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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旧巷子口的影子

周迟是和三个男生勾肩搭背走出校门的。他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秋衣——那是周野去年用自己工服改的,说“秋衣要厚才暖”。巷口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影,周迟被推了把,踉跄着撞在电线杆上,笑声像串蹦跳的玻璃珠,混着男生们喊“周迟你小子跑那么快干吗”的起哄声。

周野蹲在巷口卖煎饼的三轮车后,工服前襟沾着未干的水泥点。他喉结动了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裤袋里的工牌——夹层里那张糖纸被揉得更皱了,边缘刺得掌心发疼。上周周迟说“哥你别总在校门口等”时,他笑着应了,却还是每天提前半小时溜出工地,藏在能看见校门的每个角落。此刻他望着弟弟泛红的耳尖,那是被男生们揉头发揉的,和七岁时自己替他擦摔跤的膝盖时,耳尖泛红的模样分毫不差——可那时候,只有他能碰周迟的头发。

“迟迟。”周野的声音混着煎饼摊的油香飘过去。他站起来时,工服后襟蹭到三轮车铁皮,蹭掉块灰,露出底下洗得发白的蓝。周迟转身时眼里的光顿了顿,像被风吹灭的蜡烛,又很快亮起来:“哥你怎么在这儿?”男生们吹了声口哨,有人喊“周迟你哥又来接你啦”,周野看见弟弟耳尖红得更厉害,喉间突然泛起股酸。

回家的路比平时短了三分之一。周野走得很快,工靴碾过地上的碎砖,发出“咔嗒咔嗒”的响。他攥着周迟手腕的手劲大了些,指腹的老茧磨得对方皮肤发烫,像小时候怕弟弟走丢,用绳子系住两人手腕时的勒痕。周迟挣了挣:“哥,疼。”他这才松了松,却没松开,只是把掌心贴在周迟腕骨上,感受那点跳动的温度——比早上测的体温高零点三度,是刚才跑闹的?还是被男生们碰红了耳朵?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周野摸黑开锁时,周迟的呼吸扫过他后颈,带着橘子糖的甜。他突然转身,把人抵在墙上,工服前襟的水泥点蹭在周迟校服上,留下块模糊的灰。周野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弟弟眼尾的泪痣,能看见他睫毛在暮色里颤动,像小时候被自己用红笔画在作业本上的星星。“以后别和他们闹那么疯。”他声音哑得厉害,喉结擦过周迟下巴,“他们…不懂轻重。”

周迟的手按在他心口,能摸到工牌隔着布料硌人的棱。“哥,我都十七了。”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没睡醒的软,和发病时抱他的模样重叠。周野闭了闭眼,把抵在墙上的手收回来,改成环住弟弟后腰。他闻见周迟校服上蓝月亮洗衣液的味,和自己工服上的水泥味混在一起,像团化不开的雾。“十七岁…也是我弟弟。”他埋在周迟颈窝闷声说,后颈没洗净的灰蹭在对方皮肤上,潮潮的,“哥就想…离你近点。”

开门时,玄关的暖光灯照在周野脸上。周迟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和工服袖口新蹭的水泥灰——是刚才在巷口蹲太久,膝盖压在砖头上硌的?还是因为自己和男生们笑闹,他在暗处攥了太久拳头?周野去厨房热粥,背对着他说“今天买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周迟摸出兜里的润喉糖,包装纸上沾着工地的灰——和周野藏在工牌里的那些,颜色一模一样。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周迟望着哥哥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工服后襟还留着刚才抵墙时的灰印。他突然想起上周在周野日记本里翻到的一页,字迹被水洇得模糊:“迟迟的笑,只能是因为我。”此刻他舔了舔唇角,还留着刚才被周野蹭到的水泥灰的涩,却觉得比任何糖都甜

厨房的抽油烟机嗡嗡响着,周野翻炒糖醋排骨的锅铲突然顿住。他盯着客厅沙发上半开的书包——周迟的校牌从夹层里滑出来,金属边缘闪着冷光,和他工牌上的钢印一个颜色。

“哥,我去洗个手。”周迟的声音从玄关传来,拖鞋踢到了他今早刚擦过的地板。周野喉结动了动,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指尖碰到书包拉链时,像被烫了一下。他想起上周替弟弟缝校服时,在口袋里翻出颗陌生的玻璃弹珠,蓝莹莹的,比自己藏在旧布衫里的那颗亮得多。

排骨的焦香混着醋味涌进鼻腔。周野猛地拉开书包,最上层躺着张折成青蛙的彩色卡纸,边缘沾着水彩渍——是隔壁班男生上周塞给周迟的,他在校门口见过那孩子,校服第二颗纽扣总不扣,笑起来露出虎牙。

“哥你干嘛?”周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周野手一抖,青蛙卡纸掉在地上,展开的折痕里露出行字:“下周六去电玩城,我请你吃冰淇淋——林航。”他蹲下去捡,指甲掐进掌心,抬头时看见周迟皱着眉,眼尾的泪痣在暖光下泛着粉,和七岁时自己用红笔在他作业本上画的星星,弧度分毫不差。

“糖纸掉了。”周野扯谎,把卡纸团进掌心。他转身去厨房端排骨,瓷盘撞在桌角发出脆响,排骨上的糖醋汁溅在工服前襟,洇开团暗红的痕——像极了上周周迟发病时,他替弟弟擦鼻血,手帕上浸的那片红。

晚餐时周野吃得很慢,筷子总往周迟碗里夹肉,排骨堆成小山,压得白米饭往下陷。他望着弟弟沾着糖醋汁的嘴角,想起今早替他擦嘴角饭粒时,对方躲了躲,说“哥我自己来”。此刻周迟正用舌尖舔唇角的汁,喉结动了动,和十六岁那年在医院打点滴,他偷偷喂橘子糖时,吞咽的模样分毫不差——可那时候,只有他能看见弟弟这样的表情。

“下周六…我想去趟书店。”周野突然说,声音混着碗底的汤响。他盯着周迟睫毛在眼下投的影,那是林航的青蛙卡纸上画的月亮吗?“你陪我?”

周迟夹菜的筷子顿了顿:“可林航说…”

“林航是谁?”周野打断他,指节捏得发白,工牌在领口硌着锁骨——那是他上周替弟弟缝工服时,针戳破的小血点。他看见周迟耳尖慢慢红了,像被男生们揉头发时那样,喉间突然泛起股酸,“你和他…很熟?”

周迟没说话,低头扒饭的动作慢下来。周野望着他发顶翘起的呆毛,那是自己今早帮他吹头发时,吹风机热风烫出来的。他伸手去理,却被周迟偏头躲开。工服袖口的水泥灰蹭在弟弟校服上,留下块模糊的痕,像团化不开的旧时光。

“哥就是…怕你被欺负。”周野放软声音,伸手替周迟擦嘴角的糖醋汁。这次对方没躲,他的拇指蹭过弟弟唇瓣,带着点黏腻的甜,和小时候喂橘子糖时的触感重叠。他想起工牌夹层里的糖纸,背面写着“给迟迟,甜过药”,此刻突然觉得,这糖纸该换成“给迟迟,甜过任何人”。

洗碗时周野把水温调得很高,烫手的水冲得指腹发红。他望着客厅里周迟写作业的背影,台灯在他身侧投下暖黄的光,和十七年前工地棚屋的灯泡,亮得一模一样。那时周迟才三岁,他用报纸折了架飞机,弟弟攥着飞机笑,说“哥哥造的飞机最厉害”。此刻他摸出兜里揉皱的青蛙卡纸,对着水龙头冲了冲,褶皱里的字迹慢慢晕开,像滴没掉下来的眼泪。

“哥,我困了。”周迟站在厨房门口,校服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蓝秋衣的边——那是他用自己工服改的,说“秋衣要厚才暖”。周野关了水龙头,用围裙擦手,指腹的老茧蹭过弟弟手腕,和小时候怕他走丢,用绳子系住两人手腕时的勒痕,分毫不差。

“睡吧。”他轻声说,替周迟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扫过那颗泪痣,“哥在客厅守着。”

周迟转身往卧室走,拖鞋踢到了他今早刚擦过的地板。周野望着他的背影,摸出工牌夹层里的糖纸,和青蛙卡纸上晕开的字迹叠在一起,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他藏了十七年;有些事,他该说出口了——哪怕,会把弟弟吓跑。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在周野后颈没洗净的水泥灰上,像撒了把细盐。他摸出兜里的润喉糖,包装纸上沾着工地的灰——和周迟枕头下的那沓,颜色一模一样。今晚,他打算把糖纸和青蛙卡纸一起锁进抽屉最底层,钥匙就藏在周迟小时候送的玻璃弹珠盒子里——那盒子上沾着水泥灰,在月光下泛着浑浊的光,像他藏在骨缝里的“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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