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寒风呼啸,各宫门前的大红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摇摆。
按照黎国的风俗在一年的最后一晚,全家人都要坐在一起吃团圆饭,然后坐在一起聊天守岁,等待子时的到来,迎接新的一年。
当新年的更声敲响,一家人便都会开心的来到院子里,点燃早已备好的鞭炮,按照风俗这叫接天炮,寓意着来年一定会红红火火,平平安安。
往年在这个时候,皇宫里也早已是热闹一片,可今年却看不到一丝的喜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皇后被禁足,太子被幽禁,猎场上死了那么多的人,再加上苏白芷中毒,一连串的事情接连发生,似乎都没消停过,黎皇没了过年的兴致,导致整个皇宫的气氛都分外压抑。
此时天空又飘起了零星的雪花,洁白的雪花飘落于万家灯火,让帝都城又多了一丝独属于年的味道。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赤金香炉里熏香袅袅,温暖如春,欧阳哲将查找到的消息禀告黎皇。
黎皇听后沉着了片刻,说道:“既然知道了毒药的来源,或许很快就能找到解毒之法。你接着去找,务必寻得解药。”
“是!臣定当竭尽全力。”欧阳哲认真的说道。
黎皇点头:“去吧!”
“臣告退”欧阳哲行礼退出御书房。
黎皇的目光跟随着欧阳哲,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看着再次关上了房门,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似是要将满心的忧虑尽数吐出。
边上侍奉的苏公公见此,忙上前宽慰:“皇上莫要担心,苏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黎皇却缓缓的摇着头,神情满是担忧与无奈:“长百你知道吗?这次朕真的怕了。苏白芷是黎国的福星,她的到来给朕带来了太多的惊喜,她为朕出谋划策,虽然有几分自己的小心思,可却从未真正的图过什么回报。虽是女子,却心怀家国大义,这份心性实属难得。就连这次中毒也是为了救朕,朕……欠她太多。如果这次她真的出事,朕心里难安啊!还有阿言那孩子,他对苏白芷情根深重,只怕也会因此一蹶不振……”说到此处,黎皇只觉得喉间发紧,再难说出话来。
苏公公听了心头一紧,他当然知晓墨言对苏白芷的情感,若苏白芷真有个三长两短,墨言不仅会一蹶不振,甚至还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也说不定。
可他却不敢说出来,只能继续宽慰着黎皇:“皇上宽心,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再说,还有欧阳大人他们的助力,定能找到解药,平平安安。”
知道苏公公是在宽慰自己,黎皇沉默了片刻,他依靠在龙椅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随后缓声说道:“但愿如此吧……”
看出黎皇的疲惫,苏公公很是但心,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而黎皇更是心力憔悴。
心疼的说:“皇上龙体重要,万事以身体为重,您还是先休息会吧!”
黎皇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同意。
见此苏公公连忙上前扶着黎皇转身走入了内间。
而此时苏家,红绸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晃,炮竹碎屑铺满了院子,虽如此,可苏家的年味儿却被一股阴霾笼罩着。
苏父苏母守在堂屋的暖炉旁,看着八仙桌上的冷饭,手中茶盏许久未动,蒸腾的热气也早已消散。
苏白薇双手托腮,面前摆满了平时最爱吃的各种糕点。她伸手拿起果盘里的一个蜜饯山楂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咽下口中的食物,苏白薇皱着眉头嘟囔着:“大哥说了要带姐姐回来过年的,我们的接天炮都放完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话音未落,她的手肘一不小心碰掉了身旁的一个汤匙,“啪嗒”瓷制的汤匙落在地上碎成几瓣,在这安静的屋内惊起回响。
“呸呸,呸!”苏母连忙说道:“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说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有些嗔怪的看着小女儿。
被娘亲这么一说,苏白薇顿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学着娘亲的样子,呸了几声,随后说道:“口误,口误!姐姐和哥哥今日一定是有事耽误了,明天……明天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就是!你哥前几天不是叫人带话回来,说宫里事情规矩多,不一定能回来过年。照这样看来,应该是被事情耽搁了。”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不知为何却总有心慌的感觉,这些日子她的心里总是有这莫名的不安,有时甚至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可苏母不敢多想,只能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之所以有这些情绪,是因为太过思念儿女的原因。
苏父看着碳盆里蹦出的火星,心里也生出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两个孩子在帝都城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有墨言和瑞王在又能出什么事呢?
想到这苏父的眉头拧成了川字,看着妻子眼神中流露出的担心,只能出声宽慰:“你别多想,南星在千机阁应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芷儿身在皇宫,宫里规矩甚多,想要回来只怕也要得到皇上的同意才行。”
苏母看向苏父:“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唉……”苏父长舒了一口气:“没事的,你若不放心,明日我们就去帝都城看他们。”
苏母攥着手中的帕子,有些担心的说道:“可宫里没有召见,我们能见到芷儿吗?”
苏父握住苏母的手,安慰着说道:“你别担心,我们先去千机阁找南星,墨言会有办法让我们进宫见芷儿的。”
“也只能如此了。”想到墨言苏母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因为她也觉得有墨言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苏白薇一听要去找姐姐,连忙拉着母亲的衣袖说:“娘,我也要去。”
苏母转身把小女儿搂入怀中答应着:“好,明日我们一起。”
新年的第一缕晨光升起,苏家的马车已经撵着还未化开的薄雪出了镇子,车轮碾过结冰的车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苏父掀起厚重的车帘,寒风吹上他的脸颊,冷意袭来,他的口中呼出白气,望着东方的鱼肚白,心里竟也越发的担忧起来。
因为路上有冰雪,这一路马车行驶的缓慢,两个多时辰后他们才到千机阁。
可却没能见到自己想见的儿子,似乎就连墨言也不在千机阁里。
清风、明月,惊雷、闪电没想到苏家人会突然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热情的招待着苏家人进入千机阁,一口一个伯父伯母的将他们迎入正厅。
“伯父喝茶。”清风为苏父斟上茶水。
明月笑着:“伯母,你也用茶。”
闪电则忙着叫人准备点心放在他们面前,笑着说道:“小薇吃点心。”
“谢谢!”苏白薇礼貌的道着谢。
面对几人的热情,苏父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随后放下茶杯,他来这可不是为了喝茶的。
看着几人问道:“南星呢?怎么没见到他人,还有墨言也不再吗?”
“额……宫里有事,主子和南星进宫了。”明月犹豫着回答。
苏父皱了皱眉头:“都进宫了,看来我们来的不巧。”
“怎会不巧呢?伯父,伯母和小薇能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闪电连忙说道。
听着闪电的话语,看着闪电愈发俊秀的模样,苏白薇只觉内心一阵悸动,她偷偷瞄了闪电一眼,没想到却和闪电来了个四目相对。看着闪电明亮的眸子,苏白薇立刻害羞的垂下眼帘,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尴尬,她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两人瞬间的互动似乎没人发现。
苏母看着几人热情的模样,心中满是温暖,笑着问道:“你们最近都还好吧?芷儿在宫中过的怎么样?南星这孩子,明明答应了要带芷儿回家过年的,可不知什么原因竟没有回来,我和你伯父不太放心,所以这才过来看看。”
“额……这……”几人目光在半空中对撞,犹豫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都不知要如何回答。
他们当然知道苏南星和墨言现在人在哪里,也知道苏白芷现在的处境,用危在旦夕来说也不为过,可心里的担忧却不敢开口说出来,他们怕苏父苏母不能接受。
清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又为他们续上茶水,对苏父苏母说道:“那个……伯父伯母,你们先喝口茶水休息一会儿,我们几个先出去一下。”
“好好好”面对清风的热情,苏母只能接受。
清风飞快的对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明白,立刻跟着清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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