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真正的匠心
司空绾庆幸好在自己只是献策,事态的发展并不如她所料。
“终究是封国国君更胜一筹,将计就计,反埋伏杀他的三弟。”
一个多月前,她带着宿然安排的手下和足够财帛,先将封国国君容不下亲弟弟的传言,透过小公子身边人传给他,再秘密得见封国小公子。
“公子还不找退路吗?”
“我能怎么办?”
“彭国国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凭什么帮我,我凭什么信你?”
“事成之后,替国君杀掉逃窜来此躲避多年的兄长,另外割五城。”
封国小公子这才放心答应,他还不是国君,割五城不掉他的肉,先答应就是。
更让他相信的是,彭国国君是弟夺兄位,一直想杀被封国庇护的兄长。
埋伏袭杀的机会就在五日前,封国国君亲往边城。
棋差一着,封国小公子以为有机会袭杀兄长,岂料二哥任自舟杀出来护君。
司空绾不认为,这是任自舟关切兄长,暗中保护。
哪个国君不想除掉觊觎君位的人,他是故意前往边城给亲弟弟机会。
宿然见司空绾没多说,也不爱打听这些所谓的“合纵连横”,只道司空绾这一番筹谋,属实是风险多多,而她能争取朝中重臣支持,保住天巧门炼器师的地位就好。
“司空仙子,可以前往洞府安心修炼。我这两日还要去见个人。”
你为何又告诉我?
司空绾脱口而出:“又见应心瑭。”
她目前没兴趣知道这两人要干什么,她现在要去自己应得的灵气洞府。
“就是见你舍友,你要见吗?”宿然很有兴致地问道。
司空绾委婉拒绝:“我已经离开忎峄门。”
还在路上的应心瑭翻来覆去看姜遣给得书简。
“姜师兄姜师兄姜师兄——”
“怎么了?”
姜遣倾身听,连喊三声,接下来的要说得话一定很重要。
“这份轶事汇总是哪里得来的?”
“上次我们去过的测灵根有拍卖的秘境。”
“很多人看这个吗?”
“少不了。”特别是在这种多事之秋。
“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登上去啊?”
“像任自舟一样出名。”
“好。”应心瑭语调爽利。
姜遣暗道她是想要师父看见自己,来找自己。
“应师妹,想做什么?”
“我看这上面,除了任自舟这样的在显眼位置,其余占了大半篇幅的都与太初学宫执剑人比试有关。宗门会安排我陪着公子前去吧,那我能不能参加比试。只要出点风头,一定被人熟知。”
“那应师妹想出什么样的风头?”
姜遣凤目不错地看着正给自己做安排的少女。
“最好是能上这个轶事汇总最醒目位置的风头。出到哪儿算哪,出多少算多少,出多久算多久。”应心瑭大言不惭地说道。
“那你回去在五德斋多听**,尽快参悟风德心法。早些成为内院弟子,得到长老亲自指教,想出点风头还不容易。”
姜遣从宋且那里得知,应心瑭是剑道战师叔中意的弟子之一,能不能成为余峨峰真传弟子,还要看应心瑭自己。
至于去往太初学宫,除了白时寻的缘由,他不愿好久见不到她,都去也好。
只是出点风头而已,他可以帮她登上最醒目的位置,不需要她拼死拼活的。
姜遣留应心瑭在彭国百炼坊,塞给她一张自画像符。
“等我来接你,别乱跑。”
应心瑭照例收下,听说许子庭出关成为上人了啊,他到底有没有问题。
她不知道姜师兄去哪里了,只管面见宿然,心中期待按照师父师叔留下的图纸,所炼制的法器,一定不是凡品。
“应姑娘,这就是按照你的图纸炼制的法器。看着精巧,威力太差。我命人放在百炼坊铺子供人选买,也就个别没钱的低境术士看中。”宿然也很失望。
“不能吧。”
应心瑭拿着不大的法器,自己看不出什么门道,她不怀疑宿然的炼器能力,可也不相信师父师叔留下的心血,竟是没什么用的。
宿然唇角一绷,看着摆弄法器的少女,笑得阴恻恻。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当初给你一笔灵石金银,直接将图纸转给我,你非要按利润抽成,这下一分钱都没有。
得亏她和应心瑭只立契保密,否则赔死。
“宿公子,这个法器我想买下来拿走。”应心瑭心想,那就当留个念想吧。
“还有,我得了一条灵蛇筋,可以炼制什么样的灵器?”
宿然接过来看了看,说道:“成色还不错。若是再添上青鸾羽翼、螭龙利爪、鲛人绡,还有其余辅料,可以炼制——”
应心瑭都听呆了:“有你说得这些,我这根灵蛇筋连边角料都够不上。你说得这些能炼制什么啊?”
“打神鞭,知道吗?”宿然严肃道。
应心瑭无语:“我要打神鞭干什么。我只是要根能捆人的绳子。”
她有防御功法和攻击剑术,少点像周孟夏那样不想杀人又要制住人的捆罩法器。
“那就简单了,交给我排期,立下定金。”
“多少?”
……
一炷香后,宿然受不了应心瑭砍价,松口了。
应心瑭交了四十金饼作为定金,说道:“我听你说简单,还以为不用花多少钱。”
“简单是说,不需要给这绳子灵器配多少炼制辅料,但是炼制过程可没什么不同。”
宿然心情很好地掰扯,她亲自炼制,大概要在炼器房待够两日,已经算便宜了。
“我能看看你怎么炼制吗?”应心瑭犹豫下问道,这个请求可能过分。
“可以。”宿然爽快答应,她待在炼器房,需要助手。
听见宿然欣然应允,应心瑭意外惊喜。
她修炼玉人桩功法,每日沉浸一个时辰就要休息,这么下去修为增长实在太慢。
她总觉得自己哪里练得不对,可又找不到墨门中人指点。
既然工家和墨门修行都靠匠心,那这也算异曲同工之处,说不定跟着宿然炼器,能参悟两三分。
两人去到上次约见的炼器房,里面依旧是一鼎没有雕纹装饰,古朴到像是手工捏制的炼器炉。
应心瑭听宿然说炼制流程,以及自己需要搭把手的地方。
心思一转问道:“炼制时还要用灵石向里面灌注灵力,那能用我的真力代替灵力吗?”
宿然负手而立:“可以啊,不过一般人这么做都是为了本命法器。区区一条绳子灵器反复耗尽真力炼制,你吃得消吗?有必要吗?”
“我想试试,很有必要。”应心瑭说道。
她的功法可以一力破万法,代替灵力炼制灵器,岂不是捆人时间更长不易挣脱。
“好。需要你真力的时候,我会叫你。”宿然卷起两只袖子说道。
应心瑭等在一边,见到宿然两只手臂上布满烙痕,不知他这是怎么受的伤。
炼器炉一烧,密不透风的房间内气压渐渐升高,非锻体修士无法长时间忍受。
应心瑭见到宿然毫不在意,就将布满烙痕的双臂靠近烧成半透烈焰红的炼器炉。
原来,宿公子双臂的烙痕就是常年承受焰压造成的。
她突然觉得,宿然收取的炼器费用,也不算高了。
整整两日的时间,应心瑭不断耗尽真力灌入炼器炉内,反反复复沉浸统共十一次。
好像,当全神贯注期待成果时,根本感觉不到沉浸很累。
真正的匠心修行,是这样啊。
宿然双手带着特制法器,拿出炼器炉中的绳子灵器,侧头向迫不及待伸手的人斥道:“烫爪子。”
真是没见过世面,一根绳子灵器期待成这样。
应心瑭在灵器冷却成型时,问道:“宿公子,百炼坊有没有卖工家修行功法的?”
“有。大半店铺都有,有的买灵器法器超过一定价值,比如两千灵石,基础功法就是赠品。”宿然盯着最后一道工序说道。
“什么?这么不值钱吗?”应心瑭不敢相信,说不定工家功法和墨门功法,有相似之处呢。
“基础功法而已,流传出去得也不是机关炼器图纸。和你们宗门四经五德一样,满大街都是,几个能参悟成道。”
“那你们这里,有没有墨门功法卖。”
“你问着了。我师尊那里就有,他苦恼送不出去机缘。”
“听到即是有缘,我能看一眼吗?”应心瑭问得直接,在她看来,被拒绝无非和没问的结果一样。
傍晚,五月晚风,吹落石榴花。
隔绝窥视的雅阁里,宿然递过一体两面玉人。
“我师尊结识过墨门修者,受托保存这个玩意儿,不过没人看得懂,也没人能修炼。我只能给你看看,除非师尊愿意给你。”
“我看看就好。这玉石雕像,前面是个女子,背面是个男子。”
应心瑭很轻松将玉石小人上的经络走向记清楚,这不就是她自小就记住,还一直在修炼的嘛。
不过她记住的只是女子那面,拿不准这是一男一女才能修炼,还是说男的女的都能修炼之意。
晚饭之后,应心瑭收到姜遣松心契传信,在百炼坊大门口和宿然告辞。
“姜师兄,我在这里。宿公子,再见。”
姜遣是通过画符找到人的,走过来见到笑得阴恻恻的宿然,嗓音萧肃:“有劳宿公子照看我师妹两日。”
他昨日回来,就没找到应心瑭藏在哪里。
听闻天巧门炼器房杜绝任何打扰,他守了一天一夜,才见到和宿然一起出现的应心瑭,见她笑嘻嘻地走到酒楼里吃饭去了,也不给他发个信问问他回来了吗。
待宿然离开,两人飞在半空。
姜遣抬手扯了扯严实的衣领,松了再松还是有点喘不开。
“应师妹,宿公子也是你的例外?”
“对。”
够干脆。
姜遣深深喘了一下:你到底有多少个例外!
隔日一早,两人回到宗门,各自报到。
傍晚从剑阁下堂,应心瑭就跑去了倦客楼。
“你怎么比我回来得还晚?”白时寻薄薄双唇,冲身边的人微微嘟了一下,看起来有点委屈,声音又带点质问。
“我去了趟彭国百炼坊。公子,你不太好吗?我正是来跟你说一声,以后我可以经常过来压制魔印,还要将你每次的体会表现做记录。”应心瑭按照姜遣所说,告诉白时寻。
“体会?记录?”
白时寻目光沉涩:……这是没效果,就不让应心瑭来见他的意思?还是把他当弟子磋磨压制,圈在这里规训?
“心瑭,我从无极之野带了点东西给你,搁置时间长了,味道就不好了。”
白时寻自顾上楼,从楼梯上下来时,拿起最上面的淡黄圆果,在唇上印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再坐回藤树下的长椅,他捏过刚才那枚果子,说道:“心瑭,你尝尝我——摘得祝余果子。”
听到咔嚓一声,他又将果子捏了回来:“吃一口就好。”
“为什么只能吃一口?”应心瑭看着白时寻抢走自己手里的果子,意犹未尽,眼神不解。
“祝余果实饱腹感很强,多吃一口会撑着。你再吃些定胜糕。”白时寻将咬了一口的果子放回盘子里。
两人商量下压制魔印的时间频率,应心瑭期待回去增加沉浸的时间,待了没一会儿匆匆走了。
白时寻等背影出了结界,圆柔指尖摩挲着应心瑭吃剩的果子,回想她咬下那一口。淡如盈透肌肤色的果实嚼在口中,粘甜汁液沾满唇齿,直至咽下去,吞噬殆尽。
他菲薄双唇缓缓张开,舌尖轻触在只咬了一口的祝余果实边缘,细细琢磨清冽可爱的齿痕弧线。
难耐诱惑咬了一口,甜中夹着一点苦涩的汁液,从舌尖流向齿间,同样咀嚼果肉,同样吞入腹中。
餍足多到溢出,心跳猛然加快,魔印越是平静。
哪管以后,是心跳吃掉魔印,还是魔印吞噬心跳。
咚咚——咚咚——
应心瑭心跳很快,激动地听着神外来音:攻略他,就可以找到师父。
五德斋**堂上,隋俞看向抵着额头睡着,还要假装听**的同门,不但没喊醒,自己也在打哈欠。
应心瑭在睡梦中一脸懵:为什么要找师父,就要攻略隋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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