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在玄关换鞋时，听见书房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他解袖扣的动作顿了顿，西装前襟还沾着金融大厦工地的水泥灰——特意没让秘书擦，他知道周迟总爱用指尖蹭他袖口的灰，说“像小时候在棚屋画跳房子”。
“哥，你买的《公司金融案例集》？”周迟抱着本书从书房出来，发梢还滴着刚洗过的水，在浅蓝色卫衣上晕开小水洼。书脊是陈默常买的烫金款，周野一眼就认出来——上周周迟说“陈默推荐的教材”时，他在公司茶水间捏碎了三个咖啡杯。
他扯松领带，一步步逼近，阴影罩住周迟发顶：“谁给你的？”“陈默啊，”周迟翻到扉页，指腹划过钢笔字，“他说二手店淘的，还写了批注…哥你看这里…”“啪”的一声，周野扣住他手腕把书抢过来，书角在瓷砖地上磕出白印。扉页上的字刺得他眼疼：“周迟学弟陈默 2020.3.17”——和周迟十六岁生日同一天，他给弟弟煮长寿面时烫了手的日子。
“陈默手真巧。”周野把书按在周迟胸口，指腹碾过对方锁骨，“能淘到你高中时说‘太贵舍不得买’的书，能在你论文卡壳时改数据，能…在雨里给你撑伞。”他越说越慢，拇指蹭过周迟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是去年他失控时咬的，“他知不知道，这疤是怎么来的？”
周迟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周野的另一只手摸上他耳后，那里藏着颗极小的痣，是他十七岁给弟弟掏耳朵时发现的：“他知不知道，你左胸下有颗痣，形状像颗小黄豆？知不知道你喝冰可乐会打嗝，打三声？知不知道…”他突然笑了，喉结蹭过周迟发顶，“他当然不知道，这些只有我知道。”
书“咚”的一声砸在茶几上，压着周迟的微积分笔记——上面的字迹还是圆滚滚的，和小学抄课文时一模一样。周野扯着周迟卫衣下摆，露出腰侧那道烫伤疤，指腹重重按下去：“陈默碰过这儿吗？嗯？”“哥你弄疼我了…”周迟眼眶发红，伸手推他胸口，却被抓住按在自己心脏位置，“听，”他说，“它跳这么快，是因为怕——怕你像小时候走丢那次，怕你不要我。”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照在周野腕间的旧手表上——周迟高中用奖学金买的，表带磨得发亮。他低头吻掉周迟眼角的泪，咸涩的味道让他想起十七年前，周迟在工地棚屋摔破膝盖，哭着往他怀里钻时的眼泪。“周迟，”他贴着对方耳垂说，声音哑得像砂纸，“你身上每道疤，每颗痣，都是我刻的章——别人碰不得。”
晚风掀起纱帘，吹得茶几上的书哗啦啦翻页。周野望着周迟发红的手腕，突然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摸出个丝绒盒——里面是枚细银戒，刻着“周迟周野 2008-2025”。“十六岁那年在工地，你说‘等我赚钱了给哥哥买戒指’，”他把戒指套上周迟左手无名指，“现在我买了，戴着，别摘。”
周迟盯着戒指，又抬头看他。周野伸手帮他理了理湿发，指腹蹭过他后颈的红痕：“今晚吃糖醋排骨，你上周说想吃的。”他转身往厨房走，路过玄关时瞥见鞋柜最上层的玻璃弹珠——蓝莹莹的，和周迟高中同学送的那颗并排躺着，在暮色里泛着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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