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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我连夜将所有书籍都检查过一遍,所有有可能泄露我年少心事的书一律放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晨在客厅见着沈清还时,我被对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吓了一跳。

沈清还赶紧低头,戴上手中的口罩,说:“估计是得流感了,我先回家住了。”

她小小的脸挂不住口罩,我看到她甚至还是交叉了口罩的绳才戴好。

我皱起眉头,拎目轻声问:“你现在回家和谁住,家里有人吗?”

沈清还看了我一眼,眼睛水润,细声说:“自己。”

我语气低低地说:“那还是在这儿吧,我给你去买药,你这几天有想吃的都跟我说,我给你做。”

生病时如果没有人在身边照顾,那种觉得自己“可怜”的劲儿会快速蔓延,整个人也会绝望,我可不想让沈清还有这样的体会。

“我怕传染。”

“不会的,再说传染了我也不怕呀。”我把蕴含真挚情感的话语说出了一股矫情的劲,又说,“我班上最近有小孩也得流感了,还有可能是我携带病毒过来,传染给你的呢。”

“不是的,怎么可能是你携带的。是我自己,免疫力有点差。”沈清还又说,“向向应该也会怕吧?”

我摇摇头,眼睛眯成一条缝,问:“向向知道你这样想她吗?”

沈清还顿了一下,随后勾起唇角,笑了,说:“谢了。”

我比了个OK的手势,“小事儿。”

“戴口罩。”沈清还强调。

“好。”毕竟一个屋不能有俩病号。

给她买完药后,我去上班。

因为生病,沈清还居家办公。

我下班回来后,除了食材,又买了几盆花草,其中有个叫彩色绒毛,名字不好听但长得可好看了。还有合果芋红粉佳人、发财树、星星茉莉,夏日樱花等等,分别摆在各处,顺势问她道:“你那盆绿巴黎怎么样了?”

沈清还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色吊带背心,下身依旧是高腰西裤,简单却又极具质感,头发松散扎着。

此刻她停下敲键盘的动作,扭头温和看向我,说:“活得灿烂,我有在好好照料。”

“那就好呀。”我蹲在她身边,抱膝问,“今天药吃过了吗?晚上想吃什么,现在想喝水吗,还是先吃点水果?”

她虚弱地朝我道:“时汩,你站起来讲,不要蹲在那里讲话。”

“哦,好。”我站起身,翻了下买的菜,又问,“西红柿鸡蛋面怎么样,易消化。”

沈清还将电脑放到一旁,软糯糯地说了句“好。”

我听得有些悸动,没控制好自己,话下意识倾泻而出:“沈清还,你好像有点软哎。”

“好像不是什么好话。”她看了我一眼,眼里好像含着嗔笑。

我的眼睛细细一抿她的神情,刚才那点嗔又没了。

七夕前一天晚上,我又从网上买了几簇花,有橙红色的法尔法拉、白艾莎、苹果运气,叫法不一样,但大多都属于月季这一大种类,还有特殊的千鸟花,我把它们分别醒好,然后插进形状各异的花瓶中。

沈清还依旧软软地趴在沙发上,问:“又买那么多花儿,要送人吗?”

“没有啊,看着好看。”我细心裁弄。

又说:“向向也很喜欢。”欲盖弥彰。

沈清还来到茶几旁,从白瓷花瓶里抽取一枝千鸟花,说:“这花能送我吗?”

球滑进了它正确的轨道。

我重重点头,说:“能。所有的这些花,你都可以随便挑,看上的花瓶也可以一并带走。”

“好。”沈清还语气轻轻道,“那我明天早上拿几支。”

她说明天早上拿。

不是今晚拿。

“好。”我的心又砰砰乱跳。

有点烦。

有点甜。

暧昧交换。

“快七夕了呀。”我装作随口说道。

“嗯。”沈清还一边抚摸过那些花朵一边问我,“你有过七夕的人吗?”

我的耳根和心发热,问:“那你看我像有吗?”

沈清还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朝我右手处看了看,“应该是没有的?”

“没有呀。”我露齿一笑,伸开手掌正反看一看。

沈清还神色平淡地说:“嗯。我也没有。”

突然又不突然的一句,我愣住。又开始反复掂量她这句话的意思。

沈清还见我愣了,笑着说:“就是说一句,想说我不会随便带人回来的意思。”

“哦,哦,这样啊。”

沈清还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以为什么?”

“我没以为啊。”我头抻直着应,这会儿,血色应该已经在我脸上流窜三回了。

沈清还忽然把灯一关,于我的脸色来说是有点贴心了。

“怎么了?”我笑着问。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然后把手机正面朝下,声音清亮,说:“看。”

我为她所写的字,透了一层光,耀了出来,像荧光。

“这样看,更好看了。”沈清还微微挑眉看了我一眼,随后举起手机,很欣赏的样子,又问,“是吧?”

“好看。”我如时婆卖瓜,自卖自夸。

等等,她为什么知道关了灯看字好看?

关了灯她还在欣赏?

想法一起,我心内又pia一下抽自己个大耳巴子,用来防沉迷。

第二天向向上班走后,沈清还瞥见我手机上挂着的她送的小木牌,笑着说:“你挂在手机壳上了呀。”

我看到花瓶里消失的千鸟花和玫瑰,想:她把我放心上,我要把她放心尖。

我点点头,捋摸着木牌上我的名字,说:“嗯。买了个穿绳的手机壳。刚好可以挂。”

沈清还道:“挂手机上还挺好看的。”

“你眼光确实好。”

“确实。”她抬目,悠悠盯着我,意味不明地说道,“在交朋友这方面也是。”

“是吗?”

“是哈。哈哈。”

我自问自答,接着以上班为借口遁逃。

这个沈清还怎么回事。

爱撩得没边儿了。

临关门还听上她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回头应,“好!”

-

沈清还的病好得很快。

但好了之后好像就没有那么娇了。

我下班后刚推开门,就看到她单手支着头,微倚在玄关上,姿态端雅地问我:“时汩,跟我随便出去走走,去吗?”

“去哪儿?”

“就大概在楼下,还有公园。”

我很久没有出过门了,每天上完班后,今日装“热爱生活”的能量好像已经耗尽,懒得有点不想动。

“不要总是拒绝,时汩,试一下。”沈清还的话语温润而生动,清澈的泉水一样,流润过我心。

“好。”我要是拒绝她那我就是傻子。

残夏的公园里只剩下些残荷,幸而夕阳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霞光漫天。

我们两个人肩并肩走着,看光线一点点消失,听我的心跳一点点变得更响。

这样的场景,如果发生在临熙,就真的跟我的梦想一模一样了。

我时不时有阅读过去日记的习惯,犹记得日记中写:多年之后,希望能和17号在临熙的傍晚散步。

那样童真的梦想,如今竟然真的有可能实现,我望着远方,一时恍惚。又望了望沈清还的身影,心才又落到实处。

散完步回小区等电梯的时候,走道里忽然进来一只小金毛,朝我们摇甩着尾巴。

我和沈清还手里都拎着刚买的东西,顾不上去摸它一把,正用慈爱的眼光看着它时,我的脚踝处忽然一阵湿热掠过。

我笑弯眼,怎么会有小狗,上来就舔人脚脖一口啊。

沈清还也笑着说:“小狗都这样,很热情。”

又问我:“你喜欢小狗吗?”

“喜欢。”我没任何犹疑地回答,“超级喜欢。”

一直想养,一直没能实现。

不对。实现了。又覆灭了。

我低垂下头。

第二天正是我和沈清还约定好去医院体检的日子。

向向学校每一年有固定体检,所以就我们两个人。

早晨气温骤然下降,我拢了拢外套袖子,走在沈清还身侧,肩头与她隔着一拳的距离。

在路上凑巧碰上了之前为我的母亲看了好几次病的医生郦访山。

她手里正拿着病历本,要往病号楼里进时,看到了我,朝我招招手叫住我,大声喊:“时汩。”

“哎。”我笑着应她,微微弯腰,“郦医生你好!”

“阿姨又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我摇摇头,“她最近身体还可以,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郦访山粲然一笑,“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呢。”

“没有没有,今天我是来跟我朋友一块儿体检的。”

我看一眼沈清还,沈清还看一眼我,郦医生看一眼沈清还。

几秒后郦医生又说:“哦,好,那回头有时间一起吃顿饭啊,我总是愁在抚州没有个饭搭子。”

“好嘞好嘞,一定。”

话音刚落,我身侧的人忽然倾身。

我垂眼看,沈清还正弯下腰给我系大衣扣子,边扣边说:“有点风。”

我看到她微敞的领口锁骨处细腻的肌肤,我嗅到那股清澈而疏离的香水贴近了我。

那双好看的手在我身前摆弄着。

贴太近了。

我惊慌失措。

抬高她弯曲的手肘,说:“我自己来就好。”

“好。”沈清还立直身,松开手。

我系好扣子抬头,看向郦访山,又对沈清还说:“郦医生也是二中毕业的,我们三个毕业后都回到了抚州,有点巧唉。”

郦访山点点头,说:“就像是落叶归根一样,在外地是没有什么归属感的。是吗,清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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