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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2

长珩视角:

白光褪去,我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竟真的恢复了肉身。

我转身朝旭音殿走去,此刻我只想能马上见到她。

“长珩仙君请留步!”

我回过头,见三生姑姑站在我身后。

“长珩仙君,这是明日参加仙考的名册,你过目一下。”三生姑姑将手中的名册递给我。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原来这是在仙考的前一天。

我没想到,竟是回到了这么早前,是我冲动了。

谢过三生姑姑,我打消了去找丹音的念头。这个时期云中君正是怀疑我与某个仙子有私情,我不能置她于险境。

回到涌泉宫,我快速将过往的总总回忆了一遍,眉心不禁皱了起来。

此时此刻,息山神女还处于失踪状态,无人知道小兰花便是息山神女。所以无论是当年的小兰花还是现在的丹音,如若被云中君发现与我有私情,那结果可想而知。

该死!怎么会回到这个时候?!!

次日,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她,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容昊好奇地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笑着凑到我耳边问道:“果然是水云天第一美人,你一直盯着人看,莫不是她就是那兰花帕子的主人?”

“你胡说什么。”我瞪了他一眼。

不过容昊倒是提醒了我,不得不防着云中君。

我想起当年英招异变,差点误伤丹音和小兰花,虽然知道丹音自己也晓得,定是会多加防备,可发放收妖丹时我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别受伤了。”

她显然很惊讶,可我什么也不能说。

而小兰花我自然也是要提醒她的,她依然是我在乎的人,只是这在乎已无关情爱。

我忐忑地等着她们出来,等来的却是小兰花匆匆忙忙跑出来求救,说丹音替她挡住了雨霖仙子,正被雨霖仙子一伙人围攻。

容昊按着我的手,与当年一样,担心我冲进去救人。

其实他多虑了,以丹音如今的实力非雨霖等人能伤到的,我担心的只是那变异的英招而已。看到小兰花已将英招收入收妖丹中,我松了一口气。

仙考结束后,丹音竟然空手而归,我看着她不明所以。

她去救小兰花,让小兰花顺利通过仙考,自己却空手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容昊拉了拉我,我意识到云中君正在远处观察我,于是只得收回视线随容昊先行离去。

丹音带着糕点来找我时,我心里很是激动。

她看着我半天不说话,而我,亦用了最大的意志才克制住不去伸手将她搂紧怀里。

“仙君,是丹音唐突了。”还是她最先回过神来。

“无妨。”

“仙君平日操劳,这些糕点望仙君收下。”她低着头说道。

倘若她此刻抬起头,她一定会看到我一脸欣喜的样子。

小心地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我以为这是我曾经错过却再也没能吃到的糕点。

“这是你亲自做的?”

“不是,丹音不善烹饪,这糕点是兰花仙子做的。她心悦仙君却不敢送来,丹音便自作主张替她送了。”

她的话像是给我泼了盆冷水,喜悦感迅速消散。

“谢过丹音仙子,丹音仙子费心了。”

我看着她,很想看出她到底在想什么,然而她却一直低着头什么也不说。末了,疏离地向我行了个礼便打算离开。

“丹音!”我急忙叫住她。

她回过头静静地看着我。

“仙子,可还有话要与我说?”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到底怎么了?”

但她只是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丹音,到底是怎么了?

虽然丹音没有捉到妖兽,但她是必须要进涌泉宫的。

我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将雨霖仙子的名字剔除,对于这个伤过她的人,我自是不会将她留在涌泉宫。

在去找三生姑姑的路上,我碰到了小兰花。

她遇到我显然很高兴,笑容满面地走到我面前朝我行了个拜礼。

“长珩仙君,你的萤石我已经找到了,物归原主!”小兰花羞涩地把腰间的布包打开,将那装着莹虫的奇幻流萤石递给我。

我看着她手中的萤石,心中感慨。

这是曾经我刻意放到她院子里的莹虫,为了不让人起疑而想尽办法将萤石与莹虫分开送给她。如今这一幕重现,却物是人非。

我伸手接过萤石,莹虫在我手中发出耀眼的闪光。我知这是因为小兰花给它喂食,已经认主了。这也是我当年故意设计的,但如今这萤石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无视那耀眼的光,将萤石收起。

“谢过兰花仙子。”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因为帮我找到了萤石而开心。

看着她的笑脸和手中的萤石,我脑海中却浮现出丹音将萤石放到我手中的那一幕。

次日我与容昊路过三生殿时正好碰到雨霖仙子在找丹音晦气,丹音只是躲避没有还手。我知她是不想生事,便及时替她解围。

“我原以为你喜欢的是那小兰花,可现下我又觉得好像是丹音仙子。我竟是糊涂了,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容昊看着我笑得不怀好意。

“……”面对容昊,我说不出谎来。

虽然他做了不少坏事,但对我从来都是真诚的。他说当我是唯一的朋友,我信。而我又何尝不是?

“照那手帕上的图案来看,我猜是那小兰花,是也不是?”见我不搭话,容昊继续自顾自说。

“别乱猜。”我否认道。

“那是丹音仙子?”

“我与息山神女有婚约,没资格喜欢任何人。”

“那就是承认了?”容昊得意地笑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八卦了?”

他不以为意,嘴角一扬笑道:“长珩,你就是太听话了。水云天的条条框框早该打破了!”

我没理会他,我信任他不会出卖我,正于我从来不怪他隐瞒海市主身份。

向他承认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关注小兰花。上一世正是因为我,他才会格外关注小兰花因而发现她是息山神女,我不愿意丹音遭到危险,同样也不希望将小兰花置于险地。

丹音进涌泉宫已经有一段时日,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我却一直没什么机会与她好好聊聊。一方面是容昊隔三差五来找我喝酒,另一方面是小兰花也总是喜欢有事没事就找她。

此刻,她正在帮我整理书卷,我坐在窗边品茶,难得的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丹音,过来陪我喝茶可好?”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她笑了笑。

她听话地放下手中的书卷走了过来。

我斟了杯茶递给她:“辛苦你了,平日帮我做了这许多杂事。”

她看着我笑了笑,喝了口茶什么也没说。

我就这么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种感觉真好,她还在我身边的感觉真好。

“长珩仙君,丹音仙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小兰花抱着一堆瓶瓶罐罐走了过来。

虽然宁静的气氛被打破,但任谁都没办法对小兰花生气,她就是有这种能力。

“怎么了?”我对她笑了笑。

“青川让我把这些丹药送到丹药房,可是我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路。”小兰花皱着眉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们。

“给我吧,我知道在哪。”

我刚想给小兰花指路,丹音就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瓶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进涌泉宫这些日子,丹音总是有意无意的给我和小兰花制造独处的机会,我就是再傻也看明白她的用意了。

她是在撮合我和小兰花。

看着她走远的身影,我心中郁结。小兰花见我

一直不说话,便主动找话题。

“丹音这人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心地很善良,却总是要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小兰花笑着说。

“是吗?听说她以前经常欺负你?”

我看着小兰花,突然就想多了解了解更早期那个我不熟悉的丹音。

“也不算欺负吧,其实她每次都只是吓唬吓唬我,并没有真的欺负过我。这次仙考她还帮我。”

“她都是怎么吓唬你的?”

“她呀,有时候会凶巴巴来司命殿找我要命簿,就像这个样子`我要某某的命簿,你!去给我拿过来’,如果我没给,她就会做出一副要打我的样子`你再不拿过来,信不信我打你!’可是她每次都只是说说而已,从来没有真的打过我。”

我被小兰花那一本正经的表演逗笑了。说来也奇怪,丹音这嚣张蛮横的做派换作是任何一个人,我定会心生厌恶,可如果对象是她,我却觉得刚刚好。

每晚入夜前,我都会在后院留一束光,因为我知道丹音总是喜欢夜里独自在后院饮酒,今晚亦是如此。

我站在石栏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坐在石阶上喝酒的她。

我琢磨过这一世该怎样破局。

倘若我直接对她表明心意,那便是要与云中君为敌,要对抗整个水云天。但倘若我说出小兰花是息山神女,那必然是要与小兰花成亲的。此刻小兰花钟情的人是我,定会欣然答应与我成亲。

要从这死局中走出来,唯有按照上一世的流程走完,直到太岁被消灭。但这样变数太多,而且我想到之时已经晚了。从丹音帮助小兰花捉到英招开始就已经让这一世接下来的走向变成未知数。

现下只能尽量让接下来的走向回到正轨。

我知东方青苍在司命殿,只要我与小兰花保持距离,并且不让云中君发现我对丹音有情,待到小兰花与东方青苍定情即可。

希望一切顺利!

不远处丹音已经睡着了,我轻轻将她抱回屋里,也只有这时我才能与她靠的那么近。

看着她熟睡的脸,月光透过窗户照映在她脸上,和我出征前那晚一模一样。

我突然好像明白为什么她花了那么大代价回来,却要把我推给别人。

倘若今日是她心有所属,我也一样会成全她。

我轻抚她的发丝,“傻瓜!”

云中君前几日将捡到的兰花手帕还我,并明里暗里警告了我一翻,与当年害怕小兰花被发现而忐忑的心情不同,这次我自信不会让他察觉我心中之人。

我将兰花帕子连同奇幻流萤石一同放进了曾经我最为珍贵的夹子里,我想今后都不会再打开了。将夹子收好后,我透过窗户看到了丹音独自坐在石阶上。

我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坐,她不知在想什么,却是一点也没发现。

“在想什么?”

“仙君!”她被我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她还是跟以往一样,对我的要求从来不拒绝。

“喝酒吗?”

我把酒瓶子递给她时,我看到她鼻头微红,然后很快把脸转向了一边。我知道她是想到从前了,我也一样。

若不是承诺暮邪不能与她相认,我又怎会让情况变得像现在这样越来越无法掌控,丹音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

我不怕不守承诺会受到惩罚,但我怕会连累到她。

她一口接一口喝酒的样子,让我想到她夜里独自饮酒的画面,我的心揪着难受。

“丹音若喜欢喝酒,可以随时来找我陪你一起喝。”我看着她说。

“仙君怎知丹音爱喝酒?”

“一直都知道。”我看着她继续说:“见过几回你在后院喝酒。”

“哦。”

她只简单地应了一声,我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懂我话里的暗示。

见她一直不说话,我故意问道:“丹音,你为什么会想参加仙考?”

我自然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一心撮合我与小兰花的她要如何回答而已。

“丹音想锻炼一下自己,不能总是在我爹的庇佑下成长。”

“原来如此,你竟与其她女仙不一样。”看她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样子,我笑了。

“仙君可有喜欢的人?”她突然问我。

“有。”我看着她说道:“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可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就没有机会了。”

“有机会的,你喜欢的那个人她也一直在等你。”她看着我,嘴角扬起。

我心下一喜:“真的吗?”

“真的。她一直收藏着你的画像,但是当时被我们嘲笑,给她撕毁了。”

我知她又是误会了。可悲是我当初对小兰花用情有多深,如今她误会就有多深。

“仙君会不会看不起丹音?”

“怎么会,你很好!”

此刻小兰花跑了过来,而她与往常一样,又留给我们独处的机会了。

次日,小兰花笑靥如花地拎着糕点来找我。

当我看着小兰花腰间那一抹蓝,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还给我的萤石还在我这,那这颗毫无疑问就是丹音的。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我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兰花,这莹石是哪来的?”

小兰花看了看我,低下头笑着说:“哎呀,长珩仙君,我都知道了。”

我看着她一脸害羞的样子,心情沉到谷底。

“你知道什么?”

“丹音都跟我说了,你这么用心保护我,我真的很感动。”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莹石是丹音给你的?”

“嗯。”

“小兰花,”我试着同她解释,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什么意思?”

看着她一脸懵懂地看着我,我揉了揉眉心,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长珩仙君,你的心意我都懂,虽然我想不起来500年前的事,但是我还是喜欢你。”小兰花说完就害羞地跑了。

我心下一股无名火升起,恨不得立刻去找丹音问个清楚,她是怎样做到把这颗承载着我们过去的萤石送出手的!?

萤石的事很快被云中君发现,他认定与我有私情的人是小兰花。借故怀疑灵力极弱的小兰花却能在先仙考时第一时间发现英招并将其收服有疑点为由,要将小兰花押入天牢审讯。然而押送的天兵却在碰到小兰花那一瞬间被业火所伤,因此小兰花被认定为月族奸细。

小兰花被判送上诛仙台,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我自然知道她不是奸细,但我在赌,我在赌东方青苍会把她救走!倘若东方青苍没有出现,那我就只能在她上诛仙台那一刻拼尽全力也要将她救下。

然而我没赌到东方青苍,赌来了丹音。

她闯了进来急切地替小兰花求情,我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君上,万万不可处死小兰花,她就是失踪三万年的息山神女息芸!丹音愿用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假!”

“丹音!”我着急地大喊!

“丹音仙子,你可知编造事实会有何后果?”云中君看着她问道。

丹音,求你别说了!

可她听不到我心里的呐喊,仍然继续说:“君上,丹音有证据。”

说完,她把上辈子在云梦泽里小兰花显现神女印记的镜像放了出来。

“丹音以前处处看小兰花不顺眼,总是找她麻烦。有一次丹音将她欺负狠了,她露出了神女印记,只是这事她自己并不知道。”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丹音仙子,你既早知兰花仙子就是息山神女,为何迟迟不说,差点铸成大错。你可知罪?”云中君冷冰冰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丹音过往因恋慕长珩仙君,嫉妒小兰花与仙君感情深厚,所以故意隐瞒。丹音知罪!”

“丹音你胡说什么!”

我又急又气,她是不是疯了?为了成全我和小兰花,连命都要搭上吗?

“兄君,丹音仙子并非有意隐瞒,她早就同长珩说过,是长珩没有听信她的话。所以请兄君切勿责罚丹音仙子!”我顾不得许多,急忙向云中君求情。倘若保不住她,那我将不计后果也要把她带走。

“丹音仙子,既然长珩和澧沅都替你求情,而你又及时说出了神女息芸的消息,便算你将功补过了,罢了。”

幸好,云中君的话让我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一席话却将我打入谷底,却也是意料中的事。

“既然神女已找到,长珩与神女也两情相悦,更是有婚约在身,那择日便大婚吧!”

小兰花高兴地扑向丹音,我默默地看着她,她一脸悲伤的看着我。

都完了。

她是真的不懂我的心吗?我的难过她看不出来吗?

云中君定下婚期在七天后,这几日水云天热闹非凡,涌泉宫更是来来往往许多道贺的神仙。

我都以身体不适为由不见,全让青川打发了。

小兰花回了司命殿,现在已经是神女的她,自是不应待在涌泉宫当仙侍。

我看着丹音忙前忙后接收贺礼,心中恼火。奈何她像是故意躲着我,白天人多,夜里她就回自己的旭音殿。

我觉得我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有七天就要成亲,若真和小兰花成亲那么我和她就真的完了。

今夜,我在旭音殿等她。

“仙君?!”她见到我显然吓了一跳。

我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眼睛问她:“我和小兰花成亲,真的是你希望的吗?”

她不敢看我,仍然口是心非道:“自然是的,仙君与小兰花两情相悦,现在终于可以修成正果了,丹音祝福你们。”

我气极!

“我竟然现在才发现你如此愚钝。丹音,你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哪怕当年将小兰花硬拽去息山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失态。

“你是真的知道我心里喜欢的人是谁吗?”

她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我抓住她肩膀,看着她轻声道: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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