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感觉自己沉入了一片大海,海水顺着毛孔钻入身体。
她头胀得厉害,很多画面如洪水般冲入脑海里,好多人在说话,她茫然的看着自己在哭、在笑、在崩溃。
钟楼上,叶鹤、叶展云、叶平安相继到场,叶敬亭吩咐了几句转身往后山叶修一闭关的石洞飞身而去,现在只能找师尊求救了。
石洞内。
自十年前叶绾棠去世后,叶修一便不经常出现。
只有上次他带阿乐回清灵山,叶修一出现处罚了他,便一直在这里闭关。
这次白衣人再次出现,无论如何都要去问清楚了。这十年来,叶敬亭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白衣人到底是谁,都没有机会找叶修一一一对质,今天必须要问清楚。
石洞内一切如常,仿佛时间没有来过这里,这里如十年前那一天一样,没有变过。
包括那石床上的叶绾棠,她如若睡着一般,依然动人明艳。
叶修一此刻盘腿打坐在一旁,头发胡须已变银丝,任清风吹过岿然不动。
叶敬亭看着眼前这一幕,顿住了脚,他一直以为师尊心系苍生,故未长情丝,未能尝过情爱之乐,才不能懂得情爱之苦,对他和阿乐才百般阻拦,原来师尊的心一直都在这里。
“敬亭——你来了。”叶修一声音苍老了许多。
“师尊。”
“是阿乐的事吧?”叶修一缓缓睁开眼,看向的是叶绾棠,半晌才侧过头看着叶敬亭。
“师尊,仙尊她——”叶敬亭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起。
倒是叶修一自顾自说了起来。叶绾棠来拜师后,一直是叶修一带着她修炼的,关系一直就很好,只是叶修一一直以来的抱负便是要拯救苍生,情窦初开太晚,在他明白自己对小师妹情根深种时,她已经与龙临羽私定终身。
“为师不是万般阻挠你与阿乐,是怕你也入了局,怕你看不清。”叶修一道。
“师尊,你通晓天机命数,应该知道哪有什么命定、天定,所谓命运不过也是事在人为罢了。”叶敬亭道。
“敬亭,你斗不过他的——为师也斗不过。”叶修一又看着石床上的女子,满脸沧桑。
“师尊,白衣人就是叶闲是吗?”叶敬亭抬起眼眸,定定看向叶修一,一字一句问道。
叶修一听到“叶闲”二字,晃了会神,收回目光回望叶敬亭,随后又有些欣慰道:“你早就猜到了吧?若不是今日阿乐出事,你也不会来质问为师。”
叶敬亭轻叹一口气,撩起衣袍,曲下双膝重重跪在石地上。
“师尊,我不怕——还请告知前因后果。”
叶修一站起身,扶起叶敬亭,表情复杂,心疼这自己最为看重的徒弟,可事已至此,他已经失去了叶绾棠,也怕再失去这心爱的徒弟。
叶敬亭看着叶修一还在纠结,又道:“师尊,你后悔的是当初没有早点表明心意,还是后悔没有提剑保护流云仙尊。”
闻言,叶修一身形怔住,他走到石床前,怔怔看着叶绾棠,缓缓道:“她只要能幸福快乐,与谁在一起又如何,我只要能保这天下太平,她便能永世平安。”
“看来是时候了。”叶修一走到叶敬亭前,把他扶起。
“你说对了一半,那白衣人是叶闲,但又不全是。”叶修一道。
见叶敬亭疑惑的眼神,便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这修真界千万年来,也就飞升了一名真神叶闲,本来这应该是被载入史册,并且这修炼法诀应该是被所有修真者学习勤勉的教科书的,这神族也是沾光会日益壮大。
可飞升为真神的叶闲却变卦了。
他飞升后不日来到清灵山与叶修一商量,想要翻出古书里记载的一条天规:“各族之间不可通婚,若血脉相淆者,天地共诛。”这本古书是记的都是些陈旧的东西,他偏偏就想要这一条。
因为他想独占真神,他怕神族往后日益壮大,飞升的人越来越多,他便不是唯一的真神了。
看到他这番摸样,叶修一心中大惊,这师兄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他便暗自设法跟踪叶闲,后来发现,叶闲经常自言自语,仿佛是有两个人在体内。
但这天规终究还是定下了,鲛人族本就是倚靠龙族,人族再厉害的修真者也不足挂齿,只要让龙族与神族同意即可。
于是叶闲用自己真神之名,以保护各族血脉为由,恩威并施,最终才让这天规定下,并约定在本族学习修行的根本法诀中混入血咒,也就是浮生烬,只要血脉相淆者便会产生浮生烬,稍有不慎便会焚尽千里,毁尸灭魂。
这也就是为何之前在妖魔族那里找到的那些混血者被逼迫到死也没有爆发浮生烬,因为他们父母大部分只是散修没有学习过正统的根本法诀,血液里的血咒能量甚微,完全不足为惧。
叶敬亭刚要开口问“这妖魔族与白衣人之间有无关系”,叶修一摆摆手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且听我说。”
叶修一设法跟踪师兄,后来终于发现,在叶闲飞升的时候,体内的黑暗之面吸取到了真神之灵,既然慢慢发展成一个完整的人,这天规也是这黑暗面占据身体时想出来的法子。最终叶闲实在控制不住便把他从身体里分离了出来,便是现在的白衣人。
白衣人灵力日益壮大,后来发现这浮生烬内含强大的力量,既然可以为自己所用,才与妖魔族勾结在一起,做那浮生烬的买卖。
“那真神现在也不管这白衣人吗?千百年来有多少人死于这天规?”叶敬亭道。
叶修一缓缓道:“怎么会不管,不然那化神池怎么来的?”
“那他现在何处?我去请他。”叶敬亭道。
“他被白衣人困于天上。还差一点才能逃离。”叶修一顿了顿。
“差什么?”叶敬亭追问道。
“他与白衣人本就是一体,虽然白衣人已独立为‘神’,终究还是从他身上分身出去的,白衣人再怎么防,也防不住有神族血脉的浮生烬可以被师兄吸收。”叶修一继续道。
叶敬亭眼眸流转闪动,抬眼惊道:“阿乐——浮生烬!”
叶修一点点头,“白衣人的灵力你见识过,不是你我能打过。唯有师兄才能制衡,可能让他出来的法子只有阿乐体内的浮生烬。阿乐是师妹与龙临羽的结晶,体内血咒强大又纯净,是最好的能量了。”
“只能要浮生烬吗?我的灵力行不行?”叶敬亭红着眼眶,说道。
叶修一一甩水袖,把手抬至半空,一股强大的灵力贴着叶敬亭面颊擦去,打在石壁上,震出一个大洞。
“你——”叶修一气极,背过身去不想再看叶敬亭一眼。
从石室出来天已亮了。
叶鹤在外等候多时,一见到叶敬亭出来便冲上前道:“阿乐回来了,只是还在昏迷中,她断断续续说着梦话,听着说的内容,那白衣人只怕是解除了你的封印——”
叶敬亭点点头,把事情大概与他说了一下。
“所以白衣人现在不会伤她,倒是等着她爆发浮生烬?”叶鹤道。
“嗯。”
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雨,叶敬亭飞身而去。
他去找叶闲。
这一走便是七日未归。
阿乐两日后便已醒来,却也把自己关了三日。
任谁去说话都一律不理,五日后终于出门,然后直接下山去了兰陵城听书楼。
叶鹤赶忙跟着去,眼下白衣人终于消停了一些,他也知道白衣人消停不过在等一个时机,可还是不放心阿乐一人出去,好在在听书楼的时候阿乐虽然还是不理叶鹤,起码不会赶走他。
这听书楼还是热闹至极,来来往往各族人进进出出。
最近又出了些新奇的话本,阿乐正坐在下面听得入神。
叶鹤在二楼寻了个好位置,刚好能听到说书又能盯梢阿乐。
“阿乐——终于见到你了!收到你的信我就马不停蹄的来了?”王一林人未到声音便先传来。
许久未见的王一林见到阿乐还是那副要死缠烂打的模样,林将军默默跟着他,倒是收敛了许多。
阿乐站起身对他招招手,“王大哥!好久不见!”
王一林几个箭步跑到阿乐身旁,张开手臂便把她抱入怀里,阿乐微一愣神却也没有拒绝,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得倒是心安理得。
“喂!王一林你在干嘛?把你手拿开!”叶鹤从二楼翻身而下,用折扇挑起他手,重重打了一下,王一林吃痛这才把手拿开。
“你从哪里跑出来的!我抱下我媳妇都不可以啊?”王一林道。
“你媳妇?痴人说梦呢?我们敬亭不在就可以瞎说吗?”叶鹤道。
听到“叶敬亭”的名字,王一林倒是认真起来,对着阿乐道:“对啊,那你那敬亭哥哥呢!不对,现在他是你师父了。”
王一林又不傻,早之前就看出来叶敬亭对阿乐的感情,在听到阿乐被他带回清灵山做了他徒弟后,早已心死,今日却意外收到阿乐传来的信,便火急火燎赶来相见。
“你是不想与我成亲?”阿乐道。
话音才落,“什么?”叶鹤一声吼道,隔在两人之间,对着阿乐再确认了一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叶知乐!”
“鹤师兄,我当然知道,还有,我叫龙知乐。”阿乐轻巧回道。
叶鹤当然早已知晓阿乐已经恢复了记忆,可恢复记忆更应该与叶敬亭在一起啊?怎么会说出今日这话呢?
阿乐绕过叶鹤,对王一林道:“你到底想不想与我成亲?不想就算了!”
王一林连忙道:“当然,当然愿意。”
一旁的林将军欲言又止,最终说了一句:“陛下,这可不是儿戏,还需从长计议啊。”
王一林一摆手,道:“娶到阿乐是我族的福气,你去外面等我。”
林将军还想说些什么,看王一林不耐烦的样子,只好出去外面候着。
叶鹤还是一脸懵,“等下,等下,小阿乐,你若是对叶敬亭那小子有怨有恨,我替你去打他一顿都行,你不能承他不在就闹脾气说这些话。”
阿乐拍拍叶鹤肩膀,道:“我说鹤师兄,我为何要怨恨他?我现在就是想清楚了,要度过一生一世的人必须是王一林。”
王一林听到这话嘴角快裂到耳根,笑得灿烂至极,道:“对对,我才是良配!”
阿乐走上前拉过王一林往楼上包间走去,随即关上门,结起结界,叶鹤在门口来回踱步。
思来想去还是发送密信给叶敬亭,“敬亭,你再不回来,阿乐要与王一林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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