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濯修行的那座山很好找,我出了鬼门关拎着一个劲要跟来的阿祁,直直往西走过了几个国在一个小国与大国的交接处找到了我在臣濯记忆里看到的深山。
原本出了鬼门关我想让阿祁化作人身行走在人界,哪知阿祁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不靠任何法器就能在人界幻化出身体,且如常人般竟然不怕烈日,吃喝完全没有问题。我带来原本给他准备的灵器竟用不上了,一时不知该有什么心情。
他是我唯一没有看清前世今生来世的人,所以我也就放弃了探究他身上的秘密,因为我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寻找我的夫君祁辞。
我的夫君祁辞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如果别人不想让我知道,我无论怎么探查都看不见对方与我夫君相关的一言一语,这恐怕是我修习这个功法的唯一弊端吧,对自己最重要的事,永远都看不见。
我带着阿祁来到了一座山洞前停下,这里用肉眼几乎看不出它是个山洞,外面爬满了藤蔓,根根粗大,盘根错节,把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种藤蔓我在掌管植物的神君那里见过,叫食人藤,一生只认一主,除此之外任何人一靠近它都会用尽所有藤蔓将人捆住,然后吸干那人的血肉,做成一具干尸。
“姑娘,这藤蔓怕是不好对付。”阿祁研究了一番,说。
“我知道,一会儿我先过去,你跟在我后面,实在不行你化鬼身飘进去等我,总之不用管我。”
眼前的藤蔓蠢蠢欲动,根枝来回移动,时不时露出藤蔓下堆积起来的森森白骨,可见它已经杀人无数。它们来回穿梭着,枝条交接处因挪动不断发出“呲呲”声,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里,格外吓人。
若是换作常人,看到这番场景定然会有所迟疑,想打退堂鼓。
偏偏我“年纪大”了,什么样的东西我都见过经历过,这些白骨自然不怕。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去地府天天见鬼,跟鬼打交道。
我淡然地往骨堆里走,暗中运气凝神准备击落偷袭的藤蔓,谁知我都走到跟前要碰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般獐牙虎爪,反而是,格外的温顺,仿佛是面对它的主人般。
在脑子里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我和这个藤蔓的相关记忆,我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奇心满满想伸手去摸藤叶的阿祁,心莫名慌了一下。
“让路。”话音刚落,我就看到这些藤蔓竟然像是听得懂人言般通通撤了下去,留出了一个两人可以通行的洞口。
我原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口,谁知这藤蔓竟然听我的话,我又看了一眼摸着藤蔓玩得不亦乐乎的阿祁,把自己刚刚胡思乱想的思绪收了起来。
这里的藤蔓听我的话,我的记忆里又没有关于它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藤蔓跟我的夫君祁辞有关。
我领着阿祁顺着藤蔓来到了山洞里,洞里没有想象中的伸手不见五指,反而是通透光亮,洞壁上每隔半尺就挂了一颗夜明珠,生生把这里照的通透。
我仿佛能想象得到装饰这个山洞的主人非常细心且有耐心,颗颗之间距离都分毫不差。
藤蔓已经在我们进入洞口后重新把入口封上,尽管这里是个封闭的山洞,却不显得闷,反而总能感觉到四周透进来的风。
洞里的环境其实很简陋,几乎没什么设施,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用来写字办公的矮桌。
矮桌上面铺着一张画纸,走近一看发现是一张还没画完的画作,从大概勾勒中可以看出画这幅画的人画到一半突然遇到了什么事需要离开,只匆匆花了几笔。
我走到矮桌前坐下,身体不受控制地拿起画笔,沾着不知为何还没干的墨水,仿佛被人操控般在画纸上一笔一画仿佛在做一件非常幸福的事的勾勒着,发丝根根分明。
两刻钟左右才停下画笔,我垂眸看向画纸,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跟我之前从帝君手里拿到的一模一样的画。一张背影画,一个仿佛已经刻入我的骨髓的背影的画。
这画是我亲手画的。我早就该想到,传成那样高冷的神君,怎么可能愿意让别人画自己。如果画这幅画的人是他的妻子,我本人,那么就一定会允许,甚至他会很配合。
我从柜子里拿出第二张画纸铺开,想继续画一张祁辞的正脸,但墨水不知滴了多少滴下来,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画。
这让我非常失落。到目前为止,我清醒过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知道我在等人,但我从不知道我要等地是谁,如今好不容易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我却不知道这个人的长相,这让我实在无法找寻,完全没有突破口。
我醒过来到现在尚且记不得他的任何信息,更何况据说伤的比我还重的他。换个角度说,如果他记得我,那么他必定会通过天界找我,但这么多年了,没有。除了帝君偶尔会派人找我,还真没什么人。
如今我的位置已经被帝君这个大喇叭知道了,想必天界已经传开了,如果我的夫君祁辞记得我,那么他肯定会去地府找我,但我留在地府半月了他也没有来过。
这只能说明,他也不记得我了。
我看着洞里简陋地设施,实在找不到什么其他的线索,只好起身离开。
谁知我不知为何,突地踩空了。
“哎,放心些!你都是个做母亲的人了,怎的还是那么鲁莽。”有人轻轻地把我扶住。
“这小豆丁才一个多月,还不显怀呢你怎么这般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怀身孕了呢!”
“是为夫大题小做了,尘儿这般铜墙铁壁,定是伤不到这孩儿的。”男子放开女子,宠溺地摸着女子的头。
“哼!就知道欺负我,等将来孩子出生了,我定让他把你欺负回去!”
“姑娘!”阿祁叫了我一声。
两人打情骂俏的声音慢慢减弱,我瞬间回过神,发现是阿祁扶住了刚刚踩空的我,顿时有些恍惚。
刚刚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对话,应该是当年刚怀孕的我和祁辞。这里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当年的旧居,所以臣濯才会说在这一带见到过同一纸质类似的画卷,因为我当年住在这里,画也是我自己亲手画的。
我再次确定这边再也没有什么信息的时候抬脚再次离开,刚走一步我就又踩了空,阿祁这次接我接的很快,“姑娘当心!”
我搭在阿祁的手臂上,确定真的不会再脑海里出现声音,失望地叹了口气,“走吧。”
我们很快离开了山洞,在这一片山脉里闲逛,想找到什么其他的线索,但很失望,并没有再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东西。
晚上我们又回到了洞穴,打算天亮就离开这座山脉。
躺在我曾经的床上,侧身看着不远处躺在食人藤卷起来的小床上的阿祁,我不断的整理着自己越发混乱的思绪。
我来这里并不是一无所获。首先,食人藤对阿祁没有任何敌意,甚至有点过分的亲昵。
第二,这个旧居不可能会有除了我和祁辞以外的第三个人,证据有二,一是这里没有我的孩子的任何用品,二是食人藤根本不会让除了主人以外的人靠近。
第三,我看不透阿祁,他身上一定有问题。否则不会一个不知身世的野鬼能随意化出人身。只是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是对我有利还是魔族派来的卧底。
第四,阿祁的背影跟画里的祁辞很像。
第五,当面我怀的孩子去哪里了?
种种信息放在一起,我就像是产房外等生产妻儿的丈夫一样,向往又害怕。
但我知道,这些信息我以后一定会查清楚。
夜慢慢深了,不知不觉我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
阿祁突然开口,“姑娘,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为什么来这,但我莫名地觉得亲切,仿佛我曾经来过或者在这里待过。”
我的瞌睡瞬间消失,我睁开眼看着床顶的帘子出神。
“您说,我是不是生前是个树妖啊?”阿祁语出惊人,看来是食人藤跟他太过亲切让他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误解。
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就是祁辞,二是他是我当年怀的孩子,当然我不能枉自下定论,只能先把这事放在一边,如今我更需要的是躺在这张我以前的床上睡过去,看能不能在梦中梦到什么跟祁辞有关的信息。
“别多想了,你就是你,睡吧。”我别扭的安慰他。
阿祁半天也没再出声,只不断地在藤床上来回翻身。我意识渐渐消失睡过去之前,他也没睡着,像是真的有心事一般。
我没有精力再去管他,反正他是鬼,不睡觉也无伤大雅,但我明天有更多的事在等着我去探寻,所以必须“修养”一下,当然最重要的是为了做梦。
希望梦里有我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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