下没有人敢掉以轻心,但是这次总裁却罕见的缺席了,还是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上。
按原计划规定,下周一他们就要去工厂车间视察,已经周四了,很多工作都没有展开。安娜联系不上上司,面对她的邮件、电话、短信轰炸,吴冠戎通通在夜间回复,而且时间还限制在一小时之内。
真要命,这样短的时间连邮件都处理不完,更不用说开会了。每天都有人堵在安娜的办公室里跟她要人,年轻的omega冷着一张脸,一个一个将他们打发走了。
吴冠戎自从接手吴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叫人摸不着头脑。他眼光毒辣,公私分明,体恤下属,叫人无可指摘。最难得的是他还洁身自好。至少在安娜接手他总秘这个职位后,只零星处理过几次桃色事件,比起她听说过和见过的二代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就是这样完美的上司,却在紧要关头掉链子了。
虽说公司还没有到离了他不转的地步,新的生产线也基本已经全部完成,只剩下收尾工作,不必他亲力亲为,事情全部走上了正轨,而且态势很好,但这个时候他不在,众人的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你说他三天没有来公司了?”吴成章声音平静,但是身上的威严却叫人不能忽略。
“是的,总裁。”
其实是五天,只是我不敢告诉你。安娜毕恭毕敬,同时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上司祈祷。这位老先生从不溺爱孩子,他有气是真的会撒在孩子身上的。
“他在哪儿。”
安娜不确定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有吴冠戎在这个城市的所有房产,他每晚歇在哪里她全知道,更何况她还亲自去过两次小别墅送东西。安娜虽然不知道里面住着谁,但是看礼物就知道里面住着的是一位omega。
上司上一次的同居对象还是谢家的小少爷,一位不好对付的角色,任性到叫人头痛,虽然主要是针对吴冠戎,但有几次她也被台风尾扫到,简直苦不堪言。
希望这次这位能稍微温和些,她不想再体验一回凌晨三点满世界找一碗该死的粥这种事。不管吴冠戎给她多少钱,也弥补不了她半夜被叫起来的怨气。
安娜望了望吴成章的脸色,很痛快地把小别墅的地址供了出来。
太上皇的脸色比预想中的还难看,安娜丝豪不愧疚,要怪就怪自己的上司为什么非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撂挑子,最主要的是,吴冠戎那么多套房子,他干嘛非要把同居对象都安排在这个别墅里,这里风水很好吗。
吴成章在楼下客厅等了快二十分钟才看到儿子从楼上下来,佣人早就躲得无影无踪,这个别墅里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信息素的味道,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吴冠戎穿着一件睡袍,领口被他的动作扯得有点散开,他的胸前和脖子到处都是痕迹。吴成章的脸阴得要滴下水来。
吴冠戎先恭敬地和父亲打了个招呼,然后马不停蹄进了餐厅,他喝了一大杯水才觉得好受些。屋子的食物和水基本都给了omega,他能现在下楼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到来,还因为omega的发情期已经过去,现在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他有时间可以离开一会儿。
“胡闹!”吴成章在儿子刚走进客厅就开始发难,“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居然躲在家里和一个omega鬼混,把公司的事通通丢在一边,不闻不问。”
“并不是不闻不问,”吴冠戎平淡道:“只是一些收尾工作,他们应付得来。我想我花这么多钱请他们,不至于我消失四五天,事情就完全进行不下去了。”
“但现在这个时候需要你这个老板亲自坐镇。”吴成章勉强将语气放得和缓一些,这个儿子是他的骄傲,在工作上他从来没有失职的地方,私生活上也没有给他出过什么难题,惹出什么乱子。除了谢雨平。
“楼上的人,”吴成章咳了咳,他显然很不适应和儿子在这种情况下谈起这个话题,“是谢家那个omega吗。”
吴冠戎点了点头,答了一个“是”字。
“坐下。”
这时候再说什么合适不合适显然不起什么作用了,又一次同居,还是在对方失忆的情况下。吴冠戎想趁着人家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先把人拿下,那天急吼吼和他谈起这个问题,恐怕就是这个意思。吴成章抬眼望了望儿子,他倒是会投机取巧,姓谢的醒不过来还好说,醒过来了,他看这件事还有的闹!
吴冠戎坐在了沙发上,将睡袍又整了整。
吴成章看了闹心,忍不住呵斥道:“你这幅样子,教你妈妈看见,她伤不伤心!”
吴冠戎无话可答,垂头听着。
这个时候知道卖可怜了,吴成章在心里冷哼一声,说道:“你是铁了心要和姓谢的结亲家是不是?”
“父亲,除了他我不想和任何人结婚,如果您不想看到我一辈子单身,就求您成全我们。”
“你长能耐了,敢威胁你老子了。”
“我不是威胁。”
“你喜欢可以,我不拦着你,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谢家这个孩子,他现在失忆了,你趁人之危,想省事把人娶回来,我不管这本闲账。以后要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捅出什么篓子,你要自己担着。就算是人家以后不和你过了,你寻死觅活我不管你,但第一,吴家不能断后,第二,你不能叫你母亲伤心为难。你要能做到,你和姓谢的事我一概都不问。”
吴冠戎不意料他父亲会这样快松口,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吴成章看他那发愣的样子就来气,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和你妈妈愿意管你,不是你太不像话,你娶个猴子我也懒得搭理你。冠戎,你有这么大了,旁的事你杀伐果断,我没什么说的。男人有几桩桃色新闻那很不算什么,但是你既然说了你非姓谢的不娶,以你的性子那就是把话说死了,我就依你。许多事人家只能在旁劝导,我和你妈妈劝了,你不听,我们的责任也算尽到了。你不是糊涂孩子,我想你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以后你为你现在的选择付出了很多不必要的代价,或是你后悔了,冠戎,那你也得认。咱们家在人前也算有一点面子,你做事可以不考虑你自己,也可以不考虑我和你妈妈,但祖宗的脸面你不能不顾。”
吴冠戎听了他爸的话,站起身整了整衣裳,对吴成章深深鞠了一躬。
“爸爸,你放心,我不会叫你失望。就算以后我和雨平的结局不圆满,我也不会任性做出格的事。我谢谢您和妈妈的体谅,我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
吴成章点了点头,“大话谁都会说,我希望你说到做到,收拾一下,下午的时候我在公司等你,我希望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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