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搬到了一起,日子还是照旧。
陈轩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正好一人一间。陈轩体贴,让闵行住向阳那间。那间带个小阳台,阳光会在四五点钟的时候从东边洒进来,夏天的时候闵行每次睡醒拉开窗帘,都能看到两只鸟儿落在同一根枝头。而陈轩那间窗外对着一条窄巷,偶尔有野猫跳过高高低低的屋檐,四五点钟的时候多是自行车铃的声响。
日子也不全是照旧。
他们终于可以像样地经营生活。
和往常一样跟着老太太坐上公交车,在菜市场门口下车,买菜,只是这次老太太在哪个菜摊停下,他们就可以跟着买同样的菜。
菜等来了它的锅。
一开始他们只做简单的青菜,下了锅用盐和生抽炒一炒,盛出来。后来他们有一次买了肉,再后来开始买鱼,再后来就开始买活螃蟹了。柜子里多了生抽,又多了白糖,多了十三香,多了耗油,多了桂皮,多了从南城寄来的腌酱。电饭锅、炒勺、烤箱......越来越多的东西被添进厨房。
闵行的厨艺平平,说不上难吃,也说不上好吃,大概是生命体征维持餐的水平。
她端上来一盘炒青菜,陈轩尝了一口,说:
“可以去研究生博士生食堂卖。”
“真的?”
她喜出望外。
“嗯,他们吃饭不讲究。”
“您!......”
她瞪他一眼,却没反驳。
那年夏天热得反常,空气都像是黏在皮肤上。
天一热,人就什么都不想做。
空调整日开到最低,嗡嗡地吹着冷风。
他们整日窝在沙发里,用电视放了一部又一部电影。
黑白片、爱情片、动作片......
法国、德国、意大利......
平日上学的时候,他们即便坐在一起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现在放了假,两人只想黏在一起,刷牙洗脸都一起挤在镜子前,牙膏泡沫沾到对方脸上,对着彼此傻笑一阵。
到了下午,会稍微凉快一些,他们会挑这个时间出去打网球。
他们买了整整一袋子网球塞在包里带着,终于不用再对着空气挥拍,技术也强了不少。
看来拍哑剧并不会让球技长进。
发球、挑高、截击......
“砰——”
等闵行反应过来时,发现竟然连球拍带球一起被甩了出去,她眼睁睁看着球拍朝着陈轩的脸砸去。
“唔......”
他“捂着脸倒在地上。
她慌了,丢了拍,冲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别害怕,我马上带您去医院。”
她揽着陈轩赶到医院包扎。
由于受伤部位特殊,医生将陈轩的眼睛全包了起来,只留了一条细缝,这让他看起来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盲人。
闵行只好导盲犬一样,走到哪里都紧紧牵着他的手,叫了车,带他回到家里。
一进门,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像个受委屈的新入门小媳妇:
“现在我可是伤员,什么都做不了,哪里都去不得,你可得对我负责到底。”
闵行赶忙跪坐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哄道:
“好好好~是我弄伤了您的眼睛,我会对您负责的,这点请您放心。”
陈轩顺势昂起头撒娇:
“那我现在要吃小葡萄,你去给我洗,挑最甜的喂给我。”
“好啊。您在这等着,不要乱动,我这就去洗。”
她起身去厨房,水龙头哗哗响,她听不到外面陈轩的声音。
她担心陈轩吃到酸的,把发青发软的都挑了出去。
她回来,给他挑了个圆润饱满的,陈轩接过,却没送入嘴里:
“这葡萄不会有毒吧?”
她一脸认真:
“我能给您下什么毒?”
他一本正经地列举:
“安眠药、七星海棠、阴阳合欢散、十香软筋散......还有什么金匮肾气丸、右归丸.....这种......的。”
她哭笑不得:
“您在瞎想什么?我们回来之前一直手牵着手,半步都没离开过,我哪有时间背着您准备这些东西?”
他却越说越离谱:
“万一你老早就有这种想法,今天借着打网球的机会,故意用球拍砸我,把我弄成这样,好任你摆布。
其实你早就买好了药,就等着今天喂给我,等我晕倒后,对我上下其手!做那些嘿咻嘿咻的事!
比如说给我穿上latexsuit,趁我不省人事把我绑起来,用皮带把手绑在床头上,再用铁链子把脚绑到床尾,然后你掏出小皮鞭,一下一下抽我的屁股。要是你还觉得不过瘾,又在我嘴里塞上口球。等我醒来,只能呜呜地叫,眼泪都要急出来。你不说话,只给我松开口球,我就焦急地问,‘请问闵小姐在哪儿?’。你却站在旁边一声不吭,也不碰我,一动不动,坏笑着看我不安又局促,蒙着眼睛一脸无助,嘴里哼哼唧唧一直问你在哪里。
最后我跪地求饶,被你折磨到一滴泪都流不下来,哭着求你,说,‘请你把闵小姐还给我好不好?’
可你还是不说话。
然后你又伸手,隔着布料摸上我的眼睛,可我根本动弹不得,即使被你摸得浑身不自在,小麻雀都哆哆嗦嗦。
我见你根本没有要帮我的意思,只想着怎么折磨我,气急败坏地喊你是坏人,苦苦哀求,让你不要再摸了,我说‘等Sakura回来之后看到我这样子,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可你听了,却越摸越来劲,还从眼睛摸到我的嘴角!我就委屈得大哭起来,吓得不知所措。
最后你就......把我的嘴彻底堵上!然后任你摆布!
我哭得嗓子都快哑了,你才出声,贴在我耳边,坏笑着问我,‘这样不是很好嘛’。
我听了,吓得动也不敢动,泪淌地到处都是,呜咽声更撕心裂肺了。”
闵行一时竟无言以对。
陈轩却一脸委屈,真要掉眼泪似的:
“怎么?都被我说中了?”
她无奈,塞了个葡萄到他嘴里:
“是被您噎的,没话可说了。”
又拿起一个,挤出果肉剃了籽喂给他:
“尝一个~怎么样?酸不酸?看看一个小时之后您有没有睡着?三个小时后有没有醒过来?醒来后是不是身上都是铁链动弹不得?”
他哭得更伤心:
“你果然连药效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说来也怪,又或许闵行真有什么乌鸦嘴的潜质。当晚陈轩就疼得睡不着觉,闷在被子里发起烧来,几乎要不省人事。
闵行心疼不已,凑到他面前,用脸颊贴着他的额头:
“疼得这么厉害,要不我今晚陪着您一起睡吧?”
他疼得难受,睁眼闭眼都不是,太阳穴一钻一钻地痛。
“要不要告诉您爸妈?”
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无力地握住闵行的手:
“没事,我只要你来陪我好不好?”
闵行蹭了蹭他的脸,很烫:
“那我放个A**R,助眠的,怎么样?”
陈轩嘟囔着,拱到她怀里:
“那就不痛了吗?怎么,毒药计划失败,你想换成法术攻击啊?”
闵行无奈地笑了:
“好啦~随便您怎么说,只要能睡着,您说的那些药我都给您试一试。”
陈轩也难受地蹭着她的脸:
“你看,我就知道你是个坏女人。”
“好啦,坏女人现在要给您放音乐了。”
闵行说着,选了一段烤火炉的视频。
炭火在壁炉中噼里啪啦作响,火焰舔舐着木柴,发出呼呼的声响,十分催眠。
陈轩委屈地把脑袋越埋越深,嘀咕着:
“困了。”
“困了就睡吧。”
她在他头顶哄着。
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睡,只是嘟囔着问:
“你为什么喜欢听这种声音啊?”
“因为催眠啊,而且感觉很温馨。”
她答。
“可现在是夏天啊?”
“夏天开着空调,听这个也很催眠呀。而且您不是最爱开最低的温度盖最厚的被子吗?”
“那是以前......你来了以后我就不这样了。”
陈轩又往里拱了拱:
“你真喜欢听?”
“嗯。我睡不着的时候就听这个。”
怀里的陈轩似乎欲言又止。
她低头关切地问:
“怎么了?”
陈轩问:
“你......是不是还喜欢往马桶里放干冰啊?”
她皱着眉认真地说:
“那也太奇怪了吧。”
她想了想,似乎是在思考这个场景,于是又补了一句:
“不过听起来......好像还挺好玩的。”
陈轩却突然一笑。
她问:
“怎么?您也觉得奇怪?不过放心,我不会这么做的。更不会欺负您的豪华大马桶,逼着它做这种事。”
闵行义正言辞地说。
陈轩却低声说:
“就算你真爱这么做,我也不会觉得怎样啊~”
她又问:
“难道您要当帮凶?给我买干冰?还是说帮我清理事后不省人事的马桶?”
“我想想啊......”
他顿了顿,
“应该都不是。大概我会先把头发染成紫色,然后托朋友连夜坐飞机给你带一份学校门口的章鱼小丸子,再亲自开着车给你送过来,就这么看着你吃,然后陪你一起玩,一起欺负马桶,逼着它做那种事。”
她问: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他轻笑一声:
“谁知道呢~”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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