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思绪万千，瞿辰顿然回头去找蓝允的身影：“蓝允人呢？”
适才起争执的时候就没有听到蓝允的声音，现在一想，蓝允见几位姐姐有争执怎么会不出声劝架。
不提蓝卷是她们的主顾，她们保护蓝允是职责之一，瞿辰也是很关照她的。三人环顾四周，蓝允不晓得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她方才在这里，周遭看来没有特殊的洞口，依她的性子不会一声不吭自己去摸索。”应于心四顾墓室的山壁，“看看那些灯。”
“我先看看。”瞿辰离某个角落的燃着幽蓝火焰的灯最近，她快步走过去。
灯是用类似琉璃的材质做的，由于年月长久地过去，表面泛起淡黄斑点。
应于心问明兆：“你怎么打算？”
棺材里的两具女尸不同寻常，可蓝允失踪了。
明兆狠狠心：“先找蓝允。”她准备细究尸体，但答应了蓝卷的事情，她不能为了尚不明确的小头利益把大头利益这边的关系搞坏了。
应于心浮现的笑淡淡的，明兆看着十分不爽。所幸对方不再看她，走到瞿辰身边，放低身子去看灯。
灯看起来没有异样，她试探性地拔出剑去挑灯火。此时，异变发生，剑端穿过灯身和灯火。
“咦？这山壁难不成是假的？”
应于心的剑再往前试探，剑端消失在灯壁后，她把剑抽回来，剑完好无损。
“古籍《奇岩书》中有记载无界壁一说，大致是讲这种山壁可由人出入。在某一面是看不见一些东西的，由这某一面进入另一面后可看见原本地方的景象，声音依旧可以听见，但是却隔绝了这一面的声音，无法传到原本那一面去。具体为什么，书中记载的是怪力乱神的说法，想来只能归咎于天工巧妙。”
“只是……”
“只是？”瞿辰找人心切，语气禁不住急迫些微。
“如果另外三盏灯后面的山壁亦为无界壁，那么她是在哪个角落消失的呢？”
话音未落，明兆射出三枚暗器飞向余下三个夹缝处，有两枚穿过山壁，一枚定在了山壁上。
瞿辰见状，想到定波盘：“姚无秋的定波盘能找蓝允的方位吗？”
明兆摇头：“定波盘要是能找人，不用你们说我也用了。”
“看来，需得我们进无界壁另一面找人。”
恰好三个可进的去处，应于心和明兆敢单打独斗，瞿辰么……
“既然三个地方可以进去，我们暂时分开，尽快找到蓝允吧。这里情况不明，她年纪又小，没什么经验，要是出事我良心不安。”
“你们两个多加小心。”应于心的担忧藏不住，但尊重瞿辰的抉择，“我们分头行动。”
“知道了，你们也是。”明兆揉了揉眉心，头痛，什么鬼地方。
三人一人一角进入无界壁另一面，瞿辰发现无界壁的范围小，她可以用手壁衡量无界壁的长宽。结果是即使来一个高个子，同时生得又很胖，也可以进入。
她往里面走，消失在应于心担忧的眼眸中。
进去后，瞿辰回头，还可以看见墓室的景象。
她想到权贵世家或是有门路的人家会采买一种叫做映面纱的布料作为隔帘抑或是屏风。这种布料和无界壁的作用相似，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不能看到里面。映面纱制造工艺极为复杂，原料很难寻到，所以映面纱在市面上几乎不流通。
相较于她今日遇上的无界壁，映面纱就少了传说的影子。瞿辰猜测，风月山里无界壁的形成不一定全是天工，也许包含人为的巧思。
无界壁另一边的空间不大，地上有一个微凹、方形的地方。瞿辰绕过它去看周围的山壁，毫无线索。
她犹豫再三，站到那块微凹的地方，了无动静。
瞿辰等待好一阵，突兀地咧嘴笑了一下——气笑了。没有作用为什么要弄凹陷，用来迷惑寻找秘宝的人吗？转念一想，确实，她们干的不是好事，针对盗墓贼情有可原。不对，她不是盗墓贼。
她从凹陷处走开，没有离开。蓝允是从无界壁另一端消失的，那么她应该不会找错地方，难道是在应于心和明兆那边？
从触发后精神一路紧绷，瞿辰忍不住倚靠背后的山壁，脏也不在意了。她在原地犹疑片刻该不该走出去，靠着靠着听见动静，那石板居然缓缓打开了。
联系到她们进来处的石门，瞿辰摸了摸身后的山壁，终于在某处摸到了一个隐藏极好的小机关。她用摁下去，那处凹陷的程度不大，瞿辰就没有感觉到有东西被她触发了。
设计风月山内机关的人是有多喜欢藏啊，运气差、不耐心仔细就要无功而返。她扶额苦笑，探头看石板下方的景象。
下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瞿辰心霎时悬起，长剑在手。下一刻，一片熟悉的衣角出现在她的视野内，应于心抬头，跟她打了个照面。
沉默是今日的风月山。
破解得好快，瞿辰暗叹实践出真知，她以往多以理论为主，就是不比人家厉害。
应于心主动开口：“下来么？我接着你。”
瞿辰颔首，利落地跳下去，她信任应于心能接住她。
应于心没辜负她的信任，稳稳地接住她，让她安稳落地。
“蓝允和明兆不在这里吗？”
“她们不在。”应于心瞥见她后背有灰，给她轻轻拍了拍，“她们与我们在的地方也许是山壁隔离了，我比你稍微快一些到这里，发现有两处方形石板的地方，便在旁边等着。”
“这么说来，明兆应该和蓝允在一起。”瞿辰的愁绪不减，“没有亲眼见到，难以安心。”
“既来之则安之。”应于心用帕子擦了擦留在手上的灰，“待你日后经历多了，便不会再如此担忧。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们尽力即可，旁的强求不得。”
“与其担心她们的安危，不如观察周遭环境，找到出去的地方，指不定那时候能和她们遇上。”
眼前的人话语轻柔，气质温婉，光是站在瞿辰面前，就将她的心绪抚平大半。
“你说得对。”瞿辰早过了年轻气盛的岁数，她不过一时担忧蓝允，怕她早逝。”
“你早我一步下来，有看出什么吗？”
“没来得及看什么，我们一块探查吧。”
瞿辰开始和应于心一道探索四周，比起墓室，这里像是收藏东西的书房。
岩石为墙壁的房间里灰尘不少，用来照明的仍旧是昏黄的长明灯。
在墓室的时候瞿辰没仔细观察长明灯，她问应于心：“世上真的有长久不灭的灯吗？”
“传闻鲛人一族的皮肉油脂可熬制长久不灭的灯油，保不齐……”应于心点到为止。
长明灯的灯火摇曳在一方山石内，灯壁积累长久的流光在其中，凝聚成她所见的斑点。瞿辰听应于心未说完的话，心里忽地被扎进一根细如牛毛的刺，她退后几步，不欲再看长明灯。
棺材中容貌依旧的年轻女人，知晓很多的应于心。瞿辰抬眼看去，昏黄的灯光下应于心像是她在话本里见到的魅女，她忽然问。
“应于心，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我么？”应于心意外她在这时候问这个，“活得长久，自然知道的就多了。瞿辰，你继续活下去，也会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
她意有所指，瞿辰心里本就有鬼，转身拂去书本上的细尘：“屋子里好多书，不知道是不是棺中女子从前居住的地方。”
“她们的居所？”应于心蓦地轻笑，“瞿辰，你来看这个。”
应于心摊开从桌子木屉里取出的一张能铺满大半桌面的纸，瞿辰凑近察看：“黄阑纸？”
“正是。”
黄阑纸上的文字并非汉字，乃是异族文字。瞿辰端详上面的文字，她貌似见过的。她在何处见过？又是何时见过？
稚嫩的女童声朦胧地响在耳边：“你瞧这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瞿、辰。”
“这个呢，是我的名字。”
什么？叫什么？她是谁？瞿辰神情恍惚，她脑中出现的女童身影究竟是谁，她把她忘了。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应于心见她瞧黄阑纸上的文字出神，轻轻出声将她拉回现实。
瞿辰神色不自主添上一丝半缕的忧愁落寞：“上面的文字，我从前应该见过的，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便不想了，仔细头疼。”应于心安慰她，“你不认得没关系，我看得懂。”
黄澜纸是阳氏独有，上头的异族文字极有可能是阳氏内部的文字。应于心认得……瞿辰原本和她挨得近，此刻脚步沉重，想挪开几步离她远些却无从抬脚。
“瞿辰，你很怕我么？”应于心温温柔柔的，只是她的脾性是长久以来养成的，有时候温柔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会被认为是笑面虎。
瞿辰抿嘴，面色为难，终究选择老实地回答她：“说实话，想到你可能是阑地出来的人，不免心情复杂。”
应于心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你害怕我是老不死的老殀怪么？”
哪跟哪啊，应于心是殀怪，那她是什么？瞿辰不禁腹诽。
“没有，怎么会呢。”
“瞿辰，你多少岁了？”应于心眨了眨眼睛，“长生之人也会怕我么？”
瞿辰如芒在背，眼神刹那间藏有锐利的锋芒：“你什么意思？”
“没有。”应于心语气里掩不住失落，“我原以为相处这么些天，你好歹是信任我的，是我想当然了。”
“你不是怕我么，那么我告诉你，我虽不是从阑地出来的人，但和那里的人关系颇密。你心里想的事我能猜得四五分，我的确已活了许久年月，是世人口中得长生之人。我现下告知与你，你当如何呢？”
无界壁和映面纱写的时候参考了单面玻璃[狗头]
当时很纠结怎么用科学和自然解释想了想我这是奇幻文啊[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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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山壁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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