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应岚心中一阵狂喜:一百八十贯的债务,马上就可以还清了。
回到末席上,应岚回想起刚才王妃说的话,左手抚摸着手镯,不免笑了起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被一男子尽收眼底,应岚却丝毫没有察觉。
应岚打了个喷嚏,只觉得脊背有点发凉,心想:我怎么觉得有人看我呢?
还真没多想,应岚转头去看左右的席面,正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
一身着玄衣的男子正紧紧盯着她。
应岚赶紧低头,避过这人的直视,心里直打鼓:这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穿错了什么?
这躲闪动作被郑玄礼尽收眼底,他眯起眼睛,回想到三日前接到的密报,“渠国细作,惯用左手,此人极擅制伞,寿宴之上,进献罗伞。”
原先,郑玄礼只当做这是寻常暗语,今日在宴会上亲眼看到,只觉心惊。
郑玄礼不禁开始怀疑,这人是敌国细作。
应岚整理衣服后还是觉得这目光一直追随,顿感好不自在,狠狠瞪了这男子一眼,便拿伞起身前去和贵人们攀谈。
一群贵女正要去找应岚,看到应岚走来后,说道:“你方才说这伞可以防晒,不让肌肤灼伤,可是真的?”
应岚笑着回应:“自然是真的。王妃寿宴,又怎敢造假?”
“如此甚好,那我便要五柄,你做好后送到柳府,自有管家给你结款。喏,这是定金。”
“我要二十柄。”
“我也要我也要。”
应岚笑道:“都有都有,不要急不要急。”
一位贵女凑上前去,道:“我可要的是最好的货,我最怕太阳晒了。”
应岚道:“小姐放心,自然是给您最好的货。这伞穿线都是满穿,质量绝对有保障。”
一道突兀的男声传来,“满穿线?”
不知何时郑玄礼早已站至应岚身后,他拿过应岚手中的纸伞:“长安纸伞多用麻绳半穿,你到新奇。我记得,这好像是渠国特有的技法。”
应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确实是渠国特有的方法,我竟一时不查,还望多多包涵。”
应岚腹诽道:现代人都用满穿啊,结实!大徵这样我也没办法。
郑玄礼冷冷道:“你一个制伞之人,却分不清技法属地,我倒是有些惊讶。”
这一抹慌乱的眼神被郑玄礼收归眼底,更加重了对应岚的怀疑。
不过面上却不显,又接着说道:“无妨,本就是问问。”
贵女从刚才看到郑玄礼时,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见他说完话,便连忙福身行礼:“臣女见过郑将军,将军万安。”
郑玄礼颔首。
应岚看向他,心中一惊:郑将军,难道是郑玄礼?那个历史上赫赫有名,杀伐果断的玄甲军将军!
那我刚刚还瞪他,该不会他已经记恨上我了吧。
应岚垂眸,连忙屈膝跪下:“民女应岚,见过将军。”
“免礼。”
应岚起身:“多谢将军。”
郑玄礼道:“席面马上就要开了,诸位请回。”
“是。”应岚和贵女应声,回到席面之上。
席间味道渐香,香味正浓,应岚正吃着酥山,却看见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自己这边看去。
应岚不解,顺着目光看去,始作俑者正是郑玄礼。
郑玄礼的目光毫不掩饰,一直注视着她。
席间有人言语,声音虽小,应岚却听得一清二楚。
“郑将军这是第几次了,席面上总是看她。”
“不知这胡商使了什么手段,竟让郑将军对她另眼相看。”
“郑将军不会是喜欢她吧?”
“怎么可能?这可是西市的商人。郑将军出自五姓七望,又是楚王妃的亲侄,得圣上眷顾,恩宠正盛,绝不会喜欢一个商人。”
“那你说郑将军怎么一直盯着她看?”
听到这些话,应岚真的蚌埠住了,她把酥山放下,左手轻轻敲桌。
这是应岚这么多年的习惯性动作,每当她有疑问的时候,都会这样。
这动作在郑玄礼眼中却变了味,脑海中浮现着玄甲军的案件记录:渠国暗探常用左手敲桌三下作为动手信号。
郑玄礼心中计数:一、二、三!她果然敲了三下。这不是间谍是什么!
应岚敲完桌子后,心中的郁闷也一扫而空,便继续品尝酥山。
还没吃多少,席间又有了骚动。
应岚望去,原来是杂耍艺人正在表演。
随着鼓点的急剧变化,表演也到了最精彩的部分,众人纷纷移步前去观看,以祈求平安康健。
应岚却无动于衷,拿起荷花酥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忽然,应岚余光飘到了玄色的衣服阴影,她心中暗道:不好,这阎王又来了。
郑玄礼站定,笑着说:“为何不去观礼,是不感兴趣,还是有别的事要做?”
应岚微微一顿:“将军说笑了,民女只是不喜欢热闹。”
“哦?你倒是不同。”
应岚偏过头去,道了一声:“若无事,臣女先退下了。”
郑玄礼让出半个身子,让应岚走出去。
离开王妃寿宴,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应岚决定回青罗盖再做一些伞,还能多赚点银子。
应岚做了一个时辰的伞,夜已然黑了,便提着灯笼准备回府。
刚走出青罗盖,应岚发觉不太对劲,心中不解:这街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不应该啊。
正想着,郑玄礼便出现在应岚的眼前,语气不善道:“夜犯宵禁者,杖责二十,来人。”
说罢,郑玄礼身后的两个玄甲军,便押着应岚胳膊,让其跪倒在地,不得动弹。
应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迷茫地看向郑玄礼。
郑玄礼狠厉的目光直盯着她,疑惑道:“你竟不知有宵禁?”
郑玄礼心道:果然,此人行事诡异,在宴会之上便多有马脚。一路跟着她来到伞铺,现下更是破绽百出。
应岚垂下头,内心想着:我要完蛋了,这是大徵,晚上是宵禁,我怎么忘记这件事了!
都怪我上历史课不往心里去,这下肯定要被抓走了。
郑玄礼见应岚不做声,继续说道:“渠国细作,不知宵禁,实在可笑。即刻押入玄甲军大营,听候审问。”
应岚高喊道:“冤枉啊,冤枉啊,将军。民女不是细作。”
应岚只觉得悲愤不已,好好的良民就这么被误会成细作了。
郑玄礼却不给应岚解释的机会,径直让两名玄甲军押着应岚上了马车。
应岚被玄甲军押上了一辆密不透光的马车,一路向北。
应岚坐在马车上晃得不行,沉沉的睡过去了。
玄甲军拍拍应岚,语气不善地说道:“醒醒,真以为自己是请来的了?”
应岚睁开眼,原来他们已经到了。
应岚内心猜测,郑玄礼肯定会把自己带到军营里,严加审问。要想坦坦荡荡的走出军营,那就一定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应岚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马车速度渐渐放缓,应岚猜应该是到了。
果不其然,马车停好后,玄甲军立刻就将她押至军营的主帅帐内。
应岚环顾四周,帐篷内的陈设很简单。除去平常起居必须用到的东西,剩下的只有一幅山川地形图、以及几个箱子。
郑玄礼迈着步子走到了应岚的面前,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这幅山川地形图很熟悉吧,是你们渠国细作所绘。
来人,即刻将这细作下狱,听候发落。”
应岚脑袋嗡的宕机了,愣了一下,赶忙说道:“将军饶命,民女真的不是细作,更不知什么地形图。还请您给民女一个机会,让民女解释。”
“还敢狡辩,三日前我便收到密信,渠国细作将在寿宴之上献伞,且还是左利手。你不知宵禁,又不知纸伞技法,还说不是细作?”郑玄礼摩挲着手上的老茧,不怒自威。
应岚内心真是无语住了,到底是谁要暗害自己。指向性这么明确,怎么辩驳?
应岚缓缓吐出一口气:“民女不是长安的人,但也绝不是渠国细作,民女是大徵的人。还请,将军给民女一个机会,民女自会证明所言非虚。”
说罢,心中腹诽道:两千年我祖上是正经的大徵人,我自然也是!
赴宴前一日,她早已观测过天气,早上的霞光过艳,一定不会有好天气。
应岚料定今日必有大暴雨,而且还会刮狂风。
她就要借着这暴雨和东风,求一个解脱嫌疑的机会。
郑玄礼饶有兴趣的抬起头:“好,如今给你一个机会。”
话音刚落,外面惊雷震震,伴着暴雨,从天边直下。
应岚心想,天助我也,此时提出条件,郑玄礼必会答应。
应岚抬起头,缓缓说道:“眼下暴雨已至,将军麾下的士兵们身着蓑衣,必然行动不便。
民女有家传制伞绝技,定能助将帅渡过暴雨难关。
还请将军给小女一个机会,让小女制伞,将军可亲自验伞。
若那时伞不能抵挡暴雨,再将小女打入大牢也不迟。”
郑玄礼自然知晓一旦遇到暴雨,身着蓑衣是很难抵挡得住。蓑衣遇水便更加沉重,小雨尚能应对,暴雨之下,绝无可能。
但郑玄礼一想到自己的士兵、将领们,此刻肯定也被淋得行动不便。若真能有如此好的伞具,也算好事一桩。
话虽如此,郑玄礼还是嗤笑一声,道:“就凭你?能做出轻便且抵御暴雨的伞?”
他挑起应岚的下巴:“你别忘了,我可不是姑母。她今日信你一人之言,但我不会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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