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宴会上大都穿着官员制服,但前排后排又有很多穿着自己的衣服,或华贵或朴素,根本没办法简单概括。
虞惊言先前没打听清楚,现在都不知道宴会上来了什么人。只能从在宁将军府上推断出不是家宴,其他来的人又是谁,就不清楚了。
刚才和温宁昼聊了一会儿,她试探地靠近,想着多问一点儿东西出来:“温宁昼,宴会上的人都是谁?”
话是这么问,但她希望不要真的挨个介绍。她想知道一个大概,越概括越好。
“这里面的人,大都不是京城的。”温宁昼头都没抬,接着说,“商贾富户,地方官员。什么人都有,不用跟他们打交道。”
好样的,足够简单易懂,还给了结论。但这个不用打交道的结论,虞惊言暂时存疑。
她大胆猜测:“来商量城外的事?”
温宁昼点头:“今年的雪比往年下的都要大,等商量好了分工,施救复原都要加紧安排。”
“为什么会有商贾富户也来?”虞惊言不理解。
温宁昼无奈,招招手示意她凑近:“他们有钱啊。”
虞惊言还想问,被宁游打了岔:“后天我要跟宁焉可去东林打猎,你去不去?”
“东林都是些野鸡野兔,有什么好玩的?”温宁昼摇头,“要去打猎,干脆找个野林子。”
说话间,宁焉可走了过来:“现在大家都少吃少喝,都盯着野林子过活呢。我们去玩的就别抢她们的饭了。”
“你不是陪着皇后娘娘吗?过来干什么?”宁游好奇。
“还不是担心你传话都传不好,我来看一眼。”宁焉可简单回复之后,没再理宁游,直奔着虞惊言来了,“刚才听太子妃问了很多问题,方才想起来姐姐是从大庆来的。”
“姐姐的兄长那么厉害,姐姐应该也会骑马吧?”
温宁昼想看热闹,却发现了好玩的——虞惊言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宁焉可,又看向宁游,摸不着头脑。
明明平时反应的很快啊,牙尖嘴利的,不可能是不知道说什么就紧张吧?
过了一小会儿,虞惊言开口:“家父是文臣,家族里面只有兄长会武,我是断不会骑马的。”
她说完,才察觉那束玩味的目光,顺着看过去,温宁昼还在试探地看着她。虞惊言不安起来,她不知道温宁昼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宁焉可又走近了:“不会骑马也没关系,我给姐姐找一匹温顺的马来,姐姐学几天刚好跟我们一起去林子里玩。”
宁游撇撇嘴:“你亲哥哥在这儿呢,什么时候父母多了个姐姐给你,我怎么不知道?”
“宁游!你昨天的课业还是我帮你写的,不会说话就闭嘴!”宁焉可翻了个白眼,“父亲前几天刚给了我一匹马,模样也好,等会儿我就让人送过去”
虞惊言快速想着,宁焉可让自己骑马,多半是想试探她会不会武。如果一直模棱两可地拒绝下去,宁焉可就会一直盯着自己。
没有人会防贼千日。就像刚才,如果她不主动提出来,虞惊言永远也不会想到她在偷听。
哪怕自己没问什么过分的事,但如果被误解了呢?
自己一旦留下让人可以猜忌的种子,怀疑的藤蔓就会迅速滋生,无数人都可以攀爬着藤蔓,直击她的弱点,将她困死在北部。
她勉强笑笑:“听你刚才喊我一声姐姐,我不好拒绝。只是我确实不武,怕是会辜负宁姑娘的心意。”
“说骑马的事儿呢,提什么武不武的。”宁焉可随意指了指,“宁游也不会武,可是为了玩乐,骑马骑得最好。”
宁游有一瞬间皱了眉,烦躁地玩他的扇子。
温宁昼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不骑马也行,那天一起去玩玩?”
虞惊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害自己,总归是应下了。
宴会上是很无聊的,菜品一般,虞惊言吃了几口就没吃了。北部的歌舞对虞惊言也很无聊。除了宁焉可的那段插曲,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她又问:“宁公子分明年长。宁姑娘为什么一直喊宁公子的大名?”
温宁昼看鬼一样看了她半天,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去拍宁游:“喂!”
虞惊言一惊,连忙去拽他。眼见他还想说什么,情急之下去捂他的嘴。
“拍我干什么?”宁游一回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副场景,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宁昼,摊摊手“不是,还生怕我看不见你们恩爱,专门拍我啊。”
虞惊言受惊,连忙松开了:“抱歉,是我无礼了。”
温宁昼放肆地咧咧嘴,终于解释:“她问你,宁焉可为什么一直喊你大名。”
宁游抱臂,微怒含嗔:“她不是仗着自己官阶比我高么?三天两头找我的茬。”
虞惊言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还没来得及说抱歉,就看见宁游挠挠头:“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听着听着就听习惯了。虞姑娘,你也别总喊宁公子了,喊我宁游就好了。”
她没接话,只是笑了笑。在结束宴会之前,一直看着皇后面前的宁焉可。
来到北部之后,她见到的第一个不是皇室的人就是宁焉可。那时候她还以为宁焉可只是一个脾气骄纵的姑娘。
没想到她的官阶那么高。现在仔细想想,皇帝那天说皇后把宁焉可惯坏了,应该也不全错。
在这样的宴会上,官员都穿着官服,就连宁将军和温宁昼都没有例外,而宁焉可却可以穿着自己的衣服,可见皇后确实很宠爱她。
但之前的顺序是错的。
皇后娘娘宠爱她,所以她骄纵。这件事之前应该还有一个前提,宁焉可绝顶聪明,被皇后欣赏了。
宁焉可坐在皇后娘娘身边,没一会儿两人就都告辞了。
皇后娘娘的栖梧宫里,多的是红梅。宁焉可看着梅花上的落雪,又看着皇后拿起剪刀修剪桌子上的梅树条,沉默:“娘娘,您真的要拉拢虞惊言吗?”
皇后手一抖,剪坏了瓶中的梅枝,剪刀也磕到了她自己的手上。两个人心里都是一惊,但没说什么。
放下剪刀,皇后叹了口气:“太子脾气古怪,本宫指望不上他。”
“虽然比不上陛下那边的人,但我们宁家都是效劳您的。娘娘,就算太子扶不上墙,您也不用如此着急去拉拢虞惊言。”
“本宫知道,你是觉得她是大庆的人,底细不清楚。”皇后娘娘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但这些都是小问题。我们也派人跟着了,她就是个心善的姑娘,没什么心计。”
“她看不得外面的人吃不饱穿不暖,确实可以从这里拿捏。”宁焉可牵起她的手,劝到,“我已经派人在外面盯着她了,娘娘就算再急,也先等我试探清楚好不好?”
皇后放下剪刀,满目愁容:“怎么等得了呢?都知道今年冬天不会有外战,一个个打的算盘,生怕本宫这个皇后坐的久了。”
宁焉可趁机把剪刀拿远了,走过去:“娘娘母仪天下,何况娘娘还有苏家撑腰。中宫除了娘娘之外,我看谁坐都不合适。”
眼看皇后面色稍有缓和,宁焉可连忙又劝:“虞惊言虽然是一个人来到北部的,但背后到底是大庆。如果用不好,给咱们添了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虞家跟她同辈份的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都在习武,要是她也曾经习武,就危险了”宁焉可再劝,“如果她真的不会武,我替娘娘去问,好不好?”
皇后略有所思,如果虞惊言真的习过武,那这个人就绝对没有表面那么温顺,心计更是不可预测。确实危险。
末了,皇后才点了头。
宴会结束的时候,虞惊言还在想宁焉可的事。她看温宁昼没有跟她同乘的打算,等马车拐了个弯,就让观星进车厢来了。
观星一直在外面候着,听了虞惊言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惊言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指:“走神啦?”
“是走神了。刚才听小姐说里面的事,我是真的觉得后怕。”观星满脸担心,“要是以前在大庆,我还可以跟着。北部这里儿不许奴仆跟着,那里儿不许丫鬟陪着的,想陪小姐说个话解个闷都不可以。”
见虞惊言没接这句话,她只好转了话题:“小姐,那个宁焉可到底是什么目的?从她看她哥哥来看,她对玩乐称得上鄙夷的态度,怎么会突然想带着小姐去玩?”
“可能是想看看我到底会不会武。”虞惊言思索,“观星,我总觉得宁焉可是在试探什么,比如,我能不能为她们所用”
观星一惊:“那小姐岂不是很危险?”
“不,这是好事儿。”虞惊言喃喃,“我们是为了让这里得人不仇恨大庆来的,单靠施粥是很难做到的,必须得和朝堂的人接触。”
皇帝和皇后,她见的都少,专门去找又显得太功利。距离她最近的温宁昼,依照现在看来并不是很靠谱。
宁焉可和皇后走得近,真的要试探她,大概是受了皇后的命令。但皇帝就未毕知道这件事,这样一想,帝后关系也值得仔细品味。
北部,还真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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