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塔自行修复，说不准修复完毕会不会再创她们一回，瞿辰提了脚步，拉着姚无秋离远了几步。一系列举动明显而毫无心虚的成分在里头，瞿辰头往前了点一下又收了回去，让应于心赶紧研究。
“……”
瞿辰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姚无秋忍不住笑，越想越好笑了。应于心不至于和姚无秋争风吃醋，她移步到姚无秋的另一边。
“你们不敢，我也不敢。”
“你们两个别闹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姚无秋拉了拉瞿辰，又拉了拉应于心，眼角眉梢的笑意和含笑的语气不掩饰她很高兴，她嗔怪道，“你们不敢，我敢行不行？”
不排除琉璃塔突发异变的情况，应于心斜觑瞿辰一眼，努力摁下嘴角的笑：“快过来。”
“无秋是不是和蓝允一起久了，比以前活泛了。”瞿辰撩了袍子坐软垫上，琉璃塔上的文字图案她得用笔墨画下来。
“可能是吧。”姚无秋撩了头发，其实瞿辰负责的是琉璃塔，她和应于心负责白虎雕塑的研究，“允儿活泼，跟她待一块没有多少不开心的时候。”
“那你多和蓝允待待，心情好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难道不是你们二人慊我碍眼，要把我赶到允儿那里去。”
“何时赶过你。”
瞿辰头也不抬，画东西前她得把琉璃塔仔细看过几遍，比划一下大小位置，省得画着画着偏了：“就是，你这是污蔑了啊，罚你回头多给蓝允带一盒糕点。”
瞿辰有寿命的秘密，怕人发现，因此换活计勤快，没有和同僚维持好关系的想法。从前她跟姚无秋共事时，关系平平，如今反而关系好起来，她觉得缘分这种东西挺奇妙的。她们的好关系蓝允和应于心功不可没，改明逛街带回来的点心少不了应于心的那份。
琉璃塔的绘制耗眼睛耗功夫，瞿辰进入状态后便满心满眼只有琉璃塔，没闲心和她们讲话了。白虎雕塑的图纹简单不少，应于心和姚无秋拓印后要把雕塑化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若是可行，还要用泥板将琉璃塔和白虎雕塑上面凹凸的图纹拓印下来。
目前拥有的手段里拓印是最方便的，琉璃塔的拓印就为难人了，瞿辰不得不得紧盯着琉璃塔。她瞧花纹繁丽，心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不晓得是哪个地方的花纹，她的手还成，眼睛压力很大。她绘制一日歇一日，连续几日画这个玩意，她的眼睛得熬坏了。
琉璃塔的裂缝以缓慢的速度闭合，她们亲眼所见，对这座塔的防备心加重。瞿辰绘制的速度加快不了，她内心祈祷不要出幺蛾子才是。
白虎雕塑是经过蓝允心中的纠结才让她们化开的，她在蓝卷留下的东西里找到了化金水一类的配方。
蓝允勤奋，她处理完事务就往瞿辰这边跑。进门就能见到她们专注的身影，她心头忽地一暖。
“按照这个配化金水……起兰阁一直用的这个方子，很好用的。”
熬煮材料的小炉子在眼前，材料按方子写的分量倒进去，蓝允挥舞蒲扇扇啊扇：“我穿个道士服，岂不是跟童子守丹炉似的。”
炉子小，姚无秋看她不像仙童：“仙童？你这不是更像药童吗？”
“蓝仙童，你的袖子。”
蓝允得了应于心的提醒，把袖子撩起夹在腿间：“放心啦，不会烧到的。”好险，差点烧到衣服了。
“三姐姐老僧入定了一样，不理我们哎。”
“她做事素来如此，习惯便好。”
扇火和绘制、拓印相比，后者吸引人的心神，手还忙活得停不下来。蓝允无聊，她们很能理解，却帮不上那你。
“你是不是无聊了？你跟我换个位置就不无聊了。”
“哎呀我就是说说嘛，你们继续。”
炼丹有炸膛的概率，炼起兰阁独有的秘方水，姚无秋不放心地叮嘱：“你仔细着点，当心……”不好的话她就不说出来了。
瞧着她们忙碌又认真的样子，姚无秋的话蓝允听进去了，她战战兢兢控制火的大小，不小心炸膛的话，她离得最近肯定首当其冲。
严格执行秘方流程配出的化金水看起来绿汪汪的，掀开盖子的时候水面的水泡破了好几个。热乎乎的化金水太烫，带它冷却了蓝卷就拿瓦器把它倒成了好多份。
“我记得把东西放进去，然后时间得看东西受不受化，用夹子把它夹出来，等干了再用小刀去刮。”
能化开白虎雕塑的化金水，手轻易碰不得。
白虎雕塑的成分不好讲，应于心用手套捏着一边浸入化金水内一部分，浸半柱香时间就拿出来先用抹布把表面擦干，再风干，干后用小刀刮上面试试。
反复的过程进行了十来次，白虎雕塑的表层被化开，露出里面压缩紧实的纸块。
“无秋，我这里有进展了，你先过来。”
姚无秋闻声放下手里那只雕塑，数不清的纸片被紧紧压缩在一处，成了一块纸砖。在白虎雕塑内停留太久，它被保护得很好，没有破裂，上头缺口的地方是应于心没法避免清楚外壳时弄到的。
姚无秋惊叹制作此物的匠人的技艺：“真是奇了，怎么做到烤瓷器又不损坏里头的纸张的。”
应于心和她的关注点不在一条线上：“每只雕塑里头有这东西的话，每只都需化开，你注意一些。看纸的轮廓，我怀疑和其余雕塑中的纸块可以拼起来。”
“嗳，我会注意的。”
有了显著的进展，姚无秋愈加谨慎用心。七只白虎雕塑彻底拆解耗费了两个下午，如应于心猜测的，她们把纸块拼到一起，成了一只纸老虎。
里面不仅有纸块，还有珠子。七只白虎雕塑，一共有十四颗白纹珠子。那些珠子有小孔，串连在一起成了一串适合带手上的手串。
纸老虎的形状没有那么标准，应于心站起来看，她手中拿着耑国地图喃喃道：“山君县。”山君县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它像一只老虎。
山君县在丹阳城附近，然而那里靠近一处天疆人设下的迷障林，常人不太愿意去那里。
“山君县，我听说那里有异族人，白虎上的条纹会不会是异族文字？”
“有可能，我们得试着拼凑一下了。”
拼纸块方便，寻找一样的边就行了。拼抽象的线条令人头痛，她们拼拼凑凑半个月，不确定拼凑的对不对，起码两头的线能对齐。
起伏宛如不规整波浪的线条中隐隐有文字，姚无秋擦了擦汗，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们将文字提取誊抄到纸上，蓝允看线条看得头脑发昏，她扭头呕了两声，终于不用看密密麻麻的线条了。
“你们认识上面的字吗？我不认得。”
“哎……又是异族文字，有点眼熟。”姚无秋自己是异族人，往日不觉得有人说她们的文字难懂是个什么意思，现在懂了。一连多日对着这些东西，她也起了反胃的感觉。
“是明家人的文字。”姚无秋在明家独有的文字这方面比应于心了解的多，应于心从小习的是汉字。明家特殊，她的母父让她接触得非常少，她多年不见这种文字，反应不如姚无秋快。
姚无秋很久没有接触这种字了，她试着翻译成汉字：“字的意思是：白恒，寿龙；盟誓，诅咒；钥匙，弱水。”
“呃……听不懂。”
“一时半会难以理解其中的意思，我们不如从山君县入手吧？”
“可是该怎么入手呢？”蓝允怀疑脑子太小不够用了，她怎么什么也听不懂理不清。
应于心没有搭话，她脑子转的飞快，企图从八宝一事中抓取没注意到的信息。她凝神沉思，瞿辰在绘制根本不顾她们，姚无秋和蓝允也安静下来。
眸中精光闪现，应于心问蓝允：“蓝允，你阁中有人不是汉人吗？”
蓝允一听来了劲，脑子里把阁中人员想了一遍：“有的！”她眉头一皱，“有好几个人，有一个在我姆妈走后向我请辞回老家去了。她叫霆纳，我小时候还问过她名字的意思，她说是十八道天雷的意思。”
“那你可知她是哪里人？”
蓝允拍手：“就是你说的山君县那一块！当时只有她执意离开，所以我不会记错的。”
“我们是不是要去山君县呐？我最近安排好了起兰阁的事，咱们可以后日出发，明天准备一下东西。”
“我没意见，于心怎么看？”
瞿辰正在认真地搞拓印，她快完成了。应于心耐着性子不去打扰她，待她大功告成时轻轻碰了碰她的左手臂。
瞿辰皱眉，回首的动作略微迟滞：“嗯？”
应于心把所得的信息讲了一遍：“我们打算去山君县一趟，你怎么看？”
“那就去。”她对她们的决定没意见，迟早得去的。
她们中没有拖泥带水性格的人，蓝允立马去安排出行的事，她风风火火一走，瞿辰按部就班收拾残局。
“好迂回的手法，蓝卷究竟希望我们做什么呢。”瞿辰对蓝卷要做的事不太感兴趣，但是事接着开，她们可以避开，蓝允愿意吗？
“她已身死，与她联系最紧密的无非是蓝允和明家。蓝允身上没有看出异状，明家……”
姚无秋蹙眉：“不会是明家代代相传的顽疾吧？”她的手捂上心口，“明家世世代代在寻找解决顽疾的法子，不少人前扑后继，都没有找到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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