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傍晚,柳将军派人给平宁郡王送信,说福王府进了刺客,今日一早,我进宫看望清河公主,跟她说要到东都游玩,问她喜欢什么,我回来带给她。她翻个白眼说道,去哪里不好,偏偏要去东都,我问她,东都去不得吗?她想了想问我,你会去福王府吗?我说我都恨死福王妃了,才不会去,她就笑了,笑着说道,你到了东都可以打听一下傅锦如何倒霉,我说她为何会倒霉?她说傅锦近来很张扬,竟然要在福王府大办花宴,我母后被软禁,她却大出风头,我不能让她如意,我问她你要破坏花宴吗?她笑了笑,也不会破坏,就是让她在东都那些贵妇面前丢人现眼,看她以后在东都如何抬得起头。”弥娥郡主说罢看向众人,“我只试探出这些,再问多了,她该起疑心了。”
“看来刺客果真是她派来的。”丹阳说道。
“不一定。”罗夫人道,“她再是愚蠢,也该知道人命关天,按理说,她不会要如锦的性命。”
“她没有那么大胆子,下不了狠手。”弥娥郡主说道。
“应该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虞嫔说道。
“虽说她叫我一声姐姐,可她竟然要害如锦,别怪我不客气。”丹阳咬牙,“不如,我们也推她一把。”
王爷和柳将军对视一眼,有之前王爷装傻时练出来的默契,柳将军瞬间明白王爷的意思,你听听,阿锦这些朋友,个个不一般。
柳将军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听着几位美人儿运筹帷幄。
“我觉得可以。”罗夫人也咬牙道,“索性顺水推舟,解决掉这个麻烦。”
“不行。”虞嫔说道,“若是解决掉皇后一派,推波助澜之人会更加势大,不如让他们两股势力争斗下去,最终两败俱伤。”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丹阳郡主笑道,“那个渔翁,会不会是虞嫔娘娘?”
虞嫔没说话。
“你生气了?”弥娥郡主问道:“我倒觉得,争斗到最后,那个渔翁如果是别人,这位渔翁极有可能比她们还坏,不如自己做渔翁。”
虞嫔摇头:“我并没有生气,那日他们围攻惠王府,我的想法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丹阳问道。
“我还要仔细想想。”虞嫔说道。
“你需要一个契机,对吗?”丹阳笑着看向傅锦,冲她眨了眨眼。
傅锦想着午时睡醒的时候,她在仪院廊下附耳说过的话,不由也笑。
虞嫔扑闪着眼,丹阳嘘了一声,摇头道:“不可说。”
“虞嫔娘娘想套她的话,就给她灌酒,没有不说的。”罗夫人笑道。
丹阳哎呀一声:“怎么会?我的酒量很大的。”
“有多大?”虞嫔好奇问着,比划一下说道,“比你的酒量再多灌一点点就好。”
“我知道她的酒量。”弥娥郡主笑道。
“不许说。”丹阳握着拳头比划一下。
傅锦笑道:“得了空比拼一下,就都知道彼此的斤两了。”
“素姐姐和弥娥今日赶路辛苦,想来累了,明日吧,明日我们比过。”丹阳豪迈说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将是我手下败将。”
“如锦,清河公主之事,你怎么想?”罗夫人问道。
“将我们知道的告诉皇上。”傅锦道,“让皇上定夺吧。”
“怎么告诉皇上?”丹阳问道,“夸大还是缩小?”
虞嫔说道:“不夸大也不缩小,说知道的就好。”
“我家夫君也说过类似的话。”弥娥郡主点头,“他说皇上睿智,在皇上面前最忌自作聪明,实话实说就好。”
“王爷觉得呢?”傅锦看向王爷。
王爷点了点头,她说道:“那就劳烦王爷写个折子。”
王爷嗯了一声。
傅锦又看向柳将军:“麻烦柳将军派人将韩氏送到皇觉寺,交在无嗔老太妃手上,让她严加管束……”
话说一半,沉吟着看向虞嫔,虞嫔说道:“我给老太妃写一封信,讲清楚来龙去脉,让她知道韩氏做了什么,为何会遭到惩罚,又为何会饶她一命,我写好后给如锦你过目,觉得妥当了再一起送出。”
傅锦点头说好,又看向柳将军,柳将军拱手道:“末将明白了,这就去吩咐李校尉,让他带队准备,王爷的折子和虞嫔娘娘的书信写好,立即押着韩氏出发。”
“让姚将军的队伍等着李校尉,一起回京,路上也好照应。”弥娥郡主忙道。
柳将军拱手道:“多谢郡王妃。”
弥娥郡主咯咯笑道:“都叫我弥娥郡主,还是头一回有人叫我郡王妃,听起来让人好生欢喜。”
一边说笑一边冲柳将军抛一个媚眼,蓝光闪动,柳将军面无表情,拱拱手起身向外。
“他怎么不脸红?”弥娥郡主笑道。
“但凡见到英俊男子,都要抛媚眼,平宁哥哥不生气吗?”丹阳不满道,“我都替他生气。”
“不让他看见就行了。”弥娥郡主说道,“想气他的时候,再让他看见。”
众人就笑,笑声中傅锦问道:“郡王妃套问清河公主的话,是素姐姐教的吧?”
“是啊。”弥娥郡主笑道,“如果是我,就直接问她,听说福王妃遇刺,是不是你派的刺客?”
众人又笑,罗夫人笑道:“回头我再教你套一下丹阳的话。”
“套她什么话?”弥娥郡主好奇道,“罗夫人你赶快教我,我这就套去。”
几个人看向丹阳,丹阳却在发呆,呆愣中突然起身,向外跑去。
跑到外面奔下石阶,柳将军的身影已消失在院门外,她喊着柳将军等等,追了过去。
柳将军听到有人叫他,停下脚步回头一瞧,转身快步迎了过来。
二人走在一处,面对面站定。
丹阳鼻尖渗出细汗,胸脯一起一伏,低喘着说道:“怎么走那么快?让我好一通追赶。”
柳将军看着她,和气问道:“郡主,可是有事吩咐?”
丹阳郡主点点头:“你跟李校尉说一声,把韩氏送到后,去趟端王府,找我父王取他的宝物给我,就说我有大用。”
“什么宝物?”柳将军问道。
“我父王就那一样宝物,跟他一说他就明白。”丹阳郡主说道。
柳将军点头:“还有别的要带来吗?”
“没有了。”丹阳郡主摇头。
“我看你来得匆忙,似乎打算长住。”柳将军道,“不用带些别的吗?”
“谁说我要长住?”丹阳郡主白他一眼,“年前总要回京的,总要陪着家人过年的。”
“离着过年没多少日子了。”柳将军笑笑,“想要和你喝酒带你闲逛,看来还得抓紧。”
“今日不行,那几个刚来,陪一陪她们,明日也不行,明日跟她们一起吃酒。”丹阳盘算着,歪头看着他,“后日吧,后日如何?”
“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我等不及。”柳将军笑笑,“白日里陪你的朋友们,今夜里我带你去上阳楼,如何?”
丹阳想了想,痛快点头:“行啊,今夜就今夜。”
柳将军嗯了一声,摆手道:“回去吧,都等着你呢。”
丹阳回头一瞧,石阶上远远站着几个人,珠光宝气衣香鬓影,不用细看就知道都是谁。
“怎么都出来了?”她疑惑道。
柳将军笑笑:“应该是等你回去,等得太过着急,出来瞧瞧动静。”
丹阳哦了一声:“那我回去了。”
说着话转身就走,柳将军没动,看着她上了石阶,听着她与朋友们说说笑笑,直到她们的身影进了平乐堂,方转身离去。
回了平乐堂刚落座,弥娥郡主就问:“丹阳,你追出去跟柳将军说什么了?”
“没什么呀。”丹阳奇怪迎着几道齐刷刷的目光,“为何那样看着我?”
“那你为何追人家?”弥娥郡主又问。
“拜托他帮我捎样物件。”丹阳说道。
“什么样的物件?”弥娥郡主接着问道。
“暂时保密,不告诉你们。”丹阳眨了眨眼。
弥娥郡主看向罗夫人,一双蓝眼睛扑闪着,你说不如直来直去,可不管用啊,怎么办?
“她说暂时保密,随她就是。”傅锦笑道,“素姐姐和弥娥郡主累了吧?要不要回自己院子里歇息?”
“确实有些累。”罗夫人道,“也惦记着小庆。”
“有容妈妈陪着小庆,你放心就是。”傅锦笑道。
“知道你惦记容妈妈,走吧,一起过去瞧瞧。”罗夫人道。
“我饱睡了半日,倒是不累。”丹阳笑道,“我想在福王府里四处走走。”
“我也不累,我陪着你。”弥娥郡主活蹦乱跳。
“我得先回去写信。”虞嫔说道,“写好信再和你们一起逛。”
“那这样吧。”傅锦笑道,“丹阳陪着珺姐姐回去写信,我先陪着素姐姐回榴院,再去瞧瞧弥娥郡主的住处,然后与她一起去往仪院看珺姐姐写的书信。”
“我不想单独住一个院子,我想和素姐姐一起。”弥娥郡主笑道。
“你不怕小庆吵闹吗?”罗夫人忙问。
“不怕不怕,有孩子热闹。”弥娥郡主笑道,
“大庆倒是说想自己住,要不你们两个换一换?”罗夫人笑问。
“行啊行啊。”弥娥郡主挽住傅锦手臂撒娇,“如锦,就这么定了,好不好?”
“行倒是行。”傅锦笑道,“回头别跟平宁郡王说我怠慢了他的郡王妃就好。”
“怎么会?”弥娥郡主道,“收到你的邀请函,我高兴得一夜没有睡好呢。”
众人都笑起来,说着话向外,傅锦到了榴院,见到自己的乳娘容妈妈,扑到她怀中,又是一番悲喜交加,靠在怀中搂着脖子,许久不肯离开,容妈妈抚着她的脖颈含泪笑道:“柳妈妈一直陪着我,跟我说了许多你与王爷的事,听说你刚嫁过来的时候,吃了些苦头,我很心疼,不过也知道难不倒你,看你如今的情形,里里外外都挺好的,我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其实,自从被罗夫人接回齐国公府,就放下一大半了。”
傅锦嗯了一声,吸着鼻子道:“有娘在身边和没娘在身边,能一样吗?”
“王府上下都拥戴你,柳妈妈肯对我提起曾经为难你的事,可见是服气你的,闫妈妈更不用说,像疼爱王爷那样疼爱你。”容妈妈笑道。
傅锦不依:“皇后还欺负我呢,娘就没听说吗?”
“你有皇上撑腰,她能欺负得了你吗?”容妈妈揉揉她头发,“如今再加上王爷护着你,我的如锦不用怕任何人。”
傅锦赖在怀中:“我不管,娘既然来了,再不许走。”
“走与不走,总是要长住一阵子的。”容妈妈眼中又浮上泪水。
她在乳娘温暖的怀里赖了很久,直到丹阳拿了虞嫔写好的信进来,才不舍松开。
擦一擦眼泪接过书信仔细看着,丹阳郡主拉住容妈妈的手与她说笑。
傅锦看着信,忍不住连声赞叹:“不愧是陈阁老的孙女儿,这字这行文,不知道的,以为是那位翰林写的。”
“虞嫔在外面呢,听不到你的夸赞。”丹阳笑道。
“我说的是真心话。”傅锦又看一遍,“珺姐姐这才能,皇上可知道吗?”
“那自然是知道的。”丹阳笑道,“要不能一见倾心?”
这时候弥娥郡主在窗外喊道:“你们快些,我和珺姐姐还等着呢。”
“这就好了。”傅锦回应着,对丹阳说道,“珺姐姐这信,一个字都不用改。”
“那就赶紧派人送出去。”丹阳说道,“柳将军还等着呢。”
“他等,又不是你等,你急什么?”傅锦嗔道。
容妈妈笑道:“都在外面等着你呢,赶紧忙去吧,我也歇息会儿。”
“才这么一小会儿,就嫌我烦了?”傅锦说着话,又挨过去起腻。
丹阳哎呀呀得揶揄:“快让你们家阿衡过来瞧瞧你这模样,还是他心里那个凶悍的母老虎不是?”
容妈妈一听,忙问道:“如锦,你跟福王爷撒泼放刁了?”
“没有没有。”傅锦忙道,“祖母和娘的教导,我一直不敢忘,温柔贤惠着呢,您老要是不信,过会儿见了他,问他就是。”
“那我可得好好问问。”容妈妈笑着拍拍她,“快去吧。”
她这才笑着与丹阳向外而来,虞嫔和弥娥郡主正等着,瞧见她出来,笑说可算是来了。
傅锦将书信递给春兰:“务必亲手交给柳将军,让他在二门外接应。”
又看向冬雪:“去告诉夏至,将韩氏押送至二门,交在柳将军手上。”
冬雪答应着去了,弥娥郡主望着冬雪的背影,说道:“来路上听孙爷爷说,想收冬雪为徒,可她说舍不下你,还在犹豫。”
“糊涂。”傅锦皱眉道,“看我回头怎么骂她。”
丹阳道:“如此忠心,不是好事吗?”
虞嫔道:“既然犹豫,就是动心。”
傅锦嘴上说骂她,心里琢磨如何才能说服她,思忖着心中一动,猛然想起夏日里在栾城老君观求签一事,于是和她们三个说起那日的奇遇。
“这签可真准。”弥娥郡主道,“回头我也去求一支。”
“哪里准了?”丹阳说道,“柳将军的就不准。”
“春兰的准,秋月的尚未可知,夏至还待日后,冬雪的看起来也准,王爷和我的,似乎也准。”傅锦道,“确实只有柳将军的,其时说是中签,今日想来……”
她看一眼丹阳,没说下去。
柳将军坚持要去前线打仗,再想到他那日抽中的签文,她不由得心惊肉跳。
说话间来到后花园,湖面上飘一层碎冰,若排列整齐的刀锋一般,闪着凛冽的寒光。
她心中一沉,平日里看到,总觉得如琼花碎玉般剔透美丽,今日怎么会感到刺骨的冰冷?
身后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夏至飞奔而来,急吼吼说道:“姑娘,兵部下了文书,命柳将军即日奔赴前线,柳将军正在整理行装,准备去往守军大营,与李都统点好的队伍会合,听说是今夜子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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