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去看望了一眼翠云,虽然是动用了刑罚,但到底是都是府里的人动手,见镇国公也不是要下死手,板子也都是意思一下,做个样子罢了。
但即便是如此,翠云这伤没个三五日的下不来床。
一旁的宋妈妈红着眼圈帮她换药,花若刚好在这个时候进来,瞧见她们二人的神色心中有些好奇。
徐妈妈便解释道:“翠云是宋妈妈娘家侄儿的闺女,论起来要喊宋妈妈一声姑奶奶,八岁的时候就被宋妈妈带到府上做事,这些年祖孙俩便相依为命。”
花若恍然,怪道之前宋妈妈被花悦榕打伤那日,她瞧见翠云在小厨房中哭肿了眼,原来她们二人竟然还是亲戚。
看到花若她们进来,宋妈妈脸上带着几分赧色,“这丫头不懂事单纯的很,倒是让人给算计了,姑娘若是要怪,便怪罪老婆子我管教不当吧。”
说话的功夫,翠云穿好衣服扶着老旧的屏风走出来,一看到花若当即红了眼圈,颤抖着腿要跪下去。
“姑娘是翠云的失责,但翠云真不是诚心的,求姑娘原谅翠云好不好,帮我和宁管家还有国公爷说说,别撵翠云出府。”
花若赶忙将人架住了不让她跪下去,“这事儿又不是你做的,你也是不知情,再者你们都和我赔什么不是,说到底这事儿本也不该我来过问,我一个丫鬟哪里就敢计较主子的事儿,国公爷素来不喜底下的人做出这种事儿,现如今人还在气头上,你这一身的伤也需要养些日子,你且安心,等着过两日我再和国公爷提提,说不准他气消了便也不和你计较。”
见她当真没有生气或者不开心,宋妈妈和翠云也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说自己也是个丫鬟,可这个府中谁人不晓得,国公爷对她的态度可不一般,即便是个姨娘都不曾有这样的待遇。
聊了一会儿,花若突然好奇那个小丫鬟的处境,“那个犯错的丫头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府中吗?”
似是想到了什么,翠云脸色惨白的摇摇头,“国公府中没有太多的规矩,但唯有这件事儿,是国公爷决不能饶恕的,曾经有多人都犯了这个错误,为了以儆效尤便处死几个,这许多年来再也没有不开眼的,反倒是桃儿这次犯了糊涂。”
听她这样说,花若隐约好像猜到什么,“所以她已经死了?”
“嗯,国公爷昨日下午,将府中丫鬟都喊到前院,当着众人的面亲手送那丫头上路的。”宋妈妈说道这里,心有余悸的握住了翠云的手。
花若想到在花厅嗅到的腥气,忍不住有些反胃恶心,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一旁的徐妈妈嗔了一眼宋妈妈。
后者也晓得自己刚才多说话,歉意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引得众人全都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不久长喜急匆匆的敲了敲门。
“进来吧。”宋妈妈应了一声。
长喜进门看了一圈,见花若在房间里,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缓了缓,“姑娘,刚才宫里传信,说是让你准备一下入宫,好像是因为之前的什么芙蓉霜,太后感觉用得不错,说是要再向你讨些。”
闻言花若心头一喜,太后的伤疤不如国公爷的深,只是有一道白痕,这前后加起来太后娘娘也用了半月,这么快有效果想来这次的配方应是不错。
一时高兴她甚至都忘了宋妈妈说的事儿,那些冷人惊悚恶心的事儿,全都抛到脑后,急忙带着徐妈妈回去更衣准备入宫。
“要不要和国公爷也说一声?”入宫她还从没有入过,听闻不似行宫那般随意,她身份尴尬担心自己有什么错处。
翠云不能帮着更衣收拾,徐妈妈便亲自上手,“放心,长喜应该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我晓得宫中的规矩,我陪你入宫。”
拿上之前给纪清尘预备的芙蓉霜,花若和徐妈妈还有李嬷嬷匆匆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不断的前行,花若耳边的心跳声越发的大,紧张不安的气息,引得一旁的徐妈妈看过来。
“姑娘不必担心,之前不是见过太后吗?”
“可那不是在宫中,听闻宫里的规矩甚多,我怕有什么做不对的地方,给国公爷惹麻烦。”
一旁的李嬷嬷笑道:“姑娘放心,宫里虽然规矩多,但太后向来也不爱讲那么些,在行宫如何在宫里便也如何。”
又说道:“再说还有老奴在呢,姑娘不必紧张。”
说话的功夫三人到了宫门前,花若走在前面,徐妈妈和李嬷嬷跟在她的身边,由一个侯在宫门处的小黄门引入宫中。
宫门深深,一路走去两侧都是高大的宫墙,宫墙上站着把守的侍卫,看到这些场景花若心跳的更快,但也愣是咬牙绷住神色才没露怯。
很快一行人穿过几条宫道来到了太后的宫中,钱嬷嬷见到她们过来,也没有进去通报,直接带着人入殿。
花若仍旧规矩的垂着头,不敢往上位看一眼,“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坐在上位的人,捻动着手里帝王绿的佛珠,“你既然是花侍郎的庶女,便也不必在哀家这里自称奴婢,起来吧。”
“是,多谢太后娘娘。”花若心底有些讶异,不懂太后娘娘为何突然这般说。
起身后钱嬷嬷让人搬了一个绣墩过来,摆在殿中的客位上,太后看了花若一眼,“坐吧。”
这样的待遇花若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的看向杵在一旁的李嬷嬷,对方也时刻关注着她,见她满目询问的看过来,李嬷嬷微微颔首。
花若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来,也是第一次抬头看向太后娘娘,只是神色里仍旧带着几分怯怯的神色。
看着她这副样子,太后不仅没有嫌弃反而笑盈盈的,神色越发的轻松愉悦起来。
“今日早朝之后,镇国公过来请安,哀家提了一句你那嫡母还有长姐的事儿,他那张脸黑的吓人,可你那长姐说到底也是你们国公府的人,现在有孕在身久住娘家也不是事儿,倒也是难为镇国公了。”
花若脸上的疑云更重,却也按下那些纷乱的思绪,应着太后的话往下说道:“国公爷之前倒也提过此事,他也为难的很,到底是叔父又不是亲爹,大房那边的事儿他也不方便多插手,回京后国公爷倒找公子谈过,只是奴……臣女身份不宜多问,便也不晓得后面的事儿。”
太后闻言垂下眼眸,让人看不真切她的神色心思,花若担心自己说错了话,心里正忐忑呢,就听到太后叹息一声。
“你近日跟着李嬷嬷学得如何?”太后虽然这样问,其实心里晓得这几日的功夫,怕是也不会学到什么。
“花若愚笨,只才学了点皮毛。”
听她这样说太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嬷嬷,对方收到暗示上前一步,“启禀太后娘娘,花若姑娘规矩礼仪都尚可,只需注意些便好,今日老奴在教姑娘管家治家之道。”
听完太后点点头,“礼数便也罢了,这管家之道切要细细教导。”
“是,老奴自当竭力教导。”
二人说完话,太后又看向花若,“你们府中尚且没有女主子,纪宇?也不是个顶事儿的,哀家回宫第二日,你那嫡母就过来请安,在这里哭了一场,让哀家撵回去了,估摸着这两日,她也好去镇国公府说说儿女之事,你便帮着招呼着吧。”
“我?!”花若这下真的有些坐不住了,人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但触及太后冷淡的目光,她又只能强压着震惊坐回去。
对上太后目光中几分不悦的神色,花若定了定心神,“太后娘娘应也知晓,臣女因是姨娘所生,在花家的时候,母亲便拿花若当个二等丫鬟,后又随着长姐以陪嫁丫鬟的身份去了国公府,说到底花若身份卑贱,哪里能代镇国公接待母亲。”
太后神色淡淡的拿起一旁的玉如意,捧在手里把玩抚摸着,“哀家说你能招呼她你便有资格和她坐下说话。”说完,她也不等花若再说什么,兴致缺缺的说道:“你那芙蓉霜倒是个好东西,哀家用着甚好,你今日且回去吧,赏赐哀家会让人一会儿送到国公府。”
说完,一旁的钱嬷嬷上前搀扶太后起身,花若也赶忙起身恭敬的低下头,“谢太后娘娘恩典。”
说完,太后也被人搀扶着去了寝殿,花若退后几步,转身和李嬷嬷走出了太后的宫殿。
出门看到等在大门边的徐妈妈,花若松了一口气,“也不晓得是不是刚才我的话,惹了太后娘娘不喜。”
李嬷嬷反倒是不这样觉得,“太后娘娘并无不开心,姑娘且不必往心里去。”
开不开心的都已经这样了,花若也无能为力,接下来的事也只能听天由命。
一走出后宫的宫门,花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宫道上和她父亲说话,纪清尘面朝着后宫的宫门处,花若一出来他便看到了。
见花侍郎还在他身边滔滔不绝的说着话,他有些不耐烦的皱皱眉。
“回去管好后宅,至于花若和刘姨娘,你日后也不必多问。”
说完,他阔步朝着花若走去,花侍郎还想着再说些什么,也有快一年未见小女儿,他心里也有些想念,准备上前关怀两句,就撞上纪清尘不悦的冷目。
他思忖须臾拱手说道:“下官还有公事在身,就不打扰国公爷了。”
说完他便脚下匆匆的离去,甚至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
花若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她心中一片平静,似乎见到的人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国公爷怎么在这里?”
纪清尘目光在她身上巡视一圈,看着她神色没有什么异常,脸色也好看几分。
“府里来人说太后宣你入宫,可还顺利?”
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才过来的,花若心头一暖,笑盈盈的上前帮着他整理一下衣领。
“太后夸我做的芙蓉霜不错,还说国公爷一人操持着朝中事,还要管理好府里的事儿不容易,说让我帮多帮衬着些,还说若花夫人去府上,就让我帮着出面接待……这会不会不好?”
听到这话,纪清尘的眼睛一亮,脸上的神色越发好了许多,甚至嘴角也忍不住的翘了起来。
“既然太后说了,你便照做便是。”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双剑眉皱了皱。
“我这边还有许多要事需要处理,你若是无事,便也早些回府候着太后的旨意。”
听他这样说花若笑了,“国公爷真厉害,您怎么知道太后一会儿要将赏赐送到府中?”
纪清尘神色一顿,转而说道:“你们两手空空,东西自然是需要让人送到府上。”
花若一想也对,太后娘娘用得好,又向她讨了两瓶,自然是不会白要的。
又叮嘱两句让他下值早些回府的话,花若便带着徐妈妈和李嬷嬷出了宫,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前,花若看着熟悉的景象,竟然有一种回家的踏实感。
在花府长了十多年,仍旧没有丝毫的归属感,可在这里不过待了几个月的时间,她竟生出了几分亲切之情。
一进门,李嬷嬷赶忙说道:“姑娘,快些让人准备香案,太后的懿旨怕是很快就能到。”
花若曾未接过旨,便在李嬷嬷的指导下赶忙摆好了香案,又回房换了一身相对庄重的服侍。
这边她刚收拾好,还没仔细照镜子打量一下,院子里就传来了吵嚷声,须臾徐妈妈快步走进来,“姑娘,圣旨到了。”
圣旨?花若还有些恍惚,太后的旨意不应该叫作“懿旨”吗?
花若顾不上多想,赶忙跑出去跪下接旨。
宣旨的公公满面笑容的展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礼部左侍郎花清泓之女花若,贤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镇国公而立之年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花若待宇闺中。为成佳人之美,特将礼部左侍郎之次女花若,许配镇国公为妻。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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