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青飞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破晓我们才回到阳都。降落时,我的泪已干了,嘴也麻了,但却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把我放下时,眼里仍满是忧虑。我无视他的欲言又止,干涩地问道:“他在哪里?”
辛青默不作声。
“你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人间,我问你:他在哪里?”
那双眼里开始浮现出哀伤。
“哪怕转世没了记忆,作为他的龙侍,你也会守着他。”
“既然你出现在阳都,他也必定在阳都。”
他终于开口:“其实你心里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朝光将军——初景王帝和”,我轻轻说道,眯起眼睛看着他。
晨曦之下,那沉毅的眼眸里似有泪光。“采采,别去找他。”转身之前,我听到他这样说。
失魂落魄地朝栖陆山走去。不想让妖怪们担心,在到达山顶前,我跳进山涧的溪水里把自己洗了个干净,冰了个清醒。
把钱袋转交给树魅婆婆后,我便去找阿骊。她见了我很是高兴,说正好也有事想找我。
“清明不远了,每年这会儿我都会下趟地府,也顺便替山里兄弟姐妹们给下面的亲人带个好,你可有需要我带话的?”她笑盈盈地握着我,手心还是那样暖和。
“你能去阴司?”我大为惊讶,沉重麻木的脑袋又开始转动。
阴司地府——我是听过的,据传那里有着掌管世间生死的账簿。曾经我想过多次,去寻来那簿子看看,查找一下混沌倾天后,除了我究竟还有没有活下来的故人?可只有死人的魂魄才能入那地府,要我如何寻得?
阿骊狡黠一笑:“阳都城隍受过我救命之恩,允我一愿,便是清明之时,地府门开,我可自由出入。”
“能带我去吗?”我迫切地问道,美人面露难色。我不好勉强。但她安抚我说会去问问城隍。
这天晚上,我又被阿骊寻了去。没了白日时的笑颜,此刻她满脸愁容。雪玄也在她房里,正围着个炭盆烤地瓜,那香气令人垂涎欲滴,似乎所有的烦恼都可以抛在身后。
“哟,小妹来啦!快坐下来吃瓜,可香了!阿骊最喜欢吃我烤的瓜。”他乐呵呵地招呼着,切了大块递给我。
阿骊扫了他一眼,神色忧虑地转向我:“采妹妹,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我接过地瓜,没抬眼地点点头。
“记得那日在云卉居,我带你看的那清倌人和初景王吗?”
表面依然平静,心湖却泛起一阵波澜。
“我之所以会在云卉居,就是为了那初景王。自两年前他分封在此,妖界就已传闻他欲攻打栖陆山,可一直未有实证。这几年来,我们为了防他也做了些准备。他宫里太危险,但常去云卉居,我便化身藏在那里,以便随时探查。”
她抠弄着指尖上的蔻丹,支吾道:“原本我不想这么急着让你……可今日雪玄闻到有初景王的人来探山,怕是真的不好。”
说罢,她眉目深锁,目光不安地投向我。
“没事的,我去。”我答道,大嘴啃了口地瓜,热乎乎的,挺甜。
雪玄手里的一块“啪嗒”掉进了炭盆里。
我明白阿骊想说什么:那玉茹姑娘是最能接近初景王的人,可偏偏非我族类,自然从她那里捞不出什么口风。好不容易来了个长得与美人如此相似的同伴,没准能勾了那初景王的魂,探出更多的内幕。当年在琅城为富时好歹我也听过不少闲书,狐狸的美人计也算见得多了。
就算我不知他是谁,为了这栖陆山,我会去;而如今我已知他是谁,更是一定要去。我向自己做过承诺:如果再历经类似的事情,我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这一晚,我们三个围着炭盆聊了整整一夜,话最多的是阿骊。
“别把我想那么不堪,我可是有夫君的! 每次那些色鬼要动手动脚,我就一口气吹上去,他们便傻了,迷得他们以为办了那好事。第二天还称我服侍地好,多给了银子,让那黑心的婆娘高兴!嘿嘿!所以,采妹妹你也别怕,别怕。采妹妹。采妹妹,对不住……”她笑着闹着哭着,像喝醉了般没完没了地说着,最后靠在雪玄的肩上疲倦地睡着了。我看着烛光里他们相偎的背影,悄悄走出去,转身阖上了门。
果然,阳都很快就兴盛传闻:城里有个长得特别像玉茹姑娘的女子,只不过鬓角多了颗痣。
云卉居的老鸨嚷嚷着说是她买来又跑丢了的丫鬟,要派人来给抓回去。
可云卉居的人没来,宫里的侍卫先来了。
他们抬来了软轿,腰间却也挎着利刀。我在热闹的大街上被逮个正着,老老实实地钻进了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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